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几天以后，黄毛被打的消息在同学之间传开了。大家都在小船吉米背后用敬佩不已的眼神看着他，还指指点点的。一位同学悄悄地说：“没想到这位同学长得文绉绉，竟然把比他高半头的那位野小子打了。看来人不可貌相。”
“是啊！黄毛也太坏了。该有个人教训教训他。”另一位同学边说边笑着。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旁边一位小女生听到同学们对小船吉米的议论后便上了心。当她对号入座，惊奇地发现小船吉米竟然是她的同班同学的时候，她的心儿竟然激动得砰砰直跳。原来小船吉米是他啊。从此以后，在课堂上她经常偷看小船吉米两眼。下课时，只要有机会，她便又说又笑地出现在小船吉米的身边。其实，她早就对小船吉米有好感。记得在上小学第一天的时候，由于贪玩，她一不小心把书包掉进了校园的一道干枯的水沟里，就是这位男生主动地跳进一米多深的水沟里，把她的书包捡了上来，并彬彬有礼地送到她的手中。还有一次，她突然发现她的一本课本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她找啊，找啊，书包不知道翻了多少遍就是找不着，而接下来的这堂课必须要用它。就在她急得要哭的时候，小船吉米知道了，他二话没说，把自己的课本给这位小女生用。这位小女生当时有点迷惑不解，问道：“你把课本给我，你用什么？”
小船吉米用手指点了几下自己的脑袋，诙谐地说：“我过目不忘，不用课本。”
这位小女生的名字叫杰西卡（Jessica），上小学的那会儿她长得其貌不扬。谁知道，随着时间的流逝，她越长越好看，最后竟然成了小船吉米的初恋情人，并且成为小船吉米与大船吉米之间产生隔阂的主要原因。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在一间昏暗的餐厅里，当小船吉米告诉我下面这段往事的时候，我的心海不停地荡漾起激动的涟漪。
都说女大十八变，男子何尝不是这样呢？到了上初中二年级的时候，小船吉米的个头已经超过了一米七，人比上小学的那会儿更英俊，两只剑眉下是两只深遂的豹子眼，高翘的鼻子下已经长出了短短的胡须。大船吉米的变化更是惊人。原来的那位小白胖子到了上初中二年级的时候竟然长出了一米八三的个头。虽然大船吉米仍然有一张圆脸，但他过去的那两只扁平小眼竟然被两只似方似圆的大眼睛代替，毫不夸张地说，他的那两只大眼睛比起当年麻省选美比赛进入决赛的那几位美少女的眼睛也差不了几分。读者们想一想，一位高个子的少年如果长了一副美少女的眼睛会是什么样子？我想一定会有人跳着脚，叫道：“娘娘腔。”然而，一副美少女的眼睛按在大船吉米的脸上却不是这样。因为他小时候的塌鼻子变成了高鼻梁，鲶鱼大嘴变成了拧成弧线，有性格的男性十足的厚皮小嘴，尤其是他鼻子下花瓣样的唇边，虽然不争气地长出稀稀拉拉的胡子，仍然给人一种独特的男性象征，更何况他有宽宽的肩膀，猩猩样长长的手臂，长度占整个身体五分之三的长腿和一双与身体不成比例的大脚板，给人们的是一种女人美与男人俊相辅相成，相映成趣的风度与气质。
那位在上小学时又矮又瘦的女生杰西卡在上初中二年级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人见人爱的大姑娘了，并且与小船吉米和大船吉米在同一所学校里上学。杰西卡原来又瘦又扁的脸颊在上初中时丰腴得像一只似乎要滴出糖水的李子，嫩皮嫩肉的，白里透着红光；她原来有点野性的一字眉在上初中时也变成了迷人的美人眉，黑得醒目，细而弯曲，还带着几分月儿弯弯的影子；尤其是她那双眼睛，原来是又细又长，仿佛一天到晚睡不醒似的，到上初中时，她的两只眼睛突然向四个方向发展，大得像鸭蛋，美得不亚于西施的那双勾魂的眼睛；再加上她那小而坚挺的鼻子，花瓣样性感的嘴唇，活脱脱一位大美女出世。所以，只要杰西卡在学校里出现，几十双火辣辣的男性眼睛都盯着她，简直成了媚眼的海洋。许多男生还千方百计地找机会对她献殷勤，投恩爱，但杰西卡却对这些男生的追求不理不睬。许多时候，杰西卡居然横眉冷对，心想：“看什么看！我脸上又不演电影。” 杰西卡一有时间，就往小船吉米那里跑，使得许多男生妒忌得心里像倒了醋瓶子一样酸酸的。其实，当时杰西卡的年龄还小，对男女之间的事情仍然懵懵懂懂，她把小船吉米当哥哥。而小船吉米何尝不是这样想呢？杰西卡在他的眼里就是自己的小妹妹。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小船吉米在他上初中的时候不知道得罪了多少同级或比他高一年级的男同学。许多小帅哥还百思不解，苦恼地想：“比起小船吉米来，我个头更高，人长得更帅，家里也更有钱。这个小妞为什么不喜欢我呢？”
其实，男女之间的恩恩爱爱除了彼此看着顺眼之外，最重要的原因之一就是对方心眼要好，为人要实诚。在三个孩子之中，父亲威廉最喜欢小船吉米的原因也是如此。此外，小船吉米从小心灵手巧，善解人意，不怕吃苦。他在小小的年纪除了帮着妈妈照顾好弟弟和妹妹外，一有时间就帮着妈妈干活。在上小学的那会儿，不知道有多少次，爸爸出海打鱼天黑了才能回家，妈妈在外打工回家又晚，小船吉米便主动地承担起了做晚饭的任务。当劳累了一天的爸爸妈妈一迈进家门就闻到菜香和饭香的时候，他们的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在外面不停地夸着自己的大儿子。小船吉米边做边学，时间一久，他竟然能烧得一手好菜。
小船吉米并没有因为帮家里干活而耽误了学习。记得那天我请小船吉米喝啤酒。当我问他在中小学学习成绩的时候，他借着酒劲，得意地翻着眼珠子，摇着头低声说：“渔魂王，你别看我只是一个船长，我在上中小学的时候，我的学习成绩经常是全班前三名，还考上了哈佛大学哪。”
“哪你为什么没有去哈佛大学，而选择了波士顿理工学院了呢？”我不解地问道。
他把右手的拇指和食指不停地摩擦着，晃在我的眼前，说：“钱！都是因为没钱！”接下来，小船吉米继续对我讲述着他的往事——他心中的故事。
一到小学放暑假的时候，小船吉米便叫着嚷着要父亲带他出海钓鱼。其实，父亲早有带着儿子出海钓鱼的想法，只是因为小船吉米年龄还小，怕他经不起海上的风浪。当父亲看到小船吉米瞪着两只大眼睛，一脸决绝的样子，便知道是到了带着儿子出海钓鱼的时候了。从此以后，只要小船吉米得闲，父亲便带着他一起出海钓鱼。久而久之，小船吉米从父亲那里学到了一身的钓鱼本领。
小船吉米除了在放假期间与父亲一起出海钓鱼外，放学回家后只要一得闲，他便扛起父亲专门给他做的鱼杆，背着渔包，手提渔桶就往海边跑。那时候，大海里的鱼儿可多了。从四月份开始，就能在海边上钓到鳕鱼，并且同时能钓到三种鳕鱼，包括大西洋鳕鱼（cod），黑线鳕鱼（haddock）和绿鳕鱼（pollock，也称黄线狭鳕鱼）。一到五月份，在海边的沙滩上随便甩两杆便能钓到大个头的黑海鲈（black seabass）和白花花的大个头的尖嘴鲷鱼（scup porgy）。到了六七月份虽然岸钓很难钓到鳕鱼，水底下竟然到处都是夏季比目鱼（summer flounder），只要用对了鱼饵，想让夏季比目鱼不咬钩都难。有一次放学回家，小船吉米在他家附近的那片海滩上钓鱼，他一个小时钓下来竟然收获夏季比目鱼三十多条，个头都不小，有一条夏季比目鱼的重量竟然超过十二磅。那时候，爸爸出海打鱼卖鱼，而家里吃的鱼都是小船吉米在海边上钓的。由于小船吉米钓到的鱼太多，家里又没有那么多冰箱存放，妈妈不得不把鱼儿晒成鱼干或做成鱼肉松送给亲朋好友，并放在大纸箱里，封好了，邮寄给小船吉米的爷爷老渔翁和奶奶南希。
到了上初中的时候，小船吉米一有时间经常带着同学们钓鱼，而大船吉米和杰西卡就是小船吉米最忠实的钓鱼伙伴。小船吉米的钓技太高了，每次杰西卡找小船吉米钓鱼他都能给她一个惊喜，不是钓到大个头的条纹鲈（striper），就是钓到一条奇怪的鱼，比如狼鱼（wolf fish）。不知道有多少次，旁边的渔翁们因为钓不到鱼而一筹莫展的时候，小船吉米却巧使小技频频上鱼，在小小年龄的杰西卡的心里播下了敬佩的种子，这也是她当时喜欢小船吉米和日后成为他的恋人的主要原因之一。
楠塔基特海峡位于鳕鱼角的南边，是一个由鳕鱼角，楠塔基特岛（Nantucket Island）和其它几个小岛环绕围成的三角形海湾，面积有一百零五平方英里。当楠塔基特海峡里的海水来到西雅茅斯小城附近的时候，海水突然向一条长长的，弯弯曲曲的，像极了一只章鱼触角的水道涌进。说这条水道是海湾里的海湾吧，长度只有不到一英里的样子，面积也不大。说这条水道是河道吧，它的尽头却是陆地，一天到晚能听到来往的汽车呼啸的声音。可别小看了这条水道，它的出口两侧是大片的金黄色的沙滩，是当地夏日避暑的旅游胜地。它的中段的两边是大块的湿地，上面长满了一人多高芦苇样的植物（简称芦苇丛），一到春日大燕北上的季节，里面隐着各种各样的海鸟，有黑头的，有红脑袋的，也有蓝脖子的。这些海鸟的个头大小不一，有身高超过一米的，也有小巧玲珑能攥在手里玩耍的。一到清晨，芦苇丛中便叽叽喳喳闹个不停，仔细听过去却声声不同，有音色委婉似八哥的，也有声音粗旷似狼叫的。有时候，鸟儿们莫名其妙地从芦苇丛中飞起，在空中一团一团的，恰似一朵朵彩云。穿过这片芦苇丛后，这条水道突然变得十分宽大，且呈葫芦样，让人看了喜庆。为此，人们特意在那里修了一个不大的渔港，里面停泊着几十条白光灿灿的渔艇。在渔港和湿地之间是一段宽宽的河道，两边都是用半人高的巨石堆起的海堤。这段两岸堆着巨石的水道离小船吉米家并不远，步行只需要十几分钟，也是小船吉米最喜欢钓鱼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