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回中国,有一天去看望年迈的岳父。 走过小区的花园,看到一个老太太在晒太阳。 妻弟问我,“还认识那个老太太吗?她是尤老师,原来和你同一个系的。” 啊,是尤老师? 时间真是一把杀猪刀,三十多年过去,从老太太的脸上,我一点也看不出尤老师当年的样子了。
虽然尤老师从没有教过我,但是我记得她,因为她的善良。
那是九十年代初,我在一个学校做博士后。 大概是五月初吧,尤老师和系里另外一个女老师来美国访问,经过我工作的城市,就跟我联系上了。 周末,她们问我能不能开车送她们去附近的一个主题公园玩,我当然是答应了。
开车一个多小时到了公园,我让两位老师在一边等一下,我去给她们买门票。 在售票处排长队,快轮到我时,尤老师走了过来,说:“还是我来买票吧,你做博士后,收入不多,又刚生小孩,父母也在你这里,不好再让你破费的。”
确实,那时我很拮据。 做博士后每年工资只有两万四千美元。 扣除税、保险、退休金,等等,每个月拿到手还不到一千五。 那时儿子刚出生,太太不工作,父母来美国帮助我们。 每个月要交房租近四百,四个大人的伙食费两百多,还要买奶粉、小孩用品、还汽车贷款、交汽车保险,等等,真的是捉襟见肘。 记得那时租了房子后,咬咬牙,花八百美元巨款买了一套卧室新家具。 而其它的家具,要么是从 Yard Sale买的,要么是从大街上捡的。 母亲为了省钱,在家都给儿子用自制的尿布,出门才用买来的尿布。
那个主题公园门票的价格我忘了,两张票价大概是我们那时一个星期的伙食预算。 当然,转换成人民币,那张门票钱大概是尤老师那时一个星期或半个月的工资。 但她选择花她自己的钱,而没有让我替她买门票。
尤老师的善良、尤老师的善解人意,让我至今不能忘记。 愿她健康长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