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经济的劳工收益分配:过去与现在

劳工收益分配影响贫富差距,资本积累,国家总需求,税收等,所以它一直为经济学家所关注。一个国家经济活动的收益(income)可以分成两部分:资本、劳工。资本收益分配加上劳工收益分配(labor income share)应该是100%,两者中只要知道一个即可算出另一个。文献中计算劳工收益分配比较多。这篇文章简述美国劳工收益分配从1930年代到2012年的变化。

收益分配规律最早由美国的经济学教授Paul Douglas发现(他后来还做过长时间的美国参议员)。1927年Douglas观察到一个当时令人惊奇的现象:美国资本的收益好像与劳工的收益有一定比例,不随时间而改变。Douglas要求统计专家Charles Cobb对此现象进一步深入研究,结果得出下面的Cobb-Douglas Production Function(【1】的56-58页):

F(K, L) = A Kα L1-α

这里F(K,L)是产函数,A是一个正的,衡量在给定技术水平下劳动生产率的系数,K是资本,L是劳工人数,α是一常数。这个函数很有用处,多次在广为使用的中级宏观经济学教科书【1】不同章节中出现。如果Cobb-Douglas函数完全准确,那这篇文章就没有必要。但是Cobb-Douglas函数只是个经验公式,它给出收益分配的第一步近似。

许多书籍和论文中有相关资料。Samuelson和Nordhaus的经典经济教科书就有【2】。图12-1里1948年劳工收益分配占64%,1971年占73%,后来有些波动,2000年占71.5%。现在来看图5.7.1。这张图出现在一篇学术文章里。我记得这篇文章是IMF的,但现在找不到文章的链接。不过下面我们要看的文章比这篇文章晚大约7年。至少对于美国来说,下面的最新研究文章已经超出以前的结果。比较这张图的左下角与【2】的图12-1(注意下面的年代不重合)有一样的形状。但是两方量值有相当差别,例如在图5.7.1中美国71年只有58%。这个差别估计是会计(accounting)差别所致。图5.7.1还有其它(例如七国集团,欧洲,日本)数据。根据这张图,(1)美国劳工收益分配低于其它多数发达国家和集团‘;(2)美国劳工收益分配有一段时间(1930-1977)缓慢上升,然后持平后来略为下降;(3)欧洲日本七国集团缓慢下降。

LaborShareFig5_7_1

2012年美国联邦储备克利夫兰银行(Fed的一个支行)的Jacobson和Occhino做了一项研究【3】。这篇文章写的(presentation)很好。读者可以自己读。为了便于不懂英语的读者,这里翻译一个概要。

劳工收益(包括工资和优惠–benefit)在美国整个收益的比重中在减少。这篇文章中我们来看经济周期和长期因素各自对劳工收益的影响。多年来,劳工收益分配一直在66%上下波动。但是,最近这个比例趋于下降。

文章有一个工资-生产率之间关系的图,美国从1980年开始工资的增长落后于生产率的增加。经济学家们确认三个长期因素可能解释为什么工资-生产率间隙增大。(1)劳工市场政策的变化和有工会的行业减少导致劳工谈判实力减少。(2)全球化和贸易壁垒减少。这导致劳工密集行业从发达国家移到发展中国家,在发达国家中留下的行业需要劳工密集度较低,使得发达国家劳工收益分配降低。(3)信息和通讯技术引起的技术改变使剩余生产率与劳工相比有所增加。

除了长期因素外,最近的劳工收益分配低落还有一些周期性的因素。一个经济周期中,在衰退的早期劳工收益分配倾向于增加,这是因为企业降低劳工报酬比产出减少慢。虽然生产率在减慢但每小时报酬却继续增长。在经济回升时,这个过程刚好相反。

这次经济周期与以前的周期模式相似,开始产出下降比劳工报酬下降快,然后产出回升也较快。但是这次经济周期也有一些值得注意的差别。这次衰退中产出和劳工报酬下降幅度比以前大得多,大概8%。这次恢复需要4年之久,而且劳工报酬比衰退前的高峰仍旧低5%(注:指2012年)。生产率最近减缓,去年几乎没有增长。每小时劳工报酬减缓的更多,最近两年几乎持平。疲软的劳工市场或许是劳工报酬增长这么慢的一个原因。劳工市场需要有进一步的进展才可以使劳工报酬增长达到过去经济周期的速度。(文章附有两个产出和报酬随经济周期变化的图。)

这里简单地总结一下。Cobb-Douglas函数给出一个经济体总产出,其中劳工收益分配为1-α。劳工收益分配可能有变化,研究它的变化是这篇文章的主题。美国最近二十年劳工收益分配有所下降。美联储克利夫兰的一篇文章指出了三个可能原因。另外这篇文章分析了经济周期引起的短期波动。这次衰退比较严重,而且尚未完全恢复。整个来说,确定劳工收益分配趋向和原因还不完全确定。

路透社大约半年后发了一条新闻稿【4】。读者可以自己读,我就不翻译了因为它没有多少价值。【3】是学术性的文章,【4】是新闻报道。【4】应该是基于【3】(也可能基于美联储克利夫兰另一篇非学术性的文章;一个组织不可能在短期内支持在同一课题上两个不同的研究项目)。【3】和【4】有很大不同,例如【4】强调美国的贫富差距趋于严重。【4】的报道非常抓眼球,但是肤浅不全面。

上面说Douglas开始劳工-资本分配的研究。其实严格来说这不准确。大名鼎鼎的马克思的经济研究核心就是收益分配问题。不过读者不需要学习马克思的著作。【1】的49页提到:马克思的理论已被否定(discredited)。我写这篇文章除了介绍一个当前与我们生活有关的经济研究结果外也是为了继续讨论为什么马克思经济理论错误。当然这要留到将来。

注释:
【1】N. Gregory Mankiw, “Principles of Macroeconomics,” South-Western College Pub; 7 ed. 2010.
【2】Paul A. Samuelson and William D. Nordhaus, “Economics”, McGraw-Hill, Irwin, c2005 18th ed. p.227.
【3】Margaret Jacobson and Filippo Occhino, “Behind the Decline in Labor’s Share of Income,” https://www.clevelandfed.org/research/trends/...
【4】Labor’s share of income falls, widening wealth gap: study | Reuters
https://www.reuters.com/article/2012/09/25/us-usa-economy-inequality-idUSBRE88O17T201209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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