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黄昏短，天一会儿就黑下来了。妈妈下班回家，到厨房里忙着做饭，锅铲碗碟碰得丁丁当当地响。哥哥，妹妹趁着晚饭前没有人管束的这段时间在屋里乱跑乱跳。忽然，听到妈妈在厨房里大声叫着哥哥的名字。
妈妈对哥哥说，“今天的牛奶还没有去取，你去取回来。”看了看外面的黑天，她又对妹妹说，“你也跟哥哥一起去吧，搭个伴。”两个孩子跳着叫着跑出楼门，哥哥抱着空空的奶瓶一溜烟地往奶站跑，妹妹撒开腿在后面追。到了奶站，取了奶，两人气喘吁吁地往回走。空奶瓶摔在地上没什么要紧，满的奶瓶摔在地上奶就要洒出来了，两个人不能再跑了，抱了奶瓶沿着小路慢慢走。
小路上每隔一段就有个电线杆，高高的电线杆上吊着个模糊不清的电灯泡，在路面上投下一个个淡黄色的圆圈。小路的两侧，平时白天看惯了一幢幢的楼房，在昏暗的灯光下变成了一个个黑黝黝的影子，而且还有点奇形怪状的样子。小路上静悄悄地没有别的人，初冬的冷风吹着落在地上的干叶子沙沙作响。妹妹开始感到害怕，往哥哥身上凑。哥哥把奶瓶交给妹妹，从裤兜里掏出一把大约五厘米长削铅笔用的折叠小刀，在昏黄的灯光下，把两毫米厚的薄薄刀刃拔出来给妹妹看。郑重地说，“你看我有小刀！我已经上学了，是少年，不是儿童了。要是有坏人来，我就用这刀子跟他打！”他用持刀的胳膊在空中像侠客那样划了一个圈，接着说，“你就赶快跑，回家去叫人。”还是儿童的妹妹听了连连点头。就这样，哥哥一手握着小刀，另一只手牵着妹妹，妹妹一只手拉着哥哥，另一只手紧紧抱着奶瓶往家走。妹妹的胆子壮了起来，周围楼房的影子好像也没有那么黑了。
那一年，哥哥七岁，妹妹五岁。
回到家里，妹妹告诉妈妈路上发生的事。妈妈脸上笑开了花，连声称赞哥哥勇敢。哥哥被夸得不好意思，跑开了，剩下妹妹一个人发呆。她不明白这件事有什么好笑的，妈妈为什么笑，还笑得那么开心？
好多好多年以后，妹妹终于明白了妈妈为什么会笑。
又过了好多好多年，妹妹自己也有了孩子，孩子们也长到了当年哥哥和妹妹的年龄。每当妹妹看到大的孩子牵着小的孩子的手，大的孩子许诺要帮助保护小的孩子，妹妹也会像当年的妈妈那样笑，而且也笑得同样开心。
养孩子，为人父母，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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