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经济理论为什么错？

韩家亮

大陆华人中不时有人称赞马克思经济理论，懂得现代经济学的人会觉得这不可思议。如果马克思经济理论在将来的中国有影响的话，那将阻碍中国的经济发展。在这篇文章里，我们用现代经济学来考虑马克思经济理论。我们先来看大陆人中间比较常见的一些迷思。

迷思一：苏联、中国建国后的30年、前东欧等实行的经济政策不符合真正的马克思经济理论；真正按照马克思的理论建设的国家会强大富裕公平。前半句有相当的理由。马克思用了大量篇幅抨击资本主义制度，提出了共产主义/社会主义的设想，但并没有提出一个完整的经济体系。在苏联建立初期它的领导人和经济学家在马克思经济理论中找不到完整的指导。他们不愿意用（资本主义的）分布性体系因而采用中央计划体系。虽然苏联体系不是直接出自马克思经济理论但是它尽可能远离资本主义体系并且尽可能地接近马克思经济理论。早期的Samuelson 和 Nordhaus经济学课本【1】对苏联经济体制有详细的介绍，可做参考。迷思一的后半句不成立。任何一个没有具体方法的理论都可以声称带来天堂。但是从科学角度来讲这样的理论是没有价值的。

迷思二：马克思在政治经济学上作出了重大贡献。在亚当-斯密斯以前经济学是政治学的一个领域，在他以后经济学成为一个独立的学科。但是政治学和经济学现在仍有比较密切的联系，政治学中有一个领域是政治经济学。现在来看一本广为使用的政治学入门课本怎样介绍政治经济学的。【2】的144页有一个插入介绍政治经济学三个关键思想家：亚当-斯密斯，凯恩斯（John Maynard Keynes），弗里德曼（Milton Friedman）。注意马克思不在其中。马克思理论在当时革命性强、震动大，但是经不起时间的检验。【2】只是讲到指令性经济失败时才提到马克思经济理论。广为使用的政治学课本【2】和经济学课本【3】中马克思在经济学方面只有负面贡献，没有正面贡献。劳资收益分配是马克思的主要研究课题。在哈佛大学教授N. Gregory Mankiw的宏观经济学教科书【4】中直截了当地说马克思的理论已经被否认（discredited）。劳工收益的理论和现实在【5】里有介绍。

迷思三：如果马克思不批判资本主义的罪恶，早期资本主义国家的丑恶，包括劳动条件恶劣、严重剥削、贫富悬殊等不会改变。  大陆华人受国内宣传的影响大。事实上资本主义一直在发展完善中。资本主义的实际意义是自由企业制，也就是政府只立法确立经济活动秩序但不干涉经济活动。在资本主义初期前面所说的各种过分常有发生，在民主国家里这些逐步在改进。另外，社会主义运动在一次世界大战后分为两个分支：改良派（社会民主派）和革命派（共产主义派）。在劳工条件改善和贫富差距缩小上改良派比革命派起的作用要大的多。另外美国（至少表面上）没有社会民主派，社会改革仍然发生。认为马克思主义促进劳工福利毫无根据。

迷思四：西方大学有一些教授研究马克思经济理论，马克思必定对现代经济学很重要。实际上这是历史遗迹。上世纪九十年代前世界上有三分之一人口以马克思经济理论为指导，西方大学当然有教授研究它。我就曾经读过一个MIT研究资本论的专家写的书。现在世界上只有人口和经济上都无足轻重的二三个国家还在实行计划经济。马克思经济理论研究已经成为历史。

迷思五：马克思经济理论有助于减少贫富差距。贫富差别自古以来就存在且没有好的解决办法【6】，马克思经济理论和计划经济也没有达到贫富均等。表面上苏联式计划经济使得工资差距较小，但是因为存在隐形收入，以权谋私等实际收入并不公平。而且这种体制是一同贫穷而不是一同富裕。资本和劳工都是经济活动必须的，渲染冲突以致敌对无助于解决问题。要减少贫富差距应该从现代经济学中找答案。再查找马克思经济理论只会走歧路。

迷思六：马克思经济理论能够避免经济危机。经济危机在马克思以前就已经发生。列宁和斯大林后来把经济危机的原因归于资本主义。但是经济周期是经济活动的复杂性所致，马克思的经济理论和计划经济并不能使经济活动的复杂性消失，而是使它们在外观上不那么明显。现代宏观经济学中调控宏观经济以避免经济危机占有主要篇幅，例如Mankiw的半个课本【4】。【4】完全否定马克思经济理论。

现代经济学是建立在亚当-斯密斯的体系上，其关键是分布性系统、市场、和看不见的手【7】。后来在经济学上作出巨大贡献的李嘉图，凯恩斯，弗里德曼都是在这个框架下作出的。马克思非常狂妄，要建立一个不同的经济学体系。从理论上来说，建立一个取代亚当-斯密斯的经济体系的难度非常高当然也不是绝对不可能。但是马克思不具有这样的才能。以才能来讲凯恩斯是天才，比马克思的才能要高数倍。凯恩斯仍然在亚当-斯密斯的体系内工作，作出了巨大贡献。下面是我在网上看到凯恩斯关于马克思主义的评论：“How can I accept the Communist doctrine, which sets up as its bible, above and beyond criticism, an obsolete textbook which I know not only to be scientifically erroneous but without interest or application to the modern world? How can I adopt a creed which, preferring the mud to the fish, exalts the boorish proletariat above the bourgeoisie and the intelligentsia, who with all their faults, are the quality of life and surely carry the seeds of all human achievement? Even if we need a religion, how can we find it in the turbid rubbish of the red bookshop? It is hard for an educated, decent, intelligent son of Western Europe to find his ideals here, unless he has first suffered some strange and horrid process of conversion which has changed all his values.”这里可以看出凯恩斯对马克思学说的极端鄙视。最后一句：一个受过教育的，正常的，有智力的西欧人难以在马克思主义里找到理想，除非他先前已经遭受过某种奇怪的、可怕的改变了他的所有价值的转变。在凯恩斯看来，信仰马克思主义的人或者智力有问题，或者曾被洗脑。这句话值得大陆学人认真考虑。

注释：
【1】Paul A. Samuelson and William D. Nordhaus, “Economics”, McGraw-Hill; 12th Ed. 1985, pp.771-779.
【2】Rod Hague, Martin Harrop, “Political Science: A Comparative Introduction”, Palgrave Macmillan; 6th Edition, 2010, Chapter 8.
【3】Paul A. Samuelson and William D. Nordhaus, “Economics”, McGraw-Hill, Irwin, c2005 18th ed.

【4】N. Gregory Mankiw, “Principles of Macroeconomics,” South-Western College Pub; 7 ed. 2010，p.49.

【5】美国经济的劳工收益分配：过去与现在 https://hxwk.ciaos.org/han-jialiang.hxwk.org/...

【6】韩家亮：贫富差别——历史与现在 https://ciaos.org/modules/wfsection/article.p...
【7】韩家亮：了解经济学的另一角度：多体问题的优化和研究的范式 https://ciaos.org/modules/wfsection/artic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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