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的房子好大好大,里面住的人有好多。 一天早上,我看到一个小哥哥从一个大黑锅里拿了个蕃薯吃,我也想吃,我就走过去拿,还没走到锅边,一个大妈就把锅盖盖上了,不让我拿。 我就到奶奶这儿说,说完就哭。 大妈看到了,问奶奶我为什么哭,奶奶说,“呶,他想吃蕃薯,。。。”,大妈连忙说,“想吃蕃薯?快过来拿,又勿是什么金贵的东西。”
有几个小朋友一起出去玩,奶奶就让他们把我也带去。 乡下跟城里真是不一样的,到处是花草和树,还有很多很多庄稼,而城里尽是房子和马路,连树也没有几棵。 走出房子,这儿那儿就有一棵一棵很大很大的芭蕉,绿叶子比人还要高。 小朋友也叫它美人蕉,还把开在叶子中间的红的黄的花,叭的一下拔下来,花蒂上就有一颗亮亮的水渗出来,他们就用嘴巴去吸花水,说是很甜的。 他们也让我吸,我不要,因为我不知为什么就想到了奶奶睡的床,上面有木头雕出来的图画,图画上有许多穿长衣服的女人,在吹笛子、在弹琵琶、在下象棋、在扇扇子,我觉得这些芭蕉就是那些雕在床上的女人,我不想把她们的花拔下来吃。
我跟着小朋友到处跑,看到许多从来没有看到过的东西。 有黄颜色的茄子。 小朋友说黄颜色的茄子太老了,不能吃了。 但我很喜欢黄颜色的茄子,就拿在手里玩。 小朋友还从地里摘了一束粟米给我。 我从来没有看到过那么干净可爱的庄稼,拿在手里,整束粟米沉沉地低下头来,每一颗粟米、每一根须须都发红发亮,在日头下闪闪发光,干净得我都不敢用手去碰它们。
后来小朋友到田里偷偷掰了几个玉米下来。 把包着玉米的黄叶子一层层扒开,就看到一排排好看的玉米,还有许多细细黄黄软软的须子,放在鼻子下闻闻,那须子的味道是在县城里从来没有闻到过的,我闻了又闻,闻不够。 后来,小朋友在地上放几块砖头,捡些树枝,烧火烤玉米。 玉米烤熟了,黄黄的叶子,须子,和玉米都烤焦了、烤黑了,一点也不好看,也不怎么好吃。 我还是喜欢我的黄茄子和红粟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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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读了《忆之初(之四)》,小姐姐留言说,那次去上戴村她也去的,怎么把她给忘记了呢? 可见,幼年时的记忆,因为天长日久,有些细节已不可靠。 比如记忆中的那束粟米,我查了查粟米的图片,跟我记忆中的完全不一样。 我也查了查江南的各种谷物图片,没有一种谷类图片跟我记忆中的那束粟米相吻合。
华夏文摘第一三六一期(cm1705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