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美对亚裔面貌结构搞不太清楚,对这里的华人,日本人,和韩国人基本分不开。反过来我们这些个‘老中’对亚洲人的微细差别都会有些感觉,如果这三个族群人分开成组识别的话,一般不会搞错。
加利福尼亚可谓世界人种的万花筒,各式各样人是应有尽有,特别是亚裔人,包括东南亚国家来的人。
老李我十多年前来到沙加缅度,在死都啃(Stockton)大街上遇到几位亚洲人面孔,个头矮小的小商贩。我可以判断他们是从东南亚地区来的,可是发现他们的眉目脸庞结构同我知道的越南人、泰国人有着明显不同,就问及人家是从哪里来?
回答是从老挝来的‘Hmong’人。‘Hmong’人?我怎么记着老挝人应该是‘Laotian’啊?
我多问了一句。人家说是从老挝山上来的少数民族,同‘Laotian’不一样。
后来在读文章中发现这来自老挝的‘Hmong’人同中国的苗族人是一回事,顿觉恍然大悟,还开始对这里的‘Hmong’人开始有了点亲近感,因为人家不单是从中国邻国来的,而且在中国的同胞同我们汉人在居住和生活上有着长期的交融。
一日去配镜医生办公室里等候配眼镜,同招呼我的前台小伙子聊天,知道他就是‘Hmong’人。我闲着没事,就给他开始对他介绍中国苗人情况,还说到了那位赫赫有名的‘宋祖英’,因为她就是苗人。
人家让我搞了个张二和尚摸不住头脑,因为这个打工的大学生对中国大陆苗族情况一无所知。
实际上。我对老挝和在美国的苗人也是一无所知。
时间长了,加上后来读了一些有关文章,才知道人家在越战时,在美国CIA的指挥下,同老挝共产党政府军英勇作战,经常袭击在胡志明小道上的北越部队,帮了美国不少忙。随着美军在越战的失败和退出,这些住在山上帮助过美国人的苗族人受到了老挝政府的迫害。美国为了感谢这些盟友,从1975年开始大批地接受他们作为难民到美国居住,因此开始了‘Hmong Americans’的崭新历史。
这里回顾一下美国苗人的历史和现状:
这个世界上苗人的人口大约有一千万,大都分布在中国大陆,越南等国家,在美国有28万。他们主要分布在加利福尼亚(9万),米尼苏达(7万),威斯康星(5万),和北卡(1万)。
他们基本上是从越战之后来的难民,以及这些难民的后裔。还有,苗人到美国的迁移同一位苗人王宝将军息息相关。
王宝算是老兵了,在二战期间就参加了法属印度支那军队,抵抗日本的侵略。二战结束后,老挝独立了,可是法国人还要保持印度支那的殖民地,最后在1945年被赶了出去。王宝成了老挝王国军队中唯一的苗族将军。他的部队基本在老挝北部的山区。
六十年代美国同印度支那的共产党较上了劲,王宝跟着中央情报局,开始帮助美国同巴特寮和北越人民军打仗。据称在15年的期间里,有三万五千苗人牺牲。
老挝人民革命党于1975年夺取政权后,开始残酷镇压帮助过美国人的苗人。王宝的部队得到美国的资助,协同其他苗人一起向美国移民。他们的路程非常艰苦,往往是先逃去泰国,然后从那里的难民营由美国接受。
对于在美国的苗人来说,王宝相当于他们‘国父’般的领袖。没有他就没有发展到现在的28万美国苗人。
王宝到了美国后并不甘心,他一直想着要打回老挝去。
2007年6月4日,美国烟酒枪械局出动二百多名探员出击,逮捕了包括77岁老大王宝在内的一批加州中央河谷地区的苗族社区知名领袖,以及一名经历过越战的美国退休军官哈里逊·杰克。罪名是他们拟购价值九百八十万美元的武器,包括自动步枪、枪弹、地雷、手榴弹、C-4炸药、肩托式“刺针”导弹、以及反坦克火箭等。这些爆破性强的军火,预定六月十二日和十九日运往曼谷,再安排潜运入老挝,与已经渗透入老挝军政机关的同党里应外合,发动再版“九一一”恐怖袭击,将老挝首都永珍寺庙、政府机关毁成瓦砾,从而推翻已统治三十二年的共产政权。
为什么美国政府要抛弃了自己的老搭档王宝呢?
原来这几十年,美国对东南亚外交已经作了大幅调整,尤其近年与宿敌越南接近,通过柔性政策寻回美国昔日在东南亚的影响。实际上,这些国家是美国的团结对象,崛起的中国成为美国挑战的对手。美国不希望用武力推翻这些东南亚国家的现政权,这也算是接受了上个世纪60-70年代的教训。
许多苗族老挝侨民十分少困惑,认为是美国当局编导要赶走少数民族的阴谋。有人痛骂布殊政府“始乱终弃”,把已经失去利用价值的苗族自由斗士恩将仇报。美国各地苗裔静坐抗议,呼吁还以王宝清白。
6月12日,王宝在缴纳150万美元保释金后被保释出狱,等待审判。2009年9月18日对王宝的指控被美国司法部撤销。联邦检察官劳伦斯·布朗声明说,基于本案的整体证据,已经没有理由再继续控告王宝。这也算政府给自己下个台。
王宝是一名传奇人物,一九三零年出生,原服务于旧寮王国的皇家军队,是管辖寮越交界川圹和华潘两省的第二军区司令,官至少将。五十年代初,法国在中南半岛推行“分而治之”,他以“优秀人物”被选为“战争代理人”,组织苗族部落首领和青年成立武装部队。法国退出印度支那后,美国迅速填补真空,占领越南和控制寮国周边。识时务者为俊杰的王宝于是率部投向美国,很快得到美式武器装备,由美国中情局直接指挥,收编二万余名苗人组成的“特种部队”,任命王宝为该部队司令,以对抗正崛起的“老挝爱国战线”红色游击队。美国当时每年为王宝部队支付的训练经费高达六千万美元。 王宝也是有名的“鸦片军阀”,为了养活全寨苗族兄弟,曾于四十年前经营海洛因工厂,甚至利用美国中情局提供的直升机走私运毒。
王宝于2011年1月6日因肺炎医治无效在美国去世,享年81岁。加州Fresno地区是苗人的大本营,为他举行了隆重葬礼,两架T – 28飞机从头顶飞过,这是苗族游击队员在越南战争中使用过的飞机。许多国会和州议会议员也参加了追悼仪式。
近年还有一件轰动美国全国的苗人的事件。
2004年11月,米尼苏达州来的苗人柴旺(Chai Vang)跑去威斯康星州的莱斯湖地区狩猎,没有想到踏入了私人领地。主人威勒和他的伙伴让柴旺马上离开。
后面发生的具体过程都是各执一词了。
柴旺说是他已经转身要离开,但威勒他们还在背后肆意地辱骂和嘲弄他,最令人难以忍受的是夹杂着种族歧视性的脏语。“他们骂我‘chink’(辱骂中国人或亚洲人的话)‘gook’(辱骂越南人的话),其中有个人还朝我开了一枪,所以我才回击。”
威勒一方的说法是柴旺大开杀戒,一气打死他们中的六人,打伤两人。死者被打死的地点,只有两人距离较近,其它死者的距离约在90米左右,而且死者多是背部中弹。警方认为,这是柴旺追踪射击的结果。柴旺共发射了20发子弹,每个死者都身中好几枪。
最后柴旺被判处无期徒刑。
这一悲剧事件在当地导致了白人同苗人关系的摩擦和恶化。虽然苗人社区没有公开支持柴旺,但是对他表示同情,认为他是误入白人的私人狩猎地盘,受到了侮辱和威胁,所以持枪自卫。
多数白人开始对苗人反感,认为他们来到美国,不按照美国法律和规矩办事,蛮横不讲道理,在人家的私有土地上开杀戒。
美国的苗人保持着传统的家族,以及部落的密切联系。许多家庭几代人居住在一起,表兄妹,堂兄弟姐妹,在一个大家庭的保护伞之下。无论是喜事还是丧事,活动安排很隆重。
苗人传统上结婚年龄小,许多女孩在13-4岁就举行结婚仪式,这些同美国的法律制度要求都有冲突。许多美国苗人在16-7岁就开始有孩子。
不少苗人到了美国仍然从事农业,种植蔬菜供自己食用,也出售。沙加缅度地区的农民市场(Farmer’s Market) 经常可以看到他们的身影。
美国苗人在教育水准上大大低于美国的平均水平。40%的学生不能高中毕业,要比其他亚裔美国人平均数低了25%,只有14%的有大学教育,是美国平均数的一半。还有生活在贫困线以下的美国苗人占了30%。
这里也提一下美国的老挝人(Laotian American)。他们的人数将近25万,略少于美国的老挝苗人。老挝人和苗人在老挝国内的比例是前者55%,后者8%。老挝人同苗人一样,大都是越战以后来的难民和其后裔,同样教育水平低。2013年的数据表明,有18.5%的美国老挝人生活在贫困线以下,38%的学生不能高中毕业。
在我们的沙加缅度地区,苗人是2.7万。这几年他们的新年庆祝活动居然在Cal Expo中心举行,可谓声势浩大,因为那里的场地费就要好几万。我们华人这里的人口数是他们的一倍,至今还没有敢到这个中心搞新年庆祝,因为花费和预算需要到另外一个数量级别才行。
大家都说虽然苗人在个体成功的程度上远不及华人,但是他们齐心协力,非常抱团。华人的社团的数量和种类可谓百花齐放,眼花缭乱,可是总体没有像苗人那样众志成城和团结一致,大家很难走到一起来。
苗人在加州市县一级的地方政府开始有了自己的议员和学区董事会董事。2013年,苗人有了第一位州法官。世界上的事是有了第一就有第二和第三。
苗人在美国历史短暂,要成为一个有影响的族群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是他们抱团的品质和精神,会有益于苗人在美国政治社会上的影响力。近年来他们的许多集会都有不少主流社会的政客参加和支持,因为他们一声招呼,就有成百上千人的选票给你。
选票就是美国民主社会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