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生梦死的美国

田納西·威廉斯的电影剧本《流离失所》(The Fugitive Kind )中有一句台词,“这个本来富有野性的国家,现在却只能醉生梦死!”

打“五月花”下船,从新英格兰骑马驾篷车南北征战,西进开拓,自然是令殖民者后裔怀旧的光荣狂放岁月,沿途印地安人的血泪斑斑于其是可以忽略的历史注脚。及至止步太平洋,席卷一块得天独厚勇敢新世界,已然为二十世纪独领超级大国风骚奠基。

只是富则骄横思淫这个俗在所难免,更何况全球暴发首富。于是便有纵欲,便有挥霍,便有看着谁不顺眼就成千上万吨炸弹伺候。消费体系(醉生)和艾森豪威尔所说军工产业综合体(梦死)应运而生成为美国经济两大主要支柱,也是使美国经济逐渐畸形发展的病灶。

军工产业综合体在两次世界大战中甚而在其后的冷战中都是美国经济生机的主要财源。然而冷战结束后,世界范围内军备竞赛的观念日趋落伍。尽管美国每隔一二年打场区域战争维系自己庞大的军工产业综合体,但别人不跟你比,不为你买单,你玩得就是自耗。冷战后美国的军事开支历年占全球军事开支的百分之四十左右,而美国经济总体愈来愈不堪军事预算重负。里根始做俑,既要给富人减税,又要充拔枪快的牛仔,导致国债猛涨四倍。克林顿时代虽有收敛,国家预算也曾平衡,但恶习如烟瘾:阿富汗、伊拉克两场战争,既有小布什的牛仔烙印,背后也不乏军工产业综合体的牵线操纵。

军事预算在整个国家预算的失调比重,当然会压抑国家经济中的其它制造业和基础建设。2010年美国的军事开支逾越7000亿,但用于高铁和改善现有铁路的开支只有区区80亿。

“梦死”当然与“醉生”相关。掠夺全球最大殖民地原始积累的财富和两次世界大战的战利财富使消费主义自上世纪五十年代勃然滋长。虽然六十年代的反战、民权运动和嬉皮士文化一度形成逆反,但越战结束后,消费主义潮流一发不可收拾,原因是政客和主流经济学家推波助澜,把增加消费认同鼓吹为刺激经济发展的主要策略。

消费主义另有化解叛逆思潮,让抗议边缘化的妙效。莫奈画《池塘》,本欲绝工商红尘,但开发商反其意而用之,以它做地产广告;切.格瓦拉是拉美革命家,他的头像不妨用来扩大招贴画生意和恤衫生意;毛主义亦可化做时装帽饰。叛逆者旗幡商品化,陶陶然天下太平。

醉生如是,则不免流于懈惰。金融市场大崩盘,方觉有国债没顶之危;百万员工大失业,才知乏复苏回天之术。

于是乎,华尔街上下几百点搞陡峭滑行轨车式的大折腾;康平牧师预言世界总末日;总统候选人里克.佩瑞效法原始社会祈雨仪式祷告上帝拯救美国,几千福音教徒如醉如痴……

这般跌跌撞撞,岂怪标普判个信用降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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