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阿昆的故事

   在来加之前,我所听到的移民故事,通常是两类:老移民艰苦奋斗的血泪史和留学生酸甜苦辣的刻苦学习史。近几年,又增加了小留学生的花花公子海外生活传闻。实际上,海外华人的生活,要实在得多、丰富得多,或者说五花八门得多。

  下面我将转述的故事,就是这些实实在在的五花八门的故事中的一个。当然,为避免冲撞个人隐私权,就像以往讲述的故事那样,所有的人名都是杜撰的。

  与阿昆相识已有好几年了。几年前,公司里的华人少得可怜。就那么几个华人,还不能用同一种汉语交谈:广东话对普通话,简直就是鸡同鸭讲,都认为对方是鸟语。但有一个人例外。这个人就是阿昆。

  阿昆不仅能讲一口流利的广东话和一口流利的普通话,还能同公司的印裔职员用印地语自由交谈。他也因而理所当然地在公司里拥有众多的粉丝 ,特别是女粉丝。

  阿昆在语言上令人羡慕的优势,是怎么获得的呢?稍有一点好奇心的人,都会像我一样急于知道。幸好阿昆是个极为健谈的人,没有把大家的胃口吊多久,就由他本人将这个谜揭开了。

  在我接触的华人同胞中,他们的移民来源地,通常是中国大陆、香港、台湾和南美,以及菲律宾、印尼、越南等。但阿昆却不在此列。阿昆的来源地是马来西亚。

  难道马来西亚通行广东话、普通话和印地语吗?我十分疑惑。最后,还是阿昆给我解了这个惑。

  阿昆说,他家是广东人。家父早年到了香港,从擦皮鞋、修补鞋子开始,后来成了生产、销售、服务一条龙的鞋商。在家里,所有家庭成员都必须讲广东话,是家父立下的家规。

  阿昆的广东话根源找到了,我也趁机获悉了他是鞋商老板家公子哥儿的秘密。但他的普通话和印地语,它们的源头又在哪里呢?

    一、风光岁月

  阿昆所讲的故事,最多的是关于他和女人之间的。从他在马来西亚第一次嫖妓开始,到他在加拿大与不同族裔的人同居,以及他现在的老婆是怎么追到的,他不单不避讳,还相当自豪。

  他的语言能力,难道是这众多女人给予他的吗?阿昆说不是。他说,那只是他公子哥儿腐败行为的表现而已。他的普通话和马来语,是在印度正儿八经学来的。

  他说,父亲的生意越做越大,在泰国、马来西亚、印度和印尼,都有父亲的分公司。各分公司全由直系血亲掌管。在印度的分公司,虽然有父亲的弟弟—阿昆的叔父在那里全权负责,但在各分公司之间跑来跑去的父亲,仍然放不下心,就让自己的二房—阿昆的生母移居印度,协助叔父管好公司。年纪幼小的阿昆和弟弟,就这样随着母亲来到了印度,开始了他的启蒙生活。

  印度和中国,当时还未开战,对华人还比较宽容和友好,还允许开办华语学校。阿昆的普通话,就是在华语学校里学来的。阿昆说,他的老师是个左派,常教他们唱中国革命歌曲。说着说着,阿昆就哼起了《义勇军进行曲》。这几十年前学来的歌曲,阿昆竟唱得一字不差。

  中印之战后,移民局的人当着学生的面把老师“请”走了,听说是送回了中国,学校也随之被撤消了。为了让贪玩好耍的阿昆和弟弟不至荒废学业,父亲又让母亲yo

 如果说阿昆在印度还仅仅是一个富家子的话,在马来西亚,他就是不折不扣的少东家了。母亲忙于打理生意,少东家的他就到处闲逛。绝顶聪明的他,学校那点功课,不费吹灰之力就完成了,比他那显得有点木呐的弟弟强多了。有了好的学习成绩,就一肥遮百丑,母亲认为阿昆是世界上最好的孩子。

 同世界上所有华人母亲一样,阿昆的母亲最担心自己的儿子会“吃亏”。为了让儿子少吃亏,她让阿昆从不缺钱用。手中有充足的钱,阿昆自然比其他孩子有更宽广的消费领域。就像另一些东方国家一样,马来西亚的妓女也是非法的,但“性工作者”却又从来不会失业。当阿昆称得上是男子汉时,他为数不少的钱,就投资到了这些对他来说的性启蒙者身上。

 阿昆也不是那种不体谅母亲辛劳的人。中学毕业后,他也时不时帮母亲照料一下生意。只不过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无论如何也鼓不起对生意的热情。

 父亲到马来西亚的次数越来越少了。常常一脸倦容的母亲,也开始唠叨,开始抱怨阿昆不如弟弟对生意上心了。

 弟弟刚一毕业,阿昆就向母亲提出去留学,学一个商科。好为家庭出大力。母亲说要好好想一想。父亲则坚决不同意,理由是他自己从一个鞋匠变为老板, 也没有去学过什么商科。但后来,父亲还是接纳了母亲的意见:“去学一点东西,总比游手好闲好”。

 年轻英俊、风流倜傥的阿昆,在父母的鼎力相助下,顺利地在多伦多入读了商科。

 为什么不选择距离亚洲近得多的温哥华呢?阿昆说,这是父亲的意见。父亲认为,温哥华适宜居住,但不利培养创业精神。如父亲同意他就读温哥华的话, 就会让他到美国留学了。

 读书对天资聪颖的阿昆而言,从来都不是太难的事。物质生活上,阿昆也绝无匮乏之虞。但疼爱儿子的母亲,仍然时不时寄来包裹。

 一日去邮政点取包裹,瞥见那里有一堆印满密密麻麻栏目的表格。那是移民申请表。阿昆眼睛一亮,顺手拿了一迭回住处。

 父母亲不止一次谈过,做生意要安全,最好是挂个欧美外籍人士的身份。阿昆将移民的想法电告父母,果然他们大表支持。

 那时是70年代,移民条件十分宽松。阿昆出钱委托了一位律师,移民身份未有什么波折就拿下来了。办理的过程,不仅阿昆,而且他的父母,都远没想到竟然那么顺利。

 家里一下子有了一个加拿大永久居民,父亲一高兴,直接从香港给阿昆汇了一笔钱来。亢奋中的阿昆,用这笔钱买了一辆小车。

 那个年代,一个华人面孔的学生,居然进进出出驾着一辆小车,不引来羡慕的目光,那才是怪事。阿昆说,当时他自以为来自世界各地的穷学生,当然是女学生,能被他这个稀有动物含情脉脉地看上两眼,没有不脸红心跳、不感到幸福的。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阿昆女朋友的数量达到了历史最高点。阿昆再也无心向学,过起了前所未有的腐化生活。

  二、没顶之灾

 但花天酒地的日子没有维持多久,阿昆的厄运就接踵而至。

 先是年迈力衰、积劳成疾的父亲过世。父亲去世前,将自己一手缔造的鞋业小王国,交给了能干的母亲。

 母亲接掌了父亲的家族企业大权后,才发现这不是她一个妇道人家所能承担的。分散于各地的公司,没有哪一家买她的帐。当她着手核查这些公司的帐务时,她很快就被官司缠上了。

 各分公司中,规模最大的印度尼西亚公司,是由大房的儿子——阿昆的同父异母哥哥阿隆经管。当阿昆的母亲前去查账时,被一大群债主包围。在场的阿隆则是一脸无奈的表情。事情闹上当地法庭,最后不得不将印尼公司的全部财产变卖以还债。不足部分,则由阿昆的弟弟所经营的马来西亚公司出资补足。

 印尼公司没了。马来西亚公司也被拖垮了。阿昆的弟弟遵母嘱,在马来西亚给阿昆留了一处房产后,将公司关闭,回到香港陪伴心力交瘁的母亲。

 在查账和还债风波中,毫发未损的是印度公司。对人彬彬有礼十分谦和的叔父,在这次风波之后成了这家公司唯一的老板。

 阿昆说,叔父在印度人缘极佳,神通广大。可以说,在印度他没有办不到的事。

 他每天自己驾车上班。在印度,私家车很少,再加上与当地人不一样的面孔和不一样的装束,使他很是惹眼。在他经过的路途中,一位新来的警察盯上了他,常常借故将他拦下。每次被拦下,叔父都是笑脸相迎,顺手塞给这位警察一点钱。

 拿钱消灾,是叔父在印度经商几十年总结出来的宝贵经验,没有不灵验的。

 叔父有一位担任国会议员的印度朋友。他俩时常聚会。一次在餐桌上,叔父偶然提到那位警察的事。议员先生上了叔父的车,要叔父朝那条道开去。

 到了往常那位警察小发财的路口,叔父的车果然又被拦下了。议员先生向叔父确认了就是这位警察后,出得车来脱下一只鞋,边揍这位可怜的小警察边训斥道:“我是国会议员,我就是揍你这个混账东西。你要钱也不睁眼看一看,竟然要到我朋友头上来了。”

 鼻青脸肿的警察跪地求饶。此后,叔父在这条道上就再没有遇到过麻烦了。

 叔父和母亲分别在印度公司权属关系的法律文书上签完字后,叔父对母亲说:“你的生意,我会尽力支持的。阿昆兄弟俩生活上如遇到困难,我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母亲在一连串打击下,一病不起。临终前,拉着阿昆的手说:“我就要走了。我走后,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你爸爸留下的财产,都是身外之物,去了就去了,不用伤心。这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也会害人的。妈妈对不起你,让你躺在它们上面不思长进,把自己手脚都废了。妈妈走了,一切都得靠你自己去挣,不要再去梦想靠别人生活了。”

 母亲平静地走了。母亲留给阿昆的是上面那段话和马来西亚的一套房屋。按母亲的遗嘱,这套房要在阿昆年满60岁以后才能由阿昆支配。

 阿昆欲哭无泪,脑子空空、双腿沉沉地回到了加拿大。20多年来赖以生存、赖以奢华的金山一刹那间轰然倒塌,阿昆说,当时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三种选择:申请社会救济、打工,或自杀。

 我说:“你可以申请学生贷款嘛。”他说:“那时,我哪还有心思读书呢。”

 当时,昔日的女朋友都远他而去,阿昆好像一下子成了社会弃儿。他的确准备自杀,但一位姑娘默默地来到他身边,把一切都改变了。

 三、浪子真情

   一年以前,正是阿昆艳星高照的时候。他驾车经过的一处公交车站,几乎在每天的同一时刻,总有一位年轻姑娘手拿一书本、头戴耳机伫立在那里。开始阿昆还不太在意,因为像这样的学生,在多伦多并不鲜见。但有一天,一抹朝霞映照在姑娘脸上,刚好这时姑娘的耳机还在肩头上。阿昆发现她竟然是那么令人动心的美。阿昆禁不住揿了两下喇叭,但姑娘却充耳不闻,还用耳机掩住双耳。

   一连数日,姑娘都是这样目中无人。在女人面前无往而不胜的阿昆,这下被激怒了。他发誓一定要把姑娘追到手。

   阿昆坚持每天路过那里时,都要把车速减下来,取Nice lady的谐音按出一长两短的喇叭声。直至第9天,喇叭第3次响出Nice lady后,姑娘才把脸扬向阿昆,嘴里嘟囔了一声:“讨厌!”

   这娇嗔的声音和姑娘娇嗔时的容颜,令阿昆当天晚上谢绝了所有女朋友,只让这娇嗔的声音和过目难忘的容颜进入自己的梦乡。

   第二天早晨,淅淅沥沥打在窗玻璃上的雨点,把阿昆从美梦中敲醒。阿昆一看表,大叫一声:“不好!”翻身下床,胡乱洗漱,早餐也顾不上就驾车前往。还好,那可心的姑娘还在站上。阿昆嘎地一声,将车停在姑娘面前。

   讨价还价一番后,姑娘上了阿昆的车。阿昆遵从上车前的约定,将车开到离姑娘就读的学院约200米处,让姑娘下了车。

   这一次,阿昆总算有了一点实质的收获,知道了姑娘名叫阿珍,正在读会计专业。姑娘也是马来西亚华裔。这一点,阿昆算是猜对了。

   接下来的发展,却不像阿昆想象的那么顺利。阿珍始终拒绝上阿昆的住处,甚至不愿与阿昆约会。逼得阿昆时不时把车停在车站附近的停车场,同阿珍站在车站上交谈。

   就这样过去了两个多月,阿珍突然消失了。虽然这个期间,阿昆身边不乏女朋友,但阿珍的消失却让他如坐针毡,心神不定。他突然记起阿珍说过,她的一个舅舅在附近开了一家便利店。

   还好,这附近两个街区之内,就仅一家便利店。店东是一个中年男子。人说外侄像姆舅,阿昆觉着这位中年人确有几分与阿珍相似。他大着胆近前问道:“你是阿珍的舅舅?我是阿珍的同学。请问阿珍现在怎样了?”

   阿珍的舅舅告诉他,阿珍病了。阿昆说:“我想去看看她,能不能确认一下她的地址?”

   阿珍的舅舅迟疑一下后,边操起电话边问阿昆名字,对着话筒说:“你有个同学阿昆想来看你,可以吗?”

   打这以后,阿昆和阿珍的关系进了一大步。阿珍允许他到自己的住处看望自己,但仍然不愿上阿昆的住处。公园、餐馆以及咖啡店,是他俩聚会的主要场所。

    阿昆自己都感到奇怪。其他女朋友都是快餐式交往,约会不几次就上了床,上床没几次就索然无味了。独独阿珍,让他碰不得又丢不下,几天不见就心里空空。但他俩的马拉松关系,还未越过手拉手的阶段时,就嘎然而止了。关系中断的原因,却不是由于迟迟不能有更深入的肌肤之亲。

   他俩的最后一次见面,是在阿珍的20岁生日聚会上。在那次聚会的来宾中,有一位波兰裔的女孩波娃,既是阿珍的同学,又曾经是阿昆的女朋友。在与阿珍交往后,阿昆才与她中断了联系。

    那天大家喝了很多酒。分泌旺盛的荷尔蒙加上酒精的鼓动,让波娃有点处于失控状态。她把阿昆拽到没人上下的楼梯间,两只手在阿昆身上游走的同时,让自己发达的胸部和性感的嘴唇同阿昆紧紧地贴在一起。

    因要开车,酒喝得少一些的阿昆,在短暂的脑门发热之后,阿珍的形象鼓舞他阻止了波娃的进一步动作。但为时已晚。

    因是当晚聚会女皇的阿珍,喝酒同样不多。相对清醒的脑袋,让她早就注意到了波娃和阿昆的异常举止。

     这次聚会以后,阿珍坚决拒绝同阿昆再约会 。

   四、真爱的力量

遭受丧父、丧母、亲友翻脸、家族企业破产等一连串打击的阿昆,近乎一贫如洗地回到了多伦多。半睡半醒浑浑噩噩地躺了几天后,他翻出电话本,挨个地给多伦多的朋友们打电话。给昔日女朋友的电话,出奇地不顺畅,连拨几家都说人不在,或者根本没有人接听。神经已变得极其脆弱的阿昆,胸中的愤懑开始转化为怒火。他一反往昔的温文尔雅,对着话筒高声喊叫,在一个个的留言机上留下了内容大同小异的这样一段话:

“我现在是穷光蛋了,没父没母,没财没产。不!我从来都是穷光蛋。我没挣过一分钱。那些用的、穿的、吃的,都是别人挣的,那不是我的!

“你们别以为和你们亲热的是富人。不,你们错了。真正有钱的人,是自己能挣、自己能花的人。我算什么富人!我是寄生虫,是真正的穷光蛋。

“哈哈,你们自以为被一个富小子爱上了。你们上当了!你们被一个不折不扣的无赖之徒、一个游手好闲的穷小子骗了。

“你们别嫌我烦。我不想再骗了,我也没有再骗的本钱了。我这就走,离你们远远地,离这个只爱钱的鬼地方远远地……”

边喝酒变吼叫的他,吼完了、喝完了,浑身瘫软地倒了下去。

阿昆对着话筒吼叫时,阿珍就在电话机旁,通过留言机,流着泪水听阿昆歇斯底里地发作。

她不能容忍阿昆一边同她发展感情,一边又同别的女人亲热。但阿昆对她的执著追求,阿昆的幽默风趣带给她的愉快,阿昆对她像哥哥一样的关爱,又令她常常想念他。她曾经想过,假如阿昆不是一个富家子,而是一个靠自己力量立足社会的人,该多好啊。现在阿昆真的成了一无所有的人,真的要告别花花公子的昨天了,可他为什么说要离开这个世界远远的呢?

阿珍不敢多想,急忙冲出门去,按照阿昆曾经给过她的地址找上门去,可怎么也敲不开门。阿珍急得两眼流泪,请来管理员。用备用钥匙打开房门后,一眼瞥见横卧地上的阿昆,阿珍猛地扑上去,使劲地摇动阿昆,不停地呼唤阿昆。阿昆瘦削脸庞上剑眉下的双眼,慢慢张开了一道缝。情急的阿珍,此时才闻到一大股酒味。

阿昆讲到这里时,不无得意地说:“我这是彻底落难时才赢回的爱情。不过,也只有在这种情况下的爱情,才可能拴住我的浪子之心。”

以后的故事就比较平淡了。阿珍鼓励他继续学习,阿昆则说他要先做一个自食其力的人。阿珍尊重他的意见,他进了一家工厂,从作普工开始,展开了自己全新的生活。

那时正是加拿大劳工最短缺的时期,工作好找,工资当然也很低。法定最低工资才2.5 加元/小时,远不能和现在的10多加元/小时相比。不过,当时的物价也很低。1加元能买4张公交通票,仅现时价格的十几分之一。

“从富家子、少东家,一下子落难为一个劳工,拿那么少的工资,你能适应吗?”我问阿昆。

阿昆说,一开始哪能适应。向阿珍夸下了海口,再怎么也得挺过去。

从来只是看别人干体力活的阿昆,成了他们中的一员才发现,自己那招惹女人的修长身材,竟然那么不中用。一天干下来,浑身酸痛,随时都想坐下来、躺下来。可真躺上了床,不仅腰酸腿疼,而且哪一面靠床就哪一面酸疼得难受。

阿昆说,现在回过头来看,也是自作自受。加拿大的活儿,稍重一点的就有机械帮助,不像他在亚洲国家所看到的,那才是出大力流大汗的真正体力劳动。只不过自己作富家子那阵,懒得连体育锻炼也少有参加,受这些罪也是活该。

阿昆还说,相比之下,身体这一道坎还容易迈过去。几个月坚持下来后,那些酸啦、疼啦,全都消失了。提早开始松弛的皮肉绷紧了,手臂、胸、腿都有了肌肉疙瘩。为此,还大受阿珍的赞赏。更让他难受的,还是观念上的。

刚开始打工时,怕人瞧不起,怕遇上熟识的人。下班上路前,一定要仔细收拾,换上让别人以为是在办公室工作的装束。一次下班后顺道去一个购物中心,远远看见波娃走过来,阿昆赶紧绕道而行。谁知存心要躲却偏偏躲不过,转了一阵后,仍然给波娃迎头撞上了。阿昆满脸尴尬地听波娃说道:

“你看上去棒多了。如果阿珍不介意的话,我会把你夺过来的。你愿意介绍我到你们公司打短工吗?为了保持好的身材,我愿意同你一道工作。”

波娃幽默的真心话,当时阿昆听来却充满讽刺意味。他把波娃的话告诉阿珍后,阿珍笑了。阿珍说:“波娃这是在赞扬你。她们都知道你在做普工。在加拿大,没有人会在意一个人做什么工作。只要是自食其力,只要是自己感觉愉快,就会受到肯定。”

阿珍毕业后,获聘为一家公司会计。后夫妻二人双双被一家马来西亚公司招聘 ,派往中国,在该公司经营的一个宾馆做管理工作。

这是中国改革开放前沿的一座新兴城市,那里的色情活动也是比较有名的。阿昆身临其境,会不会旧病复发呢? 我委婉地问及此事。

阿昆爽快地说,那种事情就像有的人说的那样,是会像吸毒那样上瘾的,戒起来当然会很难。不过,家庭的变故,阿珍的挚爱,重新做人的过程,都像强力戒毒针一样,让他每遇到那样的事,必有如临深渊的感觉,而不致走得太远。 (完)

阿昆的故事讲完了,谢谢大家耐着性子读完了它。

在加拿大有部分小留学生和当年的阿昆有类似之处,只不过其中大部分还处在风光阶段。但愿阿昆的故事对他们有所助益。

 

此条目发表在 凡人小事 分类目录。将固定链接加入收藏夹。

发表评论

电子邮件地址不会被公开。 必填项已被标记为 *

您可以使用这些 HTML 标签和属性: <a href="" title=""> <abbr title=""> <acronym title=""> <b> <blockquote cite=""> <cite> <code> <del datetime=""> <em> <i> <q cite=""> <strike> <stro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