《开心四部曲》链接
《开心记》
《开心记》(续一,术后篇)
《开心记》(续二,保险篇)
《开心记》(续三,周年篇)
看来俺的《开心记》还没完。
前年十二月月底做了开心手术,到去年十二月底整一年。
不想,周年之际我又进了急诊室。
这回算是自找的吧!
二零二三年十二月二十一日白天: 第二次动态心电图
我做手术时肯定有心脏科医生介入,可我从没见过我的心脏科医生。我的病例上有四月三日和他第一次见面的预约。见面后他说了些恢复格外好等安慰话,告诉我他六月份就退休。
看来波士顿还是缺医生,我等了四个月才看上一位将要退休专科医生,还是医院给我预约的。赶在他退休前再看他一次吧。五月份我又去见了他一次。这次他建议我再做一次Stress Test,也就是我《开心记》里说的动态心电图,看看心脏承受能力有什么变化。
可他没把这个医嘱(order)发出去啊。也许是光想着退休生活了。
直到八月份去看我的家庭医生(PCP),告诉他我的心脏科医生建议我再做一次Stress Test。他给我发了这个Order。
我自我感觉良好,也就没当回事儿。马上到年底了,寻思着该做年终总结了。于是打电话月预约,不想八月份的Order到十二月份已经过期了。只好要我的PCP再Order一次。
十二月二十一日我去做Stress Test。上次是二零二二年十二月二十日,正好一年零一天,不乏现实意义和历史意义啊!
前台没人,旁边立一牌子如是说:
先做了个心脏扫描,然后去StressTest。
这次测试和上次不一样。上次要我在走步机上走,随时加速,增加坡度。要觉得受不了就叫停。
这次他给了目标,要心跳达到134,130也凑付了。我就努力向着130挺进。随着速度和坡度不断提高,我感到越发吃力,闭上眼睛做最后的冲刺。听到他说“停”,我以为我达标了,虽然气喘吁吁,心里还挺高兴,耳边响起“困难难不住英雄汉”的旋律。
休息过来后又做了一次心脏扫描。
后来查了病例,这两次扫描可能是NC Myocardial Perfusion Exercise Multiple。扫描StressTest前后心脏的运作境况。
扫描完了,我被告知可以走人了!
我兴高采烈,开车回了办公室。逢人就郑重宣布,自去年重生,我满周岁了!
结果,让我说坏了。英文是I jinxed it。
二零二三年十二月二十一日晚上: 急诊
正在我得意之时,女儿打来电话:说医生要我回急诊室,说放我走人是个错误(communication error)。
我上午把手机调到静音,忘了调回来。医生找我没找着,就给我女儿打了电话。
“我没啥感觉啊!”我争辩。女儿说你去年这时候也没啥感觉,结果做了心脏手术。三十年前你也也没啥感觉,结果做了脑瘤手术。你的感觉不靠谱。
知我者,女儿也!
但我还是怀疑我的疼痛感神经是不是出了问题啊?
下午开车又回了医院。急诊室知道我要来,但不知道我为何来。我如实报告我上午做的Strees Test,下午要我来急诊。我还指望着他能告诉我我为什么来呢。
做了ECG后还是EKG后就把我送到走廊上的行军床上。护士医生穿梭不息,都挺忙活。就我没事儿干。后来有位女士来确认我个人信息和医疗保险,然后要我签约同意医院给予治疗。
虽然签了字,还是不知道我为什么来了。
快半夜了,我问护士到底什么计划?她说,心脏科的医生会来看你的。假日季节,我们有点慢。有个好消息,急诊室终于有了空病房了。
第二天一早去做了ECHO,然后又没下文了。
到了下午有位女医生来了,说我可以出院了,出院后约个心脏导管检查(Catheterization简称Cath)。
一向是好孩子,好学生,好病人的我就欣然同意了。
不想我女儿急了:“医生要你去急诊恰恰是因为通过急诊可以尽快做那个心脏导管检查。作为正常病人,你得至少等一个月没准半年。那个医生说放你走是个错误,所以急急地要你回来!他也是为你负责啊。Dad,听我的,你不能走。”
完了又加上一句:“你不听我的,干嘛花钱送我去医学院?”
看来她是真急了。唉,一辈传一辈。儿时听父母的,老来听子女的。历史潮流啊!
我赶紧通过护士找回那医生。那女医生来了,说和我女儿沟通过了,我可以不走了,并说我可以转到心脏科的病房了。
正是去年我做手术时住的那种病房。我戏称是总统客房。单人间,有洗澡间/厕所,还有会客沙发。
进了房间,护士来查看我手腕上的标识,毫无隐瞒的说出了她的疑惑:活蹦乱跳的,你不像是个心脏科病人啊?!?
我说,我去年是,今年,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来这了。
中午,我女儿来了,医生也来了。
医生说给我约了星期二的心脏导管检查,我可以在这儿等,也可以回家等。
我寻思着我在这儿等不是浪费医疗资源么?这三、四年医疗资源挤兑可是个要命的词。想起了前晚在医院走廊上苟且和那张“short staffed”的牌子,怎忍心堵了他人的活路啊。
还是女儿细致,问,他在这儿等,能确保他星期二做上心脏导管检查吗?
答曰:不能保证,你知道这是住院病房,来个病人,比你老爸还急需要做心脏导管检查,就得安排那个病人啊。
想想也对!去年我做了动态心电图,送到急诊,当晚就做了心脏导管检查。那也不定是抢了谁的预约位置呢。
那就是说在这等和回家等没啥差别,都不保证星期二能做这个检查。
在外病人约个检查通常不会被取消啊,我想。
后来女儿跟医生交流,最后得到保证,一个星期内有人会给我打电话预约,保证我一个月内会做上那个心脏导管检查。
女儿放心了。她放心了我也就安心了。
于是安排出院不在话下。
二零二四年一月五日: 心脏导管检查
果然十二月二十八日就有人给我打电话,约好一月五号上午去做心脏导管检查,并叮嘱我头天给他们打电话问具体时间,并说大多数情况下我当天回家,并问我谁来接我?
我说我坐Uber回家就是了。电话里的那位不以为然:不知道那时你的状况如何,万一Uber司机把你留在半路的雪地里… 我不希望这种事发生在你身上啊!还是得要有你信任的人来接你。
真是负责到家了,把所有可能的后果都给你想到了。
一月四号不等我打电话,医院先打了过来,告诉我早晨九点到医院注册。八小时前就不许吃喝了。
组里有个同事Igor,住我家附近,我们经常Car Pool去上下班。正好他明天需要Car Pool。于是我提议,明天他开我的车上下班,条件是送我来回医院。他欣然答应了。
一月五号去我去了医院,也算是熟门熟路了。
有一样预备活动上次没有。把我阴部的毛刮了个干净。我抗议我上次没这待遇啊?
护士说你做了By-Pass手术,你那部分的身体结构(Anatomy)就不一样了。上次是胳膊插入导管视镜,这回要从腿上插入。
医生来了。大概他想做最后的努力,弄明白我为什么来这儿。他要我从头说起:
“2022年底有一次我感觉上到三楼就头晕目眩,脑子里血液不够。
下午我去做EKG,正常。医生建议我去做Stress Test.
我去做Stress Test, 做到第二级我就受不了要求停止。医生说我很危险,送我去急诊,立马做了心脏导管检查,两天后做了开心手术。
去年五月我去见了我的心脏科医生。他建议我再做一次Stress Test。我当时没做,一直拖到十二月。打电话预约说我的Order已经过期了,只好要我的PCP再给个ORDER了。”
讲到这我忽然有所醒悟。这个心脏导管检查是我的PCP最近要求的。莫非医生们误认为我最近有了什么症状所以我的PCP才要求做这个检查?
“上次Stress Test是让我在走步机上走,我说停就停。
这回是给了我一个目标要心跳速达到134,我就玩命想要达到那个目标。到最后我都闭上眼睛在跑了。我以为我通过了。”
“没有!,测试医生说你失败了。”
唉!还是我,自不量力啊。
按原计划,还是做了心脏导管检查。
… …
待我我醒来,女儿已经给我发了短信:没大碍,不需要Intervene。加强锻炼,至少每礼拜2.5小时的锻炼,长胖点儿!
想起今天的预约学名叫Coronary Arteriogram with possible Intervention。不需要Intervene就是不需要干涉我(身体)的内政了。
加强锻炼没大问题,长胖点儿不大可能。这辈子除了百岁时就再没胖过 。
发短信让Igor来接我。他说三点半到。我和护士说我去等我的朋友了。护士坚持用轮椅把我推到车边。我千恩万谢,然后上了我的车。
Igor说,全是因为Liability,医疗责任,Igor的太太也是医生。
美帝也怕碰瓷不成?
回到家里,赶紧发短信给办公室的同事报个平安:我回来了 。No intervention is necessary. 古老智慧说: don’t fix it if not broken。
同事开玩笑说,他们把你麻翻过去,就为了取乐?
我说,也许把我作为豚鼠或荷兰猪当教材用了。我不抱怨,我家俩医生呢,她们咋训练出来的?
感谢上帝没给我清零,我还是重生后的一周岁!
两千二四年一月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