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慕大文化之旅(四)

《打工的孩子们》

过去,我曾乘着游船漫游过以惊艳的自然风光著称的阿拉斯加,访问过爱琴海上的几个美的无与伦比的小岛,游玩过位于加 勒比海一端,风光旖旎景色秀丽的热带岛国巴哈马。在那几艘豪华的游轮上总能遇到从中国来打工的美丽姑娘和年轻英俊的小伙。看到他们/她们终日嘻嘻哈哈活蹦 乱跳天真烂漫的样子,总以为这些俊男倩女们年纪这么小就有这样好的机会到这样高贵的游轮上打工,同时能周游世界,享受着异地奇妙的风光,简直是掉进了蜜罐 子里,福气不浅啊!直到这次百慕大游船之旅,直到听到游轮上的两位从中国来的打工妹妹的一席话后,彻底改变了我原来的想法,原来这些年轻人在游轮上打工, 心里竟然充满了难以诉说的寂寞,孤独和悲伤,有着难以言喻的令人心酸的苦楚啊!

我们是在上船后,吃午饭时,先后认识了两位来自东北的在船上 做服务生的姑娘。说来也巧,两位姑娘都姓王,都是几个月前飘洋过海来到这艘游轮上打工的。年轻的那位也就是二十岁出头,一米六五以上高挑的个子,鸭蛋形的 脸笼,长长的流水样秀发黑的锃亮,两道弯月眉下忽闪着两只大而清澈如碧水的眼睛,高挺的鼻梁,白皙的肤色上苹果红隐现,微厚的两片红唇围出了樱桃样的小 嘴,猛地看去和小说《红楼梦》里大美女林黛玉的小红嘴如出一辙。饱满的前胸,比碗口粗不了多少的细腰,走起路来一扭一扭的似彩蝶翩飞。年长的那位姑娘年龄 在三十岁上下,一米六左右的个头,一头黑发罩着苹果样的圆脸,白如玉的脸色,耳下的面部泛出了樱桃红色,弓样的黑眉,一双扁豆样大小适中的眼睛里翻滚着多 愁善感的彩光,菱角样小而尖的鼻子,地包天淡红色的小嘴,肩膀微宽,有着三十多岁略微发福的圆腰,走起路来像老先生散步稳稳当当有板有眼。

那 天我们相遇时,由于都是中国人,一下子就拉近了我们之间彼此的距离。大家七嘴八舌你一句我一句说的那个热闹。尤其是猫妈,拉着这两位姑娘的手问长问短,打 得火热,宛如久别的朋友再次相遇,又恰似远方的女儿突然来访一般。当大王姑娘说起在巴尔地摩买不到月饼的经过和船上的几十名中国籍服务生准备八月十五的晚 上望着家乡的方向举行夜餐的时候,姑娘的两只眼睛里便情不自禁地涌出了思乡的情愁和买不到月饼的遗憾。猫妈听了后,瞬时收起了笑脸,两个眼圈红的像辣椒。 然后,脸一沉,凝思不语。

在上船后第二天中午的自助餐上,我远远地就看见大王姑娘蹒跚而行。她来到我们近前时,我才赫然发现姑娘那原本红扑扑的脸上已经苍白的像雪片,没有一点血色,原本充满青春的身体竟然怯弱的像一位老年的病人,走起路来一抖一抖的,说起话来有气无力的,两眼满是倦慵慵的神情。

我见状后急忙热心地问:“姑娘,是不是晕船?”姑娘点了点头,脸上泛出了忧伤与怅惘。

“为什么不回船舱休息呢?”

“大哥,不行啊!如果一天不工作不但不给钱,反而要扣我二百美金呢。我付不起啊!”

“啊?是这样!”我的话语里带出了即同情又为之担心的音调。

看来在这样恶劣的气候中航行,在晕船时不得不工作,对这些初来乍到,没有尝尽人间寒凉的年轻妹妹来讲,宛如霜打秋叶般的残酷。想到这里我又问:“小妹妹,能告诉我你们每个月在船上打工能挣多少钱吗?”

姑娘眨了眨迷茫的眼睛,用细的再也不能细的声音,说:“好的时候每个月三千多美金,坏的时候也就是一二千。”

“那么你们每人一天工作多少时间呢?”

“每天至少干十二个小时之多。”

“有没有小费?”

“有啊!都在工资里哪!”

我在心里算了算,这些姑娘真可怜,除去游客给的小费,她们的工资每小时也就是三四美金。

姑娘看到我满脸布满疑云和不解的面孔,又无精打采地接着说:“就是挣这些钱,上船前还要读书,还要考海洋证,还要通过面试呢!”

我眯着眼睛,想了想,又问:“工资是少了一点,但你们能获得免费旅游,游遍天下的机会啊!”

“还游遍天下呢。大哥,你们下船玩的时候我们不得不在船上苦干,打扫卫生,很少有机会下船。就是下船也没时间玩。”

“啊?是这样。”我在心里嘀咕着。

“你们在游船上工作生活愉快吗?”

姑 娘睁着困惑的眼睛看着我,说:“在异国他乡生活工作怎么会愉快呢?钱虽然少一点,但比在中国挣得多。至少这里的游客把我们当人看。不过,最让人受不了的是 一天到晚被船上的男孩子们纠缠。我年龄大一些,可以谎称已经结婚了,还好一点。可苦了那些年轻的女孩子们了。一天到晚没完没了地被人缠着,经常被性搔 扰。”

“为什么不报告给上司呢?”

“还上司呢,都是一样的货色。”

“那位比你小几岁的小王姑娘呢?”

“她今天晕船非常厉害,不停地吐也没人问。人起不来了只好躺在船舱里。”

我听了后心便骤然紧缩。我悵望着海面,摇了摇头,又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转过脸看着姑娘,强作笑容,没话找话地说:“八月十五快到了,想不想家?”

姑娘快速地点了点头,用诅丧的口吻说:“怎么能不想家呢!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特想我妈。”说完后姑娘眼睛里已经满是泪珠了。

姑 娘走后,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心想:“都是人,都是小小的岁数,自己的女儿正在在大学里无忧无虑地念书,而这里的年轻姑娘就不得不竭尽全力任劳任怨地工 作,不得不面临被性骚扰的危险,不得不忍受晕船之苦。”想到这里,我的心碎了,眼睛模糊了,耳边竟然响起了《卖火柴的小女孩》的歌声——走在寒冷下雪的夜 空,卖着火柴温饱我的梦,一步步冰冻一步步寂寞,人情寒冷冰冻我的手。。。。。有谁来买我的火柴,有谁将一根根希望全部点燃?有谁来买我的孤单?有谁来实 现我想家的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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