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回乡日记（一）

4.30.2023

中美直航航线不畅，让其它航空公司填补空缺，很多去中国大陆的旅客选择了从台湾转机路线。今天从桃园机场转机香港，中转安检排队需要半小时。

幸亏台北去香港的班机晚点，否则一个半小时的转机时间非常紧张。

上了去香港的飞机，发现同我们到香港然后在深圳进关的人不少。

一位年轻姑娘在西雅图读计算机专业的研究生，来美国已经一年，是上海一所大学毕业的，已经在上海工作好几年。看着灵敏秀气，想着儿子未来女朋友应该是什么模样的。

我家儿子虽然是ABC，我的估计将来儿媳妇应该是华人或者亚裔。他现在几位合租住房的狐朋狗友都是ABC，或者台湾和韩国来的年轻人。

快二十年前去台湾旅游，乘坐的就是长荣航空公司的飞机。这次重温，感觉还不错，饭菜挺合口，年轻漂亮的台湾空姐服务周到。

14个小时从旧金山飞台北，看了三部电影：Tom Hanks主演的“A Man called Otto”，有喜剧色彩。几位主演都不错，不过觉得剧本的编故事情节有点太生硬。

然后是”The Whale”，关于一位超重教师的故事，他因为同性恋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和太太，以后生活并不顺利。电影主要表现他同跟着母亲过日子，现在十分反叛的高中生女儿之间的冲突，爱和恨交织着。我觉得这部电影很不错，几位演员，特别是这位主要演员（他应该本来就是超重胖子），女儿，还有经常关心他的一位亚裔朋友，都有精彩的表演。故事让观众思考。主演获得了2022年奥斯卡的最佳男主角奖，绝对当之无愧。

最后是讲一个普通香港底层家庭的故事。家庭矛盾，暴力，子女反叛，最后是中国式的合欢团圆。

老李普通人，喜欢看表现普通人生活的电影，悲欢离合，冲突和和谐。

从台北去香港的飞机只需要1.5小时，看了半拉子“Whitney Houston”电影。我是她的多年粉丝，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Whitney。

在旧金山机场有了从台北到香港机票座位号后就开始填写中国海关旅客入关指南，在微信上就可以寻找到。填写完后申请，立马有个二维码生成，手机上存在照片集里就可以，这个在深圳入关的时候要用。

在香港不需要入关，直接在E2买去深圳蛇口或者其它码头的船票，原来从旧金山托运到香港的行李，因为买了船票，人家直接送到深圳蛇口出关处。船票不算便宜，每人310港元，行李超过一件的，每件多加60港元。我们图省事，连随身带的小箱子也托运了，因为国际航班是每人免费两件。

如果有人回国走这个路线，需要在香港下机和深圳乘国内飞机之间给足时间。我们今天11点之后去蛇口的船是下午一点，中间隔了两个小时。

香港机场现代化，舒适，方便。工作人员尽心尽责，十分专业。

回家之旅还算顺利，还剩下从蛇口入关，打的去宝安机场，然后乘南方航空公司的飞机去乌鲁木齐地窝铺机场，最后打的去乌鲁木齐。

回乡之旅不容易。不过没有核酸检验要求，已经是节省了不少时间和麻烦，知足吧。

5.1.2023

因为是五一，原来担心交通拥挤，没有想到香港机场，蛇口码头进海关，人都不算多。香港机场的工作人员对我们说前几天是游人如织，因为大陆是连续5天假期。今天是五一和周日，大家应该还在外面玩，没有开始返程。应该是到傍晚人数会多点，因为要赶回家，明天周一上班了。

出了蛇口码头海关，直接上海关大厅的四楼去吃饭。去了一家酸菜海鲜鱼特色餐馆，感觉还行，价格也便宜，只合十美金多点。

然后是一百元打的去了深圳宝安机场，一路浏览了深圳的高楼大厦。发现许多地方靠着海湾，风光不错。路上有许多深圳产的BYD（比亚迪）汽车，还有电动的，包括载重车。在埃及就乘坐多次BYD出租车，感觉不错。

注意到我们坐的BYD出租车就是电动的，司机说每天充电一次就可以。记得在什么地方看到过，中国在绿色能源利用方面做的还是不错的。

海边游客密集，看来大家都在景点享受着五一长假呢。深圳是中国住房天价的城市之一，司机指着一些高楼大厦说很多是每平方米十多万的售价，都是几千万一套楼房。

司机本人来自于广东农村，距离深圳三小时路程，目前全家都在深圳打工，包括两个三十多岁的儿子。我问家里的地怎么办？回答是很便宜地租给别人了。有些人不愿意外出辛苦挣钱，留在家乡种地。他说现在就是种稻子插秧，虽然还是手工不少，也不像过去那样了。我没有搞清楚是怎么插秧的，插秧机？

他还说现在农村家里都有私家车（应该是广东地区吧？），因为便宜。他指着一路上不少式样不错的汽车，说就是7-8万元。

一路下来，觉得服务人员的工作态度都不错。出租车司机帮助放行李，蛇口码头进关，因为要填写入关表格，耽误了点时间，进关后发现人家已经将我们最后四件行李规规矩矩地放好。我找了个手推车子过去，人家还帮助放上去，激动地老李差点掏小费。

机场安检人员很认真，过了安检门后还将老李从头到脚摸了一遍。老李尊重这些尽职敬业的年轻工作人员。iPad需要拿出来检查，完后还给我装进了背包里面。

深圳宝安机场漂亮，去登机口走了快半小时。发现有免费为60岁以上服务的电瓶车，老李想了一下，最后没有麻烦他们。

唯一要抱怨的是快船上，蛇口码头等公共场所都说有免费Wi-Fi，可是都登不上去。还是香港机场的Wi-Fi强大，非常方便。深圳机场可以，但是需要输入登机牌信息才通，比较麻烦，我们这些外来客是需要Wi-Fi的。

去乌鲁木齐的航班要在贵阳停一下，说是20分钟。记得读到过有登机牌的旅客凭证可以购买平价茅台酒一瓶。问了后，回答是要出关的时候给个二维码。我们这样在机场暂停的没有这个优惠待遇。

看来要沾点贵阳机场茅台酒的光，需要下次专门拜访才行。

南航航空公司的空姐都是新疆人，开始我没有猜出来，因为她们的普通话新疆口音很小。新一代新疆人同我们不一样，后者大都有新疆的地方口音。觉得服务很好，一路几位空姐和男生们马不停蹄，一路照顾旅客们，问寒问暖，非常负责任。

请注意：新疆人同新疆维族人是两个概念。新疆是多民族地区，我们都是新疆人。维吾尔族人是新疆人的一部分，人口数量最多。

从贵阳到乌鲁木齐是四个多小时，我们从旧金山出发，一路下来已经是快四十小时的奔波，还没有沾过床，非常疲乏了。

旧金山上飞机几个小时前洗了澡，刮了胡子。现在胡子都出来了。

总算到了乌鲁木齐了。

这次突然改变时间回国是因为家中有老人住进ICU，这些天是照料老人为主，其它都为副。

5.2.2023

回到新疆，有了更多时间想新疆的事，特别是民汉关系方面。

在病房门口等待期间，逛市场等，都碰到少数民族，主要是维族人。他们占新疆人口的偏多数，很多在南疆。

很明显，北疆地区的维族人汉语都不错，部分在汉语学校毕业，也就是汉语为主，维语为辅的，可以讲流利的汉语，不亚于汉人。南疆完全是相反，多数维吾尔人不是汉语差，就是不懂汉语。

即便在新疆，汉语水平很重要，否则很难有上升空间，因为中国是以汉语为主体的国家。这个道理很简单，可是有些人还是想不通，为什么新疆维吾尔族自治区的维族人要讲汉话。

如果你去过北欧，像冰岛这样相当发达国家的话，你肯定知道，那里几乎所有当地人都可以讲流利的英文。什么原因？因为只会讲欧洲小语系，你的生存空间会非常狭窄，除非你一辈子在家乡放牧和种田。像冰岛、挪威、瑞典这样的国家里，中小学许多课程都是英文的，大学更加不要说了。

坦白说，维吾尔族语同中亚的一些小语系一样，在许多方面有着局限。只会维语，不懂汉语会带来许多困难。

现在新疆被指责“文化灭绝”，在学校要求汉语课程教学是罪状之一。

在乌鲁木齐很明显，做初始劳动的，像出租车司机，打馕的，只要是维族人，多数是南疆来的，北疆的很少。为什么？因为北疆来的少数民族教育程度高，汉语好，他们多数已经迈过了初始劳动力这个坎，从事技术成分，教育成分高的行业了。

我是支持新疆加强汉语教育，这会帮助南疆脱贫致富，劳动力流动，降低族裔社会经济差距。

新疆有着一千万维族人，“文化灭绝”不可能。将来南疆来的维族青年人应该是维汉语都精通的新一代新疆人。汉语好了，维语程度是否会受到影响？肯定会的。但是这要紧吗？世界上很多年轻人的英文好过母语。

美国就是印第安保护区来的年轻人也可以讲流利英文，否则在美国找不到工作，出不了保护区。

在病房外面碰到一位喀什来的维族中年人，老哥在ICU里。他和我交流就很困难，他老哥是做干果生意的，据说日子还不错。他抱歉说自己汉语差，讲不清楚，我抱歉说自己的维语更差。

还有两位像母子的，穿着考究可体，汉语很好。我没有问哪来的，觉得应该是乌鲁木齐人。维吾尔族在大城市的都很注重品质穿戴，要比汉人漂亮精致的多，特别是女性。

碰到开出租车的维族人都是南疆来的，汉人司机倒有几位北疆人。

看到墙上贴的医生护士榜，有好几位维族的，不过比例还是低。这种比较也要看具体情况，不必要直接同种族问题联系在一起，望文生义，得出少数民族被歧视的结论。美国医院里也是黑人和墨西哥裔的比例低，亚裔的，特别是华人和印度医生比例高。也有人也对这种现象抱怨，认为被歧视了，要求医学院和工学院多招收非裔和拉丁裔的学生。加州大学这些年一直在录取学生中不断减少，甚至要取消SAT一类的标准考试，其目的也是要增加这两个族裔的学生人数，亚裔学生在标准考试方面是加分的。

有的时候看美国少数民族问题，让我想起新疆的民族问题，有些方面是可比的。

维族人整体的汉语水平影响了整个群体的社会经济发展，这是老李的看法。新一代新疆维吾尔族人需要加强汉语水平的提高，特别在南疆，这对他们族群的社会经济发展会带来巨大效益。

曾经读到过新疆有些地区为民汉通婚的家庭有物质鼓励，也就是鼓励民汉通婚的，引起海外一些团体的担心，指责是要搞文化和种族灭绝。实际上，民汉通婚还是凤毛麟角，他们在新疆社会和家庭的压力很大，今后比例不会高了。

今后汉族，少数民族的基因纯洁度变化如何，谁也说不定。老李俺花了99美金做了那个23DNA测试，结论说我有朝鲜族的基因，有什么关系？

读到过目前世界上突厥人最多的土耳其，他们人口的基因已经非常混合，有着高比例的欧洲人，亚美尼亚，以及周边地区人口的基因，同地理位置长期变化不大的原居住新疆维吾尔族人（突厥人）差别非常大。也就是从基因角度来说，土耳其和维吾尔族人称兄道弟不合格。可是他们的语言，还有生活习俗方面有着相当多的可比性。土耳其（突厥人）还会继续，新疆维吾尔族人还会继续。

老李认为，那些什么新疆文化灭绝，人口灭绝，种族灭绝等，都是无稽之谈。我过去认识的维族人，家庭规模都比汉人来的大，子女人数多，担心新疆维族人的今后存亡问题是杞天之虑。

因为这十多年有几次赶回来都是家里老人住院的原因，还有送终。去过山东威海，天津，新疆石河子，这次是乌鲁木齐医院。感觉新疆的医院在硬件上不差内地的，还有病人少多了。天津医院里是人山人海，太拥挤。

另外这里的医生还都挺热情和专业的，起码在对待病人亲属方面，可能因为没有那么多病人的原因吧。内地大城市医院医生每天要见的病人太多，头都炸了。

就是在善后处理，葬礼安排方面乌鲁木齐也比天津好许多。

老李还是爱新疆。

昨天才知道，新疆本地羊肉要比澳大利亚和新西兰进口的羊肉价格贵，也就是说大家更加崇尚新疆羊肉，不待见进口肉。

这下可伤了老李的心，原来老李这些年吃的都是便宜的，品质赶不上新疆的澳大利亚羊肉，失去了多少真正的美色原味。

这几天一定要补回一点损失来。

5.3.2023

每次回国，都是即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这两天尤为如此。熟悉的是乡音，朋友，菜市场，餐馆，陌生的是现代化的机场和火车站，还有是“微经济”。

我们这个“微经济”不熟悉的最重要表现是微信付款。上了出租车，买点蔬菜水果烤包子，给人家现金，人家我们这样可以讲点新疆土话，还夹着几句维语的“新疆人”像外星人一样，因为就是菜市场七老八十的老人，南疆来的不会讲汉语的维族人都会微信支付。所有商贩和出租车司机都有自己的付费二维码。

中国的微信支付要比西方的信用卡方便多了。我在携程上用了一次信用卡，因为是Visa，收了3%的手续费。

这个世界上，手机在哪都是通讯和接受信息的主要手段，我们就是在落后的埃及，也是依靠谷歌来寻找信息和路线。没有想到来到祖国，老李熟悉的谷歌，雅虎，Gmail，脸谱，华夏文摘，… 都进不去了。中国的资讯封锁还是挺厉害的，不要让老百姓被西方媒体给毒害了。老李已经深受美帝之害，有着很多反动思想，在这里就不宣传了。

这算是第二方面感觉的差异，资讯方面完全是另外一个世界，就是西方的说法也是中国媒体消化后给的，许多不是原汁原味了。

还有百度查询同谷歌差距不少。

这次回来的原因是岳父病危，Helen赶着回来，因为回国路途曲折，我就一同陪着，算是帮忙。从得到消息，最后赶到ICU病床前，差不多三天时间，算是见了一面。因为年事已高（89），医生回天无术，几位直系亲属决定拔管，一切就简处理。这些都是岳父生前和岳母的协定，他们受过高等教育，对身后的事看的很轻。

昨天已经火花，周末计划去乌鲁木齐南山，撒在松树之下。我也算是尽了义务，出了一些体力活，包括穿衣服等。

岳父生前当老师和基层中学校长多年，也算桃李满天下。但是他们都说身后不要追悼会，不要墓地，不要麻烦别人，不要占用地球资源。

家里都没有哭哭啼啼，谈开心的事比伤心的时候还要多。感激的心情超过了悲哀，包括岳母本人。家里办个灵堂他们都不要，虽然岳父在家人心目中地位很高。

我觉得也挺好。大家这里也别劝我节哀，我们一切很平静。

我们说要岳母去美国和我们同住一段日子，她要留在乌鲁木齐，家里请着住家保姆，来自于甘肃天水的小刘。

多少年来，新疆做家政的，工地里干活的，农田里的临时帮工，多是内地甘肃、四川等农村出来的劳动力。他们吃苦耐劳程度，超过了本地的新疆汉人和少数民族。

现在就是雇佣南疆农村里的维吾尔族剩余劳动力，还有被西方指责为“强迫劳动“，“血染棉花”，“血色西红柿”的顾虑。

劳动挣钱是天经地义的事，没有文化和技术，无论你是什么族裔，都必须从社会经济台阶的最底层开始。

美国也是如此，我们这些新移民都是靠着接受教育，努力工作，多年后还能够讲不错的，虽然有口音的英文，成为美国的中上层阶级。

我觉得族裔方面中美之间的差别在于前者没有一个的法律制度来保护大家的平等权益。我们这些美国新移民是靠着那里健全的法律制度保护自己的权益的。另外中国许多数据不透明，对许多指责没有透明的，来自于第三者的数据支持和辩解。

当然族裔问题世界各地都有，美国也有着众多族裔问题。

在岳母家做保姆的小刘不容易，两口子在新疆已经打工十多年，去过南北疆许多城镇，两个在新疆出生的孩子留在了甘肃农村由爷爷奶奶看管。目前丈夫在乌鲁木齐工地上干固定铁架，算是有点技术的工作。她是通过家政公司找来的，费用大约是岳父每月的退休工资。

现在岳父走了，我们说可以帮助付费。岳母说还不需要，因为他们多年来勤俭节约，还有些积蓄，可以用那部分的资金。他们那辈子的，比我们还要节省。

新疆人一般对甘肃人印象很好，他们多是能干勤快，吃苦耐劳，踏踏实实。新疆早期汉人中许多祖籍来自于甘肃，所以新疆农村里的土话同甘肃口音相似。

我们这两天出去集体吃饭，都带着小刘，将心比心，互相尊重，这样大家都开心。

新疆去年搞封闭式防疫，有些地段上了一百天，劳民伤财，特别是那些靠自己劳动力赚钱，没有固定工资的群体。这两天从出租车司机，小刘口中知道点情况，他们许多连租房费都交不起了。家中直系亲属都是没有私家车的，我们出门靠打的。

现在算是开放了，我们这样的也是因为十年签证恢复使用，上个月底取消了核酸检测要求，虽然机票贵不少，但还不算Covid两年中的天价票，成为早批“正常“回乡客。

大家都不容易。

时差还在捣乱，我这里是半夜三更打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