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三岁

每个孩子都是天使，都有那么多讲不完写不尽的故事让父母津津乐道。

女儿自出生到现在，虽然带她长大，累得够呛，头两年，我没有一夜有完整的睡眠， 以至每天下午都要在资本家的办公室打一小时瞌睡；但她给我们带来无数快乐的时 光。记些流水帐等她长大了自己读，谢谢她送给我们最美好的礼物——快乐的时光。

一天晚上宝宝上厕所，我将她抱上马桶，在边上等着伺候她；她突然问我：“妈妈， 你今天嗓子疼不疼？”我有点困惑她突兀的问题，迟疑地回答：“不疼。”“那， 你去给我讲个故事，好吗？”我突然反应过来，忍不住大笑。

原来宝宝爱听故事。我上厕所时看书是从小养成的习惯了，宝宝似乎也继承了我的 基因，如厕时她现在自己还不会读，就让我代读。前些日子，她那老不痊愈的感冒 传给了我，我的嗓子很痛。宝宝如厕时听我读故事要求，就无法满足她了。我告诉 她妈妈感冒了嗓子疼，不能读故事给她听了，她也很讲道理，接受了这个事实。这 么着有好几天她的这种高级待遇被取消了。没想到，今天她想恢复先前的待遇，先 不动声色地问我嗓子还痛不痛，看这个陷阱挖的，可以当律师了。

照顾了她一年的保姆奶奶要回上海，我们怕她不理解，等奶奶飞回上海了，她又想 奶奶要奶奶了，那我们没有办法将奶奶再运过来，就提前给她打预防针，不断地告 诉她奶奶要回上海了，上海很远，得坐飞机去，而且去了不是想奶奶奶奶就能马上 回来的。这么着，她好像有感觉了。后来有一天宝宝总结似地说：“奶奶就要回上 海了”，接下来打起了小算盘，自言自语地说“那吃饭妈妈陪；睡觉妈妈陪；玩也 妈妈陪；全都妈妈陪！”可能想想实在是太划算了，忍不住“哈哈”仰天大笑不止。

奶奶喜欢宝宝不得了，原来都是被小家伙感动的。保姆奶奶告诉我，宝宝看见奶奶 缝裤子，就蹬蹬蹬地跑去从自己的玩具收银柜里拿出她的假钱，给奶奶：“奶奶， 你去买新裤子吧”把奶奶感动得抱紧小家伙，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宝宝还很有领导风范：奶奶给她做了面条、菜，她很会夸奖、表扬人：“奶奶，你 做的面条真的很好吃！你做的菜也很好吃！”而且是很真诚地在“很好吃”上加重 语调拉长语音，奶奶得到“领导”的夸奖与赏识，拿出“士为知己者死”的劲头将 看家手艺全拿出来。而大家坐在饭桌上吃饭，她俨然是好客的主人，一边给我 们大人夹菜，用小勺指点着桌上的菜，热情地招呼大家：“吃吧！吃把！”一个劲地 劝说：“妈妈你吃吧吃吧！”“奶奶你吃吧吃吧！”把大人们乐了，“好好好，我 们吃！我们吃！”

宝宝有两大拖人耗时间的缺点。头一条就是睡觉不好。每天哄她睡觉都非常费劲， 要化我好几个小时。我天天就巴不得她早点睡觉我才好做点事情。今天，她好像睡 了，我便悄悄出来想去办公室干活，她马上警觉到：“妈妈，你去哪里？”我只好 说：我想上厕所。“妈妈，你以为厕所到外面去了么？你以为厕所飞到天上去了么？” 我只好从门口退回来，将错就错地说“妈妈糊涂了，以为厕所到外面去了”。然后 又躺下拍她睡觉。

吃饭的时候奶奶就劝宝宝：“宝宝，你要多吃，吃了才能长肉肉。”宝宝吃了一口 饭，然后手指捏起自己小胳膊上的肉：“看，奶奶，肉肉长出来了！奶奶，你的肉肉 长出来了吗？”

我决定和宝宝严肃地谈谈。我说：“宝宝，你呀什么都好，就还有两条不乖乖，一 条是不好好睡觉，二条是不好好吃饭。你要改，不然我们太累了”宝宝看我一脸严 肃，她开始自己给自己找缺点，还叫我一条一条写下来，她列了有：吃饭要妈妈喂； 睡觉要妈妈陪；要妈妈抱；老是要缠着妈妈……；结果列了有十条不乖乖单子。真 够严格要求自己的啊。只是她坚决不改，并以改头换面的形式提出她的要求。

她最喜欢一个小熊猫的玩具，她每天抱着它，现在她自己想干什么就说小熊猫想干 什么。她很自然地说：小熊猫它说它不累，还不想睡觉；小熊猫它说它想看电视。 你看看，她是乖的，只是小熊猫她不合作。她得抱着小熊猫啊。

可见她也明白她的不睡觉要看电视的要求也是不那么合理的，但她控制不了，只好 躲在小熊猫后面当幕后黑手了。而大多数时候，她是非常有控制能力的。比如跟她 讲只能再吃两个葡萄了，她就拿出两个葡萄在手上，将其他的一碗推给我：“妈妈 放起来明天吃。”

宝宝表达能力很强，还有点文学天赋似的。一天早上她刚醒来，听见一行大雁飞过 的叫声，她说“小鸟把宝宝叫醒了！”，这几天我们这儿下了很大的雪，她就说 “下雪面粉包饺子给妈妈吃！”她特别喜欢迭她的衣服，一看我在迭衣服，她就 “宝宝来帮忙”了，一边迭，一边说“好漂亮！干干净净，漂漂亮亮”，要不就把 东西乱弄一气，然后说“乱七八糟”。

她还喜欢让我念识字卡片，她自己抱着一打打卡片让我念，看见西瓜面包之类可吃 的就用手点一下拿到嘴里吃，可好玩了。她能背不少儿歌了，还会逗人玩，一边弯 着腰像老人家走路，一边眼睛斜者看人，都不知道是哪里学来的。她用那个“俺叫 魏淑芬”一样的山西腔调念“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 牧童遥指杏花村。”将重音放在“雨，欲，何，杏”上而且还带山西口音的拐调， 逗得我们惊奇得哈哈大笑，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学来的。

我曾经教她，红绿交通灯的意思是，“红灯停，绿灯走，黄灯要慢行。”但很多时 候我自己违反规定。当我看见黄灯加速时，她会叫起来“妈妈，你为什么开这么快？” 让我羞愧难当。我只好说，“啊，我不小心睬错了油门。”小家伙的眼睛是很尖的， 大人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我这样做错了，她很温柔地提示我的“ＯＫ？” “好不好？”那神态腔调，让我明白犯错误的我，乖乖地听从她的规劝。

朋友有一宠物狗，和她几乎是一般大的。两岁左右的时候，她和狗一起玩也一起抢 东西。有一回，她和狗抢起了狗狗的玩具骨头，两个头各咬着骨头的一端，各不相 让，趴在地板上象拔河一样一会前进一会儿后退，可惜没有及时用摄像机拍下来， 不然也许都能上美国最滑稽ＶＩＤＥＯ的节目。更搞笑的有一回狗狗和她在院子里玩，我 在远处收拾东西，隐约听见有训狗的声音，一看，原来是她，手里拿只空的矿泉 水瓶，学大人的样子，叫狗狗发出命令“ＳＩＴ！ＳＩＴ！”。我们好吃惊，也有些恐惧。

我们平时训练狗的行为，居然全被她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才两岁的小人，每天无 时无刻不在观察着大人的世界，复制这我们大人的行为。真的是言传身教啊，而且 都在不知不觉中发生着。

我们总教导她要说谢谢，现在，她给我拿张餐巾，她就问“你谢谢了么？”我赶快 说谢谢。她又说“你还没有说‘不用谢’”，我说了“不用谢”，她又说“你还没 说‘不客气’”，我们要求她做的她全拿过来要求我们做啦。

都说女儿是妈妈的贴身小棉袄，我现在就能感觉出贴身小棉袄的体贴入微。如果我 吃饭咳嗽一下，她马上说“慢点吃！慢点吃！别急”一边走过来用小手给我捶背； 我说好冷啊，她就过来给我捂手，问我还冷么？我刚说腰好疼，她磴磴地将枕头拿 来垫在我的腰后；我吃辣椒呛了一下，她一瓶水拿来放在我面前……

这两天晚饭后我带她去散步，我故意装着很累的样子，她就在她的小坐车上以前放 点小吃的地方找啊找，最后找到一个小圈圈吃的，马上送给我吃；今天我又装着很 累的样子，她找不到吃的了，就用手指沾沾里面一点水，让我吃她的手指头，一遍 遍地让我吃，逗得我们乐得不行。她还心很细呢，她爸爸要是吃饭的时候还没回来， 她还要夹一把菜给他留着。凡是有吃的，她都要掰一半给妈妈吃。有这么体贴的女 儿，她爸爸说，值了。

写于女儿三岁时

□　读者投稿

刊登在 2009 华夏快递 kd0908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