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桑的命运

哈桑的命运

(比利时  杨明)

     布鲁塞尔永远有纠缠不清的语言和弄不明白的事情,不仅讲法语的瓦隆人和讲荷兰语之间的佛拉芒人之间,就是土耳其人和阿尔巴尼亚移民之间亦复如此。

在布鲁塞尔斯戛贝克区有最大的土耳其人部落和阿尔巴尼亚人族群,他们当中偶有精通两种语言者,可以为比利时这种少数经商者当翻译,不过也是街头巷议偶尔为之,至于在法庭上的通译,不管是什么语言,都要有文凭证书并且向国王宣誓效忠的。

我因为学过阿尔巴尼亚语,偶尔也和讲这种语言的布鲁塞尔居民聊天。恰好夏季傍晚时分来自科索沃的阿尔巴尼亚人经过,与之并肩而行的是土耳其人哈桑,哈桑出生在比利时。科索沃人抱怨说,他们家继租哈桑租过的房间之后,因为电表和瓦斯表没有更换名字,几个月下来,寄来的待付账单发票已经金额惊人。正常的手续是哈桑离开之后应当立即报告供电供气公司关闭电表和瓦斯用表仪器,但是他没有这样做,科索沃人也就糊里糊涂地接着用,其中交叉使用费用成为纠缠不清的问题。哈桑讲土耳其语也讲法语。但是新来的移民科索沃人只能讲阿尔巴尼亚语,他们只能找坐在长凳上消夏的马其顿后裔苏瓦托传译,苏瓦托会讲土耳其语、阿尔巴尼亚语和法语。

哈桑和科索沃人反来复去讲述各自的理由,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科索沃人刚来布鲁塞尔一年多,申请难民居留,他们听说布鲁塞尔遍地黄金,可以居住免费星级旅馆,就和源源不断相继而来的巴尔干移民一样来到布鲁塞尔,这种情形令比利时政府十分头痛又无可奈何。科索沃人一家拥挤在哈桑原来一个人租住的房间,电费和瓦斯费大增。马其顿后裔苏瓦托把两个人各自用自己民族语言表达意思转述转译之后,哈桑也就离去,随后科索沃人也继而离去。

苏瓦托对我说,当年哈桑可不是这样寞落,因为十几年前他也曾腰缠万贯,手头十分阔绰。

哈桑的父亲来自伊斯坦布尔,他们辛苦了一辈子,最后经营的是一家小型肉食加工厂,生意据说还不错,哈桑的父亲去逝之后,哈桑不想再搞肉食加工,于是卖掉那家工厂,解雇了工人。哈桑的兴趣在于经营咖啡馆,他陆续在布鲁塞尔开设了六家咖啡馆,一时生意兴隆。哈桑的太太精明能干,也是土耳其后裔,他们有二个女儿。

哈桑有二家咖啡馆地处布鲁塞尔中心,那里游人如织,一个月卖出多少瓶啤酒和多少杯咖啡,已经忙的数不过来。发达了的哈桑,开始经营房地产,在朗伯蒙大街最为豪华漂亮的街边买下三处别墅一样的小洋房,哈桑开的车是奔驰宝马。

香车美女接踵而至,哈桑因为有钱,又特别喜欢漂亮女子,于是时间精力也就用于私人约会,在最豪华的五星级宾馆笙歌夜夜纸醉金迷。这种约会一直要乘飞机去大西洋彼岸的纽约,拉斯维加斯或者乘坐泰国航空公司直奔曼谷。直到有一天,哈桑在曼谷一丝不挂地和两个左右供奉按摩服务的妖艳女子在床上时,被突然闯入的哈桑的太太逮个正着。

哈桑太太跑通曼谷的高级宾馆终于找到哈桑下榻之处。然后就是无休止的打官司,争家产,拍卖房地产。哈桑要赔付现金和债务,最后身无分文。

哈桑太太和女儿掌握了部分财产。与哈桑离婚的太太后来嫁给了年轻许多的曾在咖啡馆长期效劳的一名伙计。而哈桑却从此破产一懈不振。

哈桑住在最便宜的廉租房,有时电费、瓦斯费也不能准时交付。与他同讲土耳其语的苏瓦托见之可怜,有时就请他在咖啡店喝一杯聊聊天。昔日辉煌已经无影无踪,不能按时交房租的哈桑还要受房东脸色。他的精神状态和身体健康也大不如从前,酒喝得越来越多,最后寄居在简陋的地方。

哈桑和苏瓦托来往的次数越来越少,偶尔相见也是在消夏避暑的公园街头。没有支付电费和瓦斯费即也离去,也没有打招呼关掉哈桑名下的电表、瓦斯表仪器,也就给新来的科索沃的人带来莫名其妙的麻烦。科索沃人承诺支付搬到哈桑租住房之后的费用。

哈桑的太太再次离婚,和她结偶多年的年轻伙计拿出婚前合同,要和她平分财产。但是哈桑太太出其不意地拿出另外一份婚前协议,上面白纸黑字,明明白白地用法文写着一旦离婚,与她结婚的伙计不可以拿走不属于他的任何一分一厘钱,并且她的前夫哈桑的铁壁江山咖啡店房产分在她的名下,年轻伙计也没有染指的权利。年轻伙计大呼上当,因为他不但是个法盲也是一个文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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