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方找了个“红颜知己” (接菊子续)
菊子姐姐的一篇《老方情困温柔乡》好像一石激起千重浪,CND的“绿银”们争相跃跃欲试,个个为老方的前程出谋划策,担忧伤神。我也凑个热闹,试试老方情感到底归于何处。
话说老方照着苛莞的方子去了一趟中国大西北的楼兰古城,也凭吊过了楼兰城里的孤魂野鬼,并折回了一把灿烂逸扬的红柳。老方的心病,似乎并未药到病除。
然后,他又采用了书刊的意见,决定再次出门散散心。当然目的地不同,是玛雅废墟。老方对玛雅文明向来推崇,去那里凭吊一番,于身于心都有利。有利归有利,心里那个小疙瘩依然如故。
秋风又起,雨打芭蕉,老方不觉有点伤秋的惆怅。百无聊赖之下,他打开电脑,上网浏览CND上的“蓝银”、“绿银”们又有什么花样。老方虽然有善子的百般温柔体贴,但每每上了CND,他第一要看的便是《交友择偶》栏。他顶讨厌的是那位“叮咚泉主人”,征婚广告写得天花乱坠,引得那些傻绿银们也不管泉深泉浅,只管闭着眼睛往里跳。令其他诸位老兄只好眼巴巴地瞅着,又嫉妒,又怨恨,但又无可奈何—谁让你写不出这一手锦绣文章呢!
当然,“叮咚泉’对老方还不构成威胁—善子虽不及这些“绿银”们能说会道又能写,但胜在端庄贤淑、大方得体也就罢了。
老方在意的是“女寻男”的部分,那才是他的乐园。
这一天,他正懒洋洋地浏览着,一位“秋秋”姑娘的广告吸引了他的注意:我象一只小小的船,漂泊在东南西北,西北东南,满载着希望,也满载着苦难┉┉我已疲倦,我已慵懒。何处是我休息的彼岸?何处是我停泊的港湾?寻有缘人。
老方觉得有点眼熟,他仿佛记得在什么地方听人也这样说过。
老方一向自恃甚高,只是因为曲高和寡之故,懂得欣赏他的人不多。他看到如此优美的文笔,不由起了怜香惜玉之心。(如果告诉他,此乃从台湾老歌《船》的歌词中演变而来,不知老方作何感想?)即刻给该女打了一封很有男人气概的伊妹儿,表示他可以作她停泊的“港湾”。此刻,他竟一时疏忽,忘记了自己身边还有个善子,更忘记了他目前还有着“寄人篱下”的悲哀。
伊妹儿很快就有了回音,表示很欣赏他的才华和诚意,愿意和他交往,并说
“你一定是个有名的作家吧?我好像在什么报章杂志上看过你的文章。”老方一看大喜:谁说知心难求?老话说得没错: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他兴奋得连连搓手,即刻给秋秋回了一封热情洋溢的伊妹儿,并把自己刚去泰国旅游的诗句附上,以表示知心秋秋没有看错人。
秋秋的回信很快就来了,啊!方方,你真是天才,下笔千言如有神!就是我这个文学外行也被感动了。同时又透露了一个令老方高兴得疯掉了的消息:老方,我们真是“千里姻缘一线牵”啊!你知道吗?我们是一起去泰国的团友啊!我就是那个带着儿子的刘小姐呀!
我的妈!刘小姐!不错,不错,那个曾经和我抛过媚眼的女人!那“彼岸”、“港湾”什么的就是听她说过的!CND也是我给她介绍的!
老方全身发热,全然不顾善子三请吃饭的敲门声,赶忙回信。信中盛赞刘小姐美丽可爱,回忆了一番在芭堤亚酒店的泳池中戏水的乐趣,这才不情不愿地下得楼来。
“敲什么敲,我自己会下来!”他不满地冲着善子翻了一个白眼,刚端起饭碗,就又“啪”地一声放了下来:“你替我盛这么多饭,想要撑死我呀?”善子急忙起身拿了一个空碗,“吃不完拨在这里吧。”他不高兴地撇了撇嘴,拨了几颗饭粒在空碗里。然后拿起调羹喝汤,“呸!”的一声,把善子吓了一跳,“你放这么多盐,不知我有心脏病吗?我这病都是你弄出来的!”善子从自责到惊讶,又从惊讶到委屈:“我还没有放盐呢,怎么会咸得不能喝呢?这是海鲜的鲜味呀。”
老方别别扭扭地吃完了这餐饭,想着吃两根香蕉通通便,走到水果篮前,大叫起来:“香蕉呢?怎么没有香蕉了?!”
善子冷冷地回答道:“昨天我说要买香蕉,你要买葡萄,你不是说香蕉吃了犯胃酸吗?”
近来,他一改过去不修边幅的陋习,很注意自己的身材和头发,善子在替他梳头时,每掉了一根毛,就要对着善子吼道:
“你知道吗?这要在服侍老佛爷那会儿,是要掉脑袋的!”
此刻,见善子冷着脸,老方摇摇头,宽宏大量地表示不再计较了,心中暗想:“孔子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老方又回到电脑前,他的创作热情一旦被鼓动起来,真是如决堤之水而一发不可收拾。
为了在刘小姐面前展示才华,他日以继夜地写,写了就给刘小姐发过去。有一次,他因写诗推迟了回信,刘小姐立刻耍起了小姐脾气,弄得老方连连磕头作揖、赔礼道歉:“小姐息怒!小姐息怒!为了让你高兴,得要快些给你复信。我只是觉得我像卖瓜的老王,在担子里的瓜卖完了以后,也就不上大街吆喝了。这不是又有瓜了,昨天刚摘下来,这就给你送去。盼你看在鲜瓜鲜果的份上,饶了我吧!”
可惜的是,刘小姐“怒”是“息”了,可对他呕心沥血写出来的大作除了一个劲地叫好之外,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想听听她的具体意见,到底好在哪里,可对方除了叫好还是叫好—这是老方私底下唯一的憾事。
不过,老方是聪明人,他又转念一想,“女子无才便是德”,不懂就不懂呗!有个秋秋让我挂念着,这可是不小的福气呀。
再接着下来,有一个星期秋秋没有伊妹儿来,把个老方急得呀,真象热锅上的蚂蚁。就在这时,秋秋的伊妹儿到了:
“方方,你真有趣,诗歌也写得好,不过,我不知道这“北京文化街”在哪里,我已好久没去过北京了。
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我眼前有这么多事情要我烦心,哪有闲心去逛文化街呀!人家愁得要死,可你却在穷开心,你好像生活得很开心的样子。
今天是万圣节,我就躲在面具后面跟你说几句心里话吧。
我儿子近来闯了一个大祸,开车不小心撞伤了一个人,没有买保险,现在对方提出要五十万元私了,这样就不告我儿子了。为了孩子没有案底,我只好咬牙接受这个条件。但我一时真还拿不出这么多钱,和亲戚朋友都借遍了,也只有七八千。只好厚著面皮看你能不能帮我这个忙,我一但有钱会立刻还你。按说我不该和你开口,我们素昧平生,但总算认识一场,你我又如此投缘。上次在泰国你说中了大奖,如我有需要,你一定会慷慨解囊的。如你的话还算数,而且又相信我的话,就请帮帮我吧。大恩不言谢,有情后补吧!
如你答应,我即将地址奉上。落款是“你的秋秋”老方也不傻,立马回了一个伊妹儿:
“看到你儿子不幸出车祸的消息,深感遗憾,在你这种心情下还和你谈文论诗,属于不识时务。请原谅。
遇到这种不幸情况,你四处求贷当然不失一个办法,但是遇到我,我会考虑用房产作抵押贷款,可以化解目前危机。”
高低没敢再提“慷慨解囊”的旧话。
这秋秋实在是女中豪杰,懂得“以退为进”的高招儿,并不因此而退缩,她的伊妹儿当天就来了:
“对不起,我是急昏了头,所以给你写了那样的信。你不借,是在情理中的,即使你想借给我,你太太也不会同意的,我应该想到这一点。所以,你不必告诉我你们家的财务帐,我是明白人,做了糊涂事,请原谅。
“方方,你不会怪我这么荒唐吧?说实话,不知为什么,我遇到这样的事第一个就想到你,就像是我的救星一般。总觉得你是会帮助我的,是吗?我只是想知道,我的感觉对不对?
“唉,你不知道,一个女人带著孩子生活是多么难,这个儿子可以说就是我的全部生命,他如出一点差错,我都会寝食不安。如果他去坐牢,我只有去寻死了。
我再自己想想办法,希望可以渡过难关。不然,和“大耳窿”借也是一条出路。
“谢谢你提醒我用房产作抵押,这是一个好办法——如果有房产可以押的话。”
看了这封信,老方的脸都红到耳根子了—看看,人家一个妇道人家,心胸如此开阔,我是个男子汉大丈夫,人家有了难处来找你,你怎能袖手旁观呢?再说了,她是我的“红颜知己”,要是真的去跟“大耳窿”借,那怎么得了?
他又想起了芭堤亚的日日夜夜,心中就荡漾着一股温情,这时他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被攻破了。他提起笔,按照秋秋的指示,给那位受赔人写了一张五十万的支票,寄了出去。
秋秋的缠绵与感激,是对老方最好的报答。她多次表示羡慕老方的太太有这么一个好丈夫……
他自己也说不清是怎么回事,看着善子是越来越不顺眼。过去,人家夸他的太太长得高雅美丽,他嘴上不说,心里可是甜滋滋的。现在人家说了同样的话,他却听出了潜台词“看你老方配吗!”过去太太温柔体贴,他觉得自己很有福气,现在看着善子受了委屈也不发脾气的样儿就气不打一处来:怎么这么没有个性!哪象个E时代的女人!
再想想自己中了这么大一个奖,又有秋秋这么一个“红颜知己”,干嘛还要留在“倭寇”的地皮上受气!于是便和善子摊牌:“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我们还是好聚好散罢。”
他预期的暴风骤雨并没有到来,善子只是淡淡一笑:“你中奖的那天我就知道有今天了,你想怎样就怎样吧。”
老方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回到了美国。因为那里有个红颜知己、他的秋秋在等待着他呢!
他出了洛杉矶机场,等了半天,不见前来迎接他的秋秋。起先还安慰自己:定是路上塞车,再等等吧。结果等到天黑也不见人影,电话又打不通,他有些焦虑了,慌忙叫了一部的士,按照秋秋给的地址寻去,有这条街,但没这个门牌;他又转头去寻他寄支票的地方,那里几乎是一片废墟,的士司机告诉他,这里上个月刚刚拆迁完毕,不久,这里将是一座酒店。
这是一个老掉牙的故事,但却在我们的身边重复了又重复。一场流产的恋爱虽然揪心,最要命的是那响当当的五十万真金白银连一个水漂也没打就没了,这叫人如何甘心!
现在,我们的老方该怎么办呢?哪位接着说!
□ 读者投稿
刊登在 2004 华夏快递 kd041113
神秘的敲门人
有一天,我们又一次在她家里幽会。这次不是事先约好的,那天我访问客户后,突然有着一种强烈的想见她的冲动,便急急向她家奔去。正好她在家,而我知道此刻她的丈夫一定不在家。
室内寂静无声,我们彼此都感到对方心灵剧烈的跳动,一刹那两个人变成一个人,世界在我与她的心灵里完全消失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一下,两下,三下……
我们惊悸地对望了一眼,迅速地分开了。她的眸子里流露出惶惶不安的神色。我一跃而起,边整装边问是否她丈夫回来了?
“他应该十点以后才到家的,今天怎么?……”她的语气犹犹豫豫。我发现她的声音有点颤抖,心往下一沉:不好,一定是她丈夫提早回来了!
我慌忙打开客厅的大灯,在沙发上正襟危坐。
她已经走到了门边。
这时我倒反而冷静下了,感觉不对:如是她丈夫,应该有钥匙才对。是客人吗?为什么不按门铃呢?不管怎样,“既来之,则安之”罢。我谬以为她已经给了我渴求己久的欢乐,这欢乐不是世界上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可以替代的。即使是身败名裂,我也心甘情愿。
她把大门打开的那一刹那,我心中留有的一线侥幸完全消失了—尽管她迅速地理了理散乱的云鬓,可是那绯红的脸蛋,那过了足有三分钟才开门的延宕,都明明白白地向她的丈夫不言而喻地说明了一切。
但她却挺起了胸脯,勇敢地把门打开。
就在这一瞬间,我已经决定回去和朱霖摊牌了!我决定要和她长相厮守,而不要一夜欢愉。
门外竟然没有一个人。
她伸出头,四处张望,除了风摇树梢,什么也没有。
“一场虚惊!”她回转头,又扑回我的身边。她用手指轻轻地划着我的后颈椎,一股麻酥酥、痒丝丝的奇妙感觉使我无法克制自己,我们融化在爱的海洋里┉┉
但是那神秘的敲门声却久久留在我的心中不肯散去。直到数年之后,在一个非常偶然的场合才揭开了那个谜底,只可惜太迟了!我已经被她伤得鼻青脸肿、遍体鳞伤了!此为后话。
跨出了后悔莫及的一步
“我们都离婚吧。”我不止一次地要求她。我不想再过这种自欺欺人的日子了。
我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朱霖所有的一切-我告诉朱霖我已不再爱她,她起初还不相信,以为我在说笑,但后来她哭了。不过,她骄傲的本性令她没有任何刁难我的地方,我们就分手了。孩子、房子归她,我只身一人搬了出来。我不在乎一切身外之物,我还年轻,我可以从头来过。
她就是我的一切。
但她却迟迟没有离婚。
“她不是很爱你吗?”我忍不住插嘴问道。
“这种话她可以对任何一个男人说,”他的态度突然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逆转:“这个婊子!”他愤愤地骂道。
“别这么说,也许她有她的难处。”我遇事总往好处想。
才不呢!她不离婚,是为了要办好绿卡,当然,更重要的是为了她的性自由!她那丈夫,和她一样,生性风流,尽管也知道她的风流韵事,但只要她自己不承认,他也乐得不闻不问。他们夫妇之间竟然可以做到:各自陪著自己的男/女朋友在公众场合遇见,回家居然能够不吵架的那种现代派。
而我,却在和这样的女人谈“爱情”,岂不可笑!
“你还没有谈到那位神秘的敲门人呢。”我提醒他。
因为涉及他人的隐私,我只能简单地告诉你,那个神秘的敲门人大概你想也想不到,竟然是她的另一个“男朋友”!
她的这位男友是她的客户,一位我看着还是很善良的白人会计师。她也是同样以“不幸的婚姻遭遇”博得了人家的同情和爱怜。
据他后来告诉我,那天他是应约前往她家的,不想没人应门,他还以为是她丈夫在家呢,所以回避了。
而我们竟然是一对让人啼笑皆非的“难兄难弟”。说来真是羞死人了,但为了让我们的男同胞们不要重蹈复辄,我还是说出来,“以儆效尤”。女人是一种很可爱的动物,但一定要小心化作美女的毒蛇啊!
事情是这样的:
就在我离了婚,想和她长相斯守时,有一天,她又约我去她家,说她丈夫出差了。我如约到达后,她份外柔情地为我做全身按摩,还放了小电影的录像带,并要我模仿其动作强奸她,说这样才刺激。
正当我们如胶似漆之际,她丈夫突然出现在房间里,“捉奸在床”,铁证如山!我惊呆了!更令我无法相信的是我的眼睛:只见她迅速穿上衣服,并不如我这般震惊,同时一口咬定是我入屋强奸她,我这才陡然明白:我被人设计了!
接下来的是痛苦而冗长的谈判—我的罪名是强奸,我欲哭无泪!欲哭无泪!他们的索价从一百万最后降到三十万,我在万般无奈之下,只好束手就擒。为了这样一个女人,我失去了家庭、失去了财产、失去了尊严、更失去了自我!
甚至,我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
在沉沦中,我遇见了那位也吃了同样亏的会计师,也许是出于同病相怜吧?我们竟然成了好朋友。
“这明显是讹诈,你们就没有想过去告他们夫妇?”我听后,出了一身冷汗,不由忿忿不平地问。
“告?”王君廷哈哈大笑,“怎么个告法?再说了,怎么讲也是我(当然也包括会计师)到了他们家中,只要女人指证历历,这官司还怎么打?他们既然是做好了圈套让我往里钻,当然也作好了打官司的准备。我已精疲力竭,无心也无力了。”
王君廷的访问结束了,我却久久不能从他的遭遇中走出来。我想到了我们中国的一句家喻户晓的警语:万丈深渊皆有底,惟有人心不可测!
□ 读者投稿
刊登在 2004 华夏快递 kd0411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