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的困惑

儿子小学一年级时, 来美和我们团聚, 他能说一口字正腔圆的国语。可好景不长, 没多久,他说国语就不那么爽了,后来几乎全忘了。原因很简单:没有语言环境---我和我太太都是土生土长的上海人, 我们之间,我们和儿子之间,都用沪语交谈。

不能说全是我们的过错。在公司, 为谋生我们只能结结巴巴地说一口"破"英语, 就差没咬着舌头;回家后,谁愿遭罪,去说我们怎么也说不利索的国语呢?

转眼近二十年过去了,儿子学有成效,不仅能流利地说一口不带口音的英语,也能流利地说一口不带口音的沪语。 期间,他在初中,高中和大学囫囵吞枣地学了些中文,也就能勉为其难地说些带有浓重英语和沪语口音的国语。

会说国语,还是不会说国语,一直不是个问题,直到约一个月前:宾大Wharton School 组织去上海参观世博,拨动了儿子的中国心。我们当然鼓励他去, 也不免想嘱咐他几句。他不耐烦, 称:"我会说沪语,如果有问题,可以问人。"这话也对。

可到上海第二天,儿子就打来电话,愤然地说起他的遭遇:

原来儿子独自一人去逛城皇庙,顺便想买些礼品送人。 走入一店铺,就有售货小姐迎来,用国语热情招呼他。 儿子一怔,出于礼貌,也就勉强用国语作答。  柜台旁有一店主模样的汉子,见壮竟毫无顾忌地用沪语指示售货小姐说:"是个外国人,宰他蠢头”(上海俚语:rip off the dummy; 高价卖给他)。 忽听得熟悉的乡音,儿子顿时来劲,也顾不得计较店主先前话语中暗藏的杀机,立马就用沪语和店主讨价还价。 店主先一愣,但很快镇定下来,无事一般地说:"噢,原来也是上海人, 没问题。我这人爽快, 给你打折。"于是, 一场小交锋作成一笔小买卖,令儿子惊喜参半。

"怎么会这样?" 儿子在电话里连连发问。 我也只得宽慰他几句,劝他不要为这等"小事"而败了游兴。

放下电话, 我自己却久久难以释怀:

邓总设计师生前曾坦言,"最大的失误"是在教育。 他说得很好。 可不好的是,这一失误使道德沦丧,这又如同瘟疫,侵蚀每个公民的肌体,想洁身自好也难。身为父亲,我"最大的失误"是没教会儿子懂国语和懂国情。是啊,我们童心未泯的"海外新二代",去中国时,不仅需打”乙肝”之类的防疫针,也需学点防身术。这样,面临肆虐中华的龌龊勾当,他们至少也能象九纹龙史进那样, 比划一,二下即使不太中用的"花拳"套路, 而不至于傻乎乎地任人宰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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