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文摘】屈儆诚:我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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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屈保存 (1924年农历3月17日 – 2022年10月22日)

10月21日到Soin Hospital 看急诊,测试出我得了A型流感, 并引发肺炎。一下被医院扣住,楼门也不能出,就被推进病房里。折腾了好久,总算安置下来,已经是傍晚时分。透过病房的西窗,看到一轮夕阳正倾撒余晖,阳光斑驳陆离,却又缠缠绵绵。今天,这阳光怎么让我感到几分心酸。

20分钟后,晚5点半,手机上妹妹从国内发来信息,告知,我们敬爱的父亲于10月22日晨5点11分离世。就是说,在我刚刚住进病房的那一分钟,父亲在中国去世。父亲呀父亲,我那被当地百姓称为神医的父亲,一生救人千万,造福百姓,现在终于把自己都奉献出来了。我头一懵,栽倒病床上,蒙上毯子大哭起来。父亲呀父亲,父亲呀父亲……

我按亮呼叫灯,把护士叫来,告诉她,我不住医院了,我要马上离开,回家。护士小姐说,她处理不了,必须把医生请来商量。Hotz 大夫来了,她是一个白人医生,精干而有气度。 她问我,为什么要马上离开。 “为什么,” 我回答,然后连讲带比划,因为我自己病得已经失声,咳嗽不止,又严重闷气,但是拼上这口气,我也要给她讲明白。我说我有一个像你的职业一样的父亲,而且是一个Great Doctor, 他刚刚passed away, 我不能在这里待下去,我要回家去办事情……Hotz大夫听我说完,帮我从病床上坐好,然后工工整整跪在我的面前,首先为我的父亲进行了祷告,愿父亲在天堂安息。她又给我分析,现在我病成这样,自己喘气都有问题,路也不能走,话也不能讲,又能作什么?

是啊,我又能做什么?就是在正常的和平年景,门开,路通,我也很难几日内返回。现在,闭门,断路,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回家比滚一场火海还难。天意在,不可违,认命吧。我只能在这病床前,向父亲磕头了。父亲走好啊,父亲走好啊!

2022年,我在《华夏文摘》介绍山东泰安萃英中学的科学文化精英的文章《一代萃英》中,写到我的父亲。15岁,还是一个孩子的年纪,就因为救这个国,爱这个家,一腔热血投入到的抗日救亡的活动中,遭到日本兵逮捕,被关进北京日本宪兵队的炮局监狱。1940年父亲被北京日本宪兵队释放,回山东泰安老家。不久以后,又返回北京,入北京同仁医院高级职业学校学习现代医学。当时,北京同仁医院,燕京大学,还有泰安萃英中学,都是有美国美以美教会支持的,教会内部的教育系统时常交流。至于父亲去北京同仁医院学医是由教会推荐,或是有在同仁医院的泰安同乡引荐,我不太清楚。总之,没被日本人折磨死,活着回来,又能活着到北京去学习现代医术,这都是上帝给的恩惠与赐福。父亲是经过生死劫难后,才到同仁医院学医的,学习上投入生命,全神贯注。世俗百事,皆抛脑后。1980年代,我到北京工作后,曾在河南和父亲谈起他当年在北京学习生活。他只知道地处东交民巷的同仁医院,连一地之遥的故宫博物院都从没去过,也不知道哪里是天安门。父亲从一开始,就表现出对学医的极大兴趣和少有的学习天赋。教会学校培养出的良好英语能力,教会医院的先进西方医学科学,更使他如鱼得水,学习从来名占鳌头.

北京同仁医院是美国人的产业,才在日本人占领时的北京得以生存。1941年,珍珠港事件,日本人与美国人翻了脸,同仁医院的高级职业学校,也于1942年一下给砍掉。父亲再次回到泰安老家,又被抓去,每日给日本人修工事,出苦力。1942年,中国北方全面大饥荒,饿殍遍野,生灵涂炭。祖父祖母那时已有7个孩子,全家人每天都在吃饭与生死之间挣扎。当时,河南商丘有一支张岚峰部队,因为和日本人的暧昧关系得以发展,很快成为称霸豫鲁苏皖一带的武装。一泰安萃英中学的校友和老乡孙毅之先生在张部的军医院任职,就劝说爷爷,让父亲去考陆军医院,也给家庭找出条活路,不致饿死。就这样,父亲由孙毅之引荐,去报考了河南商丘的陆军医院。当年才18岁,怕人家不接受,虚报年龄25岁。

像父亲那样受过中西教育,参加过救国救亡,又经过现代西方医学系统训练的年轻人,是少之又少。有真才实学的父亲,一下就考到中尉军衔军医。作为基督徒,父亲考取后立刻向上峰报告了虚报年龄的事情。上峰不仅不怪罪,反而更加欣赏。在军医院中,18岁的父亲,技术精湛,业务头等,领绍俊之先, 不到3年,连提两级,成少校军衔军医。那时他也才刚刚20岁。父亲从事医学事业时,一经起步,就风华漫天。父亲在医学方面知识和天赋,哪里能用年龄来衡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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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时的父亲

父亲安顿下来,又让祖母带着两个妹妹一个弟弟,来到商丘,用自己的薪水供养全家5人,父亲上养母亲,下养弟妹,18岁就成了大家长。尽管父亲是由西式教育成长起的青年军官,他确是出自基督教义,慈善待人,尊重各种人等,就是对乞丐也是客气有加,能帮就帮。屈医官的乐于助人的名声不胫而走。每个星期天的基督教会集会,父亲必到。集会信众,多是贩夫走卒,社会中下人等,家庭妇女居多。像父亲那样受过西式教育的青年军官如鸡中凤凰,凤毛麟角。父亲一点都不感到高人一等,是教堂里是最热心服务信友的好青年。父亲的善良虔诚,很快就在耶稣基督里做功,1945年,韩国传教牧师洪大卫先生到河南商丘的宣教讲演,给父亲带来极大福音。

洪大卫是韩国的爱国志士,在 1895年韩国被日本人占领之后,逃亡到中国,发起在华的韩国基督教爱国运动,参与大韩民国的独立运动。1945年,洪大卫在河南省会开封市领导韩国人基督教会。抗战胜利后,又迁居到大韩民国临时政府的所在地上海,任上海韩国人基督教会牧师,主持教会事务。1993年,复旦大学韩国研究中心发表了一篇研究战后上海韩国人基督教会的文章,其重要依据就是洪大卫牧师写给上海国民政府的信件。这些文件现存上海档案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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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6年,洪大卫牧师及全家在山东青岛。左1为我的母亲洪梅青

1945年,洪大卫在河南商丘的传道中,吃惊地发现,在中国的腹地河南,竟然有我父亲这样的洋派的虔诚基督教徒。尽管年纪轻轻,确医术高超,为人善良热情。圣经经文,节节都可背诵,谈经论道,功力极深。洪老先生一下就喜欢上了这个英气逼人,长相俊美的年轻人,决心要把自己心爱的女儿嫁给这个年轻人。 母亲那时刚刚从开封高中毕业,聪颖智慧,天赋优异,是少有的旧中国的知识女性。她对父亲当然满意,他们只见了两面,就步入婚姻殿堂。那年父亲21岁,母亲20岁。是共同的信仰,耶稣基督给他们铺就家庭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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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5年父亲母亲结婚

父母结婚后,父亲就离开了军医院,自理开业行医。1946年,父母来到战火动乱的睢县,创办福音诊所,他们要践行大道,济世扶贫,服务当地乡亲,以耶稣之爱解救劳苦大众。福音诊所是睢县历史上第一家西方医学的诊所。那时,外祖父洪大卫已在上海就职,母亲从上海采购大批先进药物与设备,包括有x光机,显微镜,等在中国大城市也领风气之先的设备。为父亲的开业铺平道路。

父亲医术高超,为人仁慈,立刻就在当地打响了知名度。客观地分析,当时的睢县民众,从来也见过西方医学,更没吃过西药,身体上对西药没有一点抗拒反应。那时,别说像盘尼西林这样的高级西药,就是治感冒的阿司匹林,也是药到病除, 神奇非凡。父亲的福音诊所,马上成为睢县的一个医疗重地,每天求父亲看病的人都派起了队。福音诊所带起半道街市的餐饮服务生意,可谓是车水马龙。父亲出自基督教义,慈善为怀,医疗费定得极低。而且只要病人困苦,一定是免费治疗,分文不取。对于教内信友,更是慷慨大方,家中药品食品,衣物随便索取。福音诊所的经营给睢县的中医先生们带来巨大压力,他们联合起来,找父亲谈判,要父亲涨价医疗费用。父亲对他们客气礼貌,但是坚持基督的大爱,坚持自己对上帝的承诺,坚持低价免价为百姓服务。那时的睢县战火正酣,每个医生都困难经营。我在国内和海外都读到过所谓的睢杞战役或豫东之战的记述,那真是尸堆如山,血流如河。在血与火中,又是父亲的福音诊所,挺身而出,救死扶伤。福音诊所成睢县民众的一个福地。老一代的中医先生们也逐渐都心服口服,从心里敬爱这位西派的年轻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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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6年,创办福音诊所时的父母亲

睢县民众认为,把父亲视为普通看病的先生,已表达不出他们对父亲的感谢之情。有人提出,父亲应该被立贤,称之为贤人,屈贤。老百姓文化水平不高,口口相传,屈贤就流行起来就成了屈仙。屈仙在睢州大地传颂几十年,后来,竟然发展成一个文化现象,成了一个流行的歇后语。“屈仙来了也没治,” 是当地人到现在还用来形容那些必败无疑的事情。

1952年,睢县人民医院成立,父亲又一次发扬出来他的基督教奉献精神,把福音诊所的全部药品,设备,包括x光机,显微镜,试管,试剂,锅炉,诊台,统统献出,他与母亲也一同加入人民医院公职,成为内科主任。在以后的几十年中,父亲担任了睢县人民医院院长,睢县公费医疗医院院长等领导职务,推进全县医疗事业的发展。其实,父亲每日的工作,仍然是为千千万万老百姓看病问诊。几十年来,父亲的感人事迹早在百姓口口相传,影响极大。说实在的,我从小的时候,对父亲的这些赞扬,并不感冒,多少还有几分厌烦。就说吃饭一项,就给我们家带来很大麻烦。当地百姓不仅到医院找父亲看病,而且还要找到家里。一年四季,院子里经常蹲着一院子等待看病的病人,十分烦人。但是,父亲从不埋怨,不顾自己吃喝,先侍奉百姓。我认为父亲善良地贴近迂腐。

父亲的医术是十分高明的,经他医治转诊到河南省人民医院的病人,省医院的医生一律尊重父亲的结论,他们对父亲是完全信任和佩服的。当然,我也亲自看到过父亲的精湛医术处理。记得我上初中的时候,有一个极要好的同学。他自幼由外祖父母抚养,靠外祖父做点小生意过生活。那年,老人病得奄奄一息,我的这位同学才給我说,能否请屈仙給他姥爷看看病。疏忽了,太疏忽了,他姥爷有病,我是知道的,但是,他们是由城关镇医院医治的,我想,不会有大问题,谁知道病情加重成那样呢。我赶快跑回家,给父亲说明了情况。当时夜已深,父亲二话不说,拿起听诊器,跟我跑了数里地,来到他们家。老头子的床上搭了木架子,上面铺着一层荷叶,说是要隔寒潮之气。父亲把那木架子拆掉,叩诊,听诊,手法精熟,如行云流水,只在三五分钟之内,就准确判断是心原性心脏病,甚至还判断出老先生年轻生活的方式就是病因。经父亲诊治,那位老先生至少又度过三年的平静生活,才撒手西去。临终,一把老泪,对父亲感谢不尽。

父亲对病人的关爱,出自天性。我在青春期之前,也不了解父亲的胸襟,后来才逐渐明白。文革前,一个麦收时节,医院里抬来一个危重病人,急需人工呼吸抢救,否则肯定死亡。望着那又老又脏,就要憋死的病人,没有一个护士愿意下身抢救。这时作为主任大夫的父亲,二话不说,趴下身子就口对口给那老汉作起人工呼吸。父亲竭尽全力,汗水把白大褂都湿透,好长一段时间过后,病人终于喘过气来,而我的父亲却累得摊坐在地上。那一家憨厚的农民,也不知道如何感谢父亲了,他们呼啦啦跪到地下,一个劲儿给父亲磕头,大喊,“屈仙,救命的屈仙呀。”

父亲就是这样对病人,如同自己的家人。后来我知道,为了抢救病人,他自己多次被传染到肺结核病。在文革前学老三篇的年代,睢县百姓都把父亲看成现实中的白求恩。

文化革命是父亲人生的重大劫难。他是睢县被最早揪出的人,罪名一长串,资产阶级反动学术权威,历史反革命,军统特务,美国洋奴。。。虽被游街示众,当众批斗,父亲没有丝毫的卑颜与奴骨,常以冷笑对之。造反派十分恼怒,他们要专门开斗争会,对父亲下黑手,进行毒打,甚至准备打死父亲。斗争会上,父亲被人从桌子上踢倒在地,又是一阵皮靴皮緶的折磨,最后被打断几条肋骨,躺在地上,不能动了。父亲遭毒打的事情,立刻传出了医院。马上,东关与西关的少数民族弟兄群情激愤,大家拿起铁锹,木棒,就去冲县医院的红医公社,要解救父亲。事情迅速燃烧,小门,康河的农民相应而起,远乡的西陵,长岗,平岗乡镇,也赶着马车,一车一车拉人来。群众把县医院团团围住,“迫害屈仙,就是不中!” 那天我在家里,看到成群结队打着赤膊的农民,挥舞棍棒,扬起农具,把一间房子一间房子砸得稀里哗啦,他们要查找打我父亲的人。结果还让他们找到了,气愤的群众把他们狠狠地打了一顿,为父亲报了仇。到了晚上,情况急转直下,县革委会调集了武装力量包围了医院,要对群众开枪镇压。幸亏走漏了消息,群众得以撤出。但是,压力一下压到父亲头上。在父亲的卧室,两个举着大刀,两个拴着武装带,几个带手枪的人把父亲团团包围在病床上,恶语相骂,说今天暴乱的后台就是父亲。父亲忍住伤痛,脸色苍白,对这些强盗,不说一句话,冷眼相对,任其侮辱。这件重大的抗暴事件,一直查了下去,最后也就不了了之。我不知道,那时即使在全国范围内,有哪一个抗暴运动是因为保护一个医生而引发的。父亲把自己的一切都贡献给人民,人民在血与火中保护了父亲。

文革结束之后,仍然有许多老乡访问我家,叙说当年往事。记得一个单位的头头,说当年他还是一个小伙子,为了反对关押父亲的造反派,他挥起铁锹就和他们干,把他们打得抱头鼠窜。这个已经成为中年人的领导干部,很为当年所为感到骄傲,他认为保护了父亲,就是保护了群众的良心。

文化革命之后,父亲在政治上得到了平反昭雪,又被任命为睢县人民医院院长,带领大家一起前进。他的事迹,在《人民日报》,《健康报》,《卫生报》,《河南日报》等报刊都有报道。睢县人民医院要征地发展,就是让父亲去谈判的。东关北大队为了把父亲留在他们的土地上,以极其低的价格给人民医院提供了一二百亩土地。那时,事无巨细,父亲都要亲历亲为。甚至连打扫厕所,都亲自动手。我听说后,很不满意,把父亲狠狠地埋怨了一通。父亲对我的态度也非常不喜欢,他想骂我,但他又不会骂人。一辈子我听到过父亲最严厉的骂人的话就是“魔鬼”两个字。而且我一生中,只听他骂过两种人,一个是日本宪兵队,一个是真魔鬼的中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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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为当地百姓看诊,义诊。

1990年代,父亲退休了。那是一个中国经济疯狂发展的年代,各地的医疗机构也无限增加,大家都比着挣钱。父亲退休后,被一些诊所争相雇佣。只要有父亲的坐诊,附近无论公立或私立的医院,一定会被拉垮一批,在县医务界闹起了不小的矛盾。在此情况下,父亲毅然决定离开睢县,不再看诊,跟随妹妹到商丘居住。期间,他又奉基督的征召,创办了一个家庭教会,荣誉主耶稣的光辉。2016年,父母都年逾九旬,已是风烛残年,他们才又随妹妹回到睢县。父亲逐渐失去记忆了,母亲也心脏病严重。但是,睢县人民没有忘记他们。有时,妹妹推着轮椅,带他们在湖畔散步,不少市民都相拥相伴,亲切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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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退休后又创建家庭教会,传讲基督福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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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年的父母

2022年9月27日,我的母亲蒙主恩诏,息劳归主。我的父亲早已不醒人事,但从母亲去世后,他就坚决不进食一口饭,坚决不喝一滴水。妹妹与医生商量之后,给父亲下了胃管,就这样坚持了25天,于2022年10月22日,心脏停止了跳动,与母亲一起奔赴天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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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9月27日至2022年10月22日,25天内,我的父母同赴天国,安息主怀。
母亲洪梅青 1925年农历8月19日 – 2022年9月27日
父亲屈保存 1924年农历3月17日 – 2022年10月22日

就父亲去世的当天,大睢网络,立刻刊出报道,“百岁名医仙逝,吾辈悼念追思”。“2022年10月22日,金秋的晨阳还没有升起,睢县一代名医,百岁老人屈保存心脏停止跳动,安详地长眠了。噩耗传来,睢县中心医院的干部,职工悲痛万分,纷纷悼念,追思缅怀。”

睢县和商丘网络,立刻刊出大量留言和悼念诗词,表达了老百姓对父亲热爱和悼念。

悼念屈保存大夫
(作者徐永学为原睢县人大主任)

医界金秋惊落星,
睢州大地遍哀声。
躬身数载把仁献,
俯首一生将善倾。
湛技立除千户痛,
掬容久暖万家情。
屈翁留爱仙游去,
再遇顽疴谁鼓鸣?

沉痛悼念屈保存先生
(作者郑学德为文化局原局长)

辰星陨落传噩耗,
杏地名人驾九天。
把脉疗伤医道绝,
切摸问诊技称仙。
无钱百姓能瞧病,
有德一生亦看端。
善哉归西修正果,
千家万户念屈贤。

哭屈保存老师
(作者王文正是父亲的学生,睢县中心医院院长)

寅年秋日未黎明,
一颗辰星陨风城。
怀忆悬壶堪细巧,
耳萦教诲亦铿铮。
天收宿老玉皇令,
我哭恩师肺腑声,
诚拜先生为榜样,
医田任重待我耕。

10月26日,父亲遗体火化。因为疫情控制,众多睢县百姓,不能到场为父亲送行。但是,当地基督教会还是组织了一场很为体面的追悼会。群众自发,聚集殡仪馆发言追悼。发言者众多,一位长者,抢着上前,念他自己写的悼词,他说父亲一生为主做工,他为主耶稣所作的一切,“上帝呀,您都清楚呀!” 老先生念着念着呜呜大哭,手里的稿子都拿不住,撒落一地。

我心欲碎。父亲呀,您一生一世都是奉献全身追随主耶稣的仆人,您又是百姓口中的治病救命慈悲天下的圣人,医仙!父亲,您当之无愧!

作者投稿

华夏文摘第一六四九期(cm1122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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