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平：古老的辉煌，市井的罗马

发表于 2018 年 07 月 11 日由辰思

一

八年前游巴黎，一个阿根廷小伙对我说，人们都认为巴黎最美，我倒觉得罗马更有趣。

从此我就惦记上罗马了，心想再去欧洲，一定首选罗马。

看到网上不止一篇游记说，游欧洲或意大利，罗马要放在最后一站，作为高潮落幕。在计划2017年的这次行程时，我却想，都说罗马是西方文明之母，了解了罗马，再看别的城市，不是更顺理成章么？或许也因为我这样的年龄与心态，我选择起于高潮，终于平静。

当然，一个更实际的计划是，飞罗马入欧洲，八月游意大利，再在欧洲大陆从东南一路渐进西北方向，九月中旬如约赶到苏格兰高地和同伴们一起走山，再由伦敦飞回澳洲，免了走回头路。

八月十六日早上七点多钟，由国泰航班落地罗马。感谢AirBnB房东Elisa事先给我的信息，由机场乘公交车（Sit Shutter bus，6欧元），两大站就到梵蒂冈，按地图向前再走两三百米，大约十点半，到达网上订好的民俗住所。前台办公室坐落在地底层，如同其它旅店一样，有很正规的入住时间与手续。房间在四楼。

这是一幢高五层的方方正正的坚固楼房（五层似乎是意大利各城市普通民居的普遍高度）。开锁后，得用双手使尽全身用力，才能推开那道两三米高的双扇木制大门。门厅很高，外边气温三十四五度，里面却是清清凉凉的。谢天谢地，有电梯上去，却是那种我从未见过的两道门的老式电梯，双扇内门和单扇外门，门上有玻璃窗，进入或出来之后，都要手动将两道门回复到关闭状态。一按电钮，电梯震颤一下，方开始上下移动。电梯不完全停下，门就无法打开，也算安全。

第二道门通向居住单元，第三道门才进入房间，道道有锁，看来安全性十分好。房间的窗，除了玻璃层，还有一道结实的木头窗门。三房的居住单元，外加共用厨房和卫生间，设施齐全井井有条十分干净。我在此住了一周，舒适方便，并无拥挤之感。那一段天气炎热，我每天早上出门，游玩四至六小时之后，即下午两三点，回来洗漱休息，有时还简单做饭吃饭。傍晚暑热消退精力恢复之后再出门。

初到罗马，常在宣传品纪念品上看到这样的字眼“Italy is Eatly”(意大利，吃的国度)。意大利美食当然是闻名于世的，我在澳洲也常和朋友光顾意大利餐馆。然而独自出游，美食并不在我此行卷首，我不习惯化大块的时间去搜寻美食。出游的路上累了饿了，食欲大振，吃什么样的食物都美味。而其它时间，则以营养健康方便为主。

最初两天，在普通餐馆食铺吃了几顿意大利批萨和面条（Pizza，Pasta），并不觉得美味，甚至比不上我在澳洲吃到的意大利美食。此后我进到餐馆就不知吃什么好了。看到和我同住民居的年轻人自己烧得热热闹闹吃得热热乎乎，我也跑到超市，用十来欧元买回一大包面条水果蔬菜肉蛋乳制品（许多是半成品）等。每天半下午游累了回来，稍作加工，就能舒适悠闲地美美吃上一顿，比费时费力出门觅食强多了。此后到，凡是方便的地方，我都会根据自己口味肠胃身体需求，自购自烹一些食品，既舒适方便，也让我有家的感觉。自然，花费也比预计的食在餐馆而大大减少。

出行之前，总有人问询或提醒，那里是不是很乱？要注意安全啊等等。在罗马以及一些欧洲大城市，除了常常出现在路边或拐角处的为数不少的乞丐令我惊讶，我对所有的人和事都兴致勃勃，留下美好印象。有一件小事，曾令我感动和感慨好久。

那天，从早上走路出门，一直顶着灼人烈日和三十五度高温，在斗牛场和古罗马广场游览了五六个小时。等我登上回家的公交车，又热又乏的我，站在比较拥挤的过道里，一定显得疲惫而零乱。几站之后，左后侧座位上的一位年轻男子站起身，笑着示意我坐下。我有些惊讶，这是过去在澳洲在中国还从未发生过的事情，我也一直以为自己还不老，还在为别人让座的阶段。若在平时，即使有这样的时刻，我一定会说，不用了，谢谢你。然而，这时我确实太累了，也不知他是快要下车了，还是有意让座，不假思索，只随口问了一声”Are you sure?”（真的吗？）见他点头，就道声谢，舒适地坐下了。邻座的女子也对我点头微笑。

却不想，男子站在我原先的位置，一站就是上十站。我先前没有注意到，邻座的女子和他似乎是情侣关系，我的入座恰恰是打断了他们之间的谈话和互动，现在他们只能时不时相视一笑眉目传情。那男子是典型的意大利俊男，有着那种石雕艺术品的刚毅而俊美的面部轮廓，却怀有一颗柔软友善的心。他刚才怎么会注意到，而且还在意我这样一个亚裔老妇的疲惫的身影？最后女子也起身，他们一起移往车门口，互相亲吻携手下车。我目送他们，心怀感激和祝福。他点亮温暖了我这一天，感谢你，罗马和她的俊男美女！

二

住在离梵蒂冈仅一两百米的近水楼台，必然要先游梵蒂冈。

初到时出门觅食，就注意到梵蒂冈博物馆城墙般的高高围墙。后来发现，小小的梵蒂冈城，确实有城墙，但远比不上西安那厚实伟岸的四方城墙。

然而，次日早上出去散步，看到梵蒂冈博物馆外买票的队伍已经依墙排出老远。心想，九点才开始售票，总不至于开门前就先排上几个小时吧？我加入队伍时已近八点，队伍中聚集世界各族人民包括老人孩子，结果果真排了三个多小时。烈日当空，最高气温在三十五度，好在一长溜队伍都在高墙的荫蔽之下。队伍像蚂蚁般蠕蠕前行，感觉不到移动，前后也望不到尽头。将近十一点时，前头一阵欢呼，为什么？原来终于看到了入口处！时常有人在队伍中游说，导游公司出售的高价票唾手可得，而且博物馆网开一面，允许导游在九点开馆前就领人入内，可能博物馆和旅游公司双方都从中得到更大的利润。

不过，排队的几小时对我也不太无聊和浪费。看队伍中的各色人种千面百态，看路上行人街边建筑，同时听着语音导游，甚至可说有某种乐趣。此番出行之前，基于网上的偶然发现，我用手机下载了一位美国导游Rick Steves 对欧洲各城市的语音导游，图文音并茂。这是此行的准备工作中做得最有意义的一件事，旅行中我最大限度地利用了它的价值，不但用作游览一些城市和博物馆的导游，而且在每次的排队等待中，长途汽车火车旅行中，或走路游玩时都在兴致勃勃地听。我这些天一直在饶有兴味地反复聆听和阅读与罗马相关的几篇语音导游，排队时还发现身旁的一对美国青年正读着Rick Steve的一本旅游书上的相同内容，可见其很受欢迎。这些下载很大程度上陪伴着我的出游，不但象导游一样让人长知识长见识，而且随心所欲可行可止。

终于进到梵蒂冈博物馆内。无愧为世界顶尖级的博物馆，无论是建筑还是展品都令人眼花缭乱精神振奋。根据文字介绍，加上Rick的语音导游，我这样的艺术门外汉也不自禁地为古希腊，特别是数不胜数的古罗马时代的宏伟而精美的石雕而震惊赞美，感叹两千年前西方的审美和艺术已达到这样的高度。更有大大小小的油画，包括许多宗教题材的名画壁画拱顶画；美轮美奂的挂毯画卷，包括充满整个大展室的一幅幅古时地图挂毯，令人目不暇接。博物馆的终点处为西斯廷教堂（Cappella Sistina；西斯廷礼拜堂），以米开朗基罗的《创世纪》和《最后的审判》的画卷布满广博的穹顶和四壁，而将游览推向高潮，人们聚集于此，久久不肯离去。这位天才的艺术家因他的不朽的艺术作品而与世长存，长驻于人们的心中。

这是极为丰富振奋又疲乏漫长的一天。

由于住得近，我几乎每晚散步都会来到仅百米之遥的圣彼得广场。清冷柔和的月光下辽阔的广场空间，无与伦比的宏伟精美的圆形柱廊，巍然耸立的圣彼得教堂所造就的庄严肃穆之气氛，恐怕是世界上任何一个广场所无法比拟的。也因为离得近，我到离开的前一天才游览了圣彼得教堂。

圣彼得教堂是文艺复兴时期（十五至十六世纪）的最杰出的建筑，也是世上最大的教堂，不仅从外观，更是从内里。无论站在教堂的任何一隅，你都能感受到她的建筑和装饰艺术的伟岸宏大和精美绝伦，包括所有的拱顶，门窗，廊柱，雕像。米开朗基罗的成名之作，雕塑《圣殇》（Pieta）即陈列于教堂的北侧，他创作这座石雕时年仅二十四岁。

从此，我有一种“到过圣彼得，不再看天下教堂”的感觉。可惜我不是基督徒，还达不到那种脱胎换骨灵魂出窍的庄严神圣感。

三

罗马城的主要景点都在台伯河（Tevere）的东面。从住处去斗兽场（Colosseo）和古罗马会所（Rome Forum）大约三四公里，要换两辆公交车才到达（492换51），加上等车的时间，恐怕与步行费时相当。况且等车常常让我疲累和烦燥，并不节省体力。于是吃了点带了点早歺就出了门。

作为罗马的地标性建筑的古罗马斗兽场是一个古老的庞然大物，一个高近五十米，周长五百余米的椭圆形多层次复杂而坚固的观赛场。它自公元72年动工，由父子三人轮番设计承建，在不到十年内建成。它巍然屹立近两千年，其成就主要是建筑上的而非艺术上的。那个时代血腥的斗士表演在这里发生，以兽与人为牺牲品，而上至皇帝下至乞丐都前来观赏格斗和杀戮过程。据说在一次为时一百天的逛欢节期间，共有两千人(犯人，奴隶及打败的斗士）和九千头牲畜成了牺牲品。如今在楼层的过道里，还展出了许多与这个斗牛场相关的世界各地的建筑和相关的艺术历史。我在可参观的上下两层徘徊了几个小时。边听边看，到11点多钟出来，再进入对面的Forum.

走出斗牛场，对面西南方向的一大片残垣断壁，就是同为古罗马时期建造的古罗马广场（Roman Forum）。一进门，挺立着状似巴黎凯旋门般耸立的门亭，方圆几百米随处可见挺立的或完整或残缺，或单一或成行的石柱。层层叠叠间，有各种各样的门亭，礼拜堂，神庙，演讲台，圆柱，里程碑，甚至贞女院，监狱等等。虽然残破，仍然高耸挺立，一石一柱都是威严与豪华，一瓦一砾都有历史与故事。

Colosseum 和Forum 都是在罗马帝国的鼎盛时期建造，至今已近两千年。罗马帝国约始于公元前五百年终于公元五百年，跨越延续千年。简言之，它的前五百年属上升期，中间二百年为鼎盛辉煌时期，然后逐渐消亡。前一半是民主共和制，后半却为帝王专制。在那一千年间，罗马帝国统治了那个世界的一切，而其政治宗教社会的中心就是眼前的会场，这块不足五英亩的地盘。然而，俱往矣，昔日的辉煌。

次日到罗马城中心，看到同样古老并完整保存的万神殿（Pantheon）。万神殿外观为一个有着前廊多柱的简单圆形建筑，初建于公元27年，重建于公元125年。堪称古时建筑奇迹的，是它的由混凝土浇筑而成的直径和高度均为43.3米的穹顶，顶部为用于采光的直径8.9米的圆洞。万神殿被誉为古罗马建筑艺术的结晶，它对西方的建筑史发展也有举足轻重的影响，文艺复兴时期无数的建筑师们曾到此取经，以及后世的许多杰出建筑都借鉴于此。

相对于那些因其历史悠久声名显赫而慕名而去的景点不同，我与这个雪白炫目美仑美奂的先皇纪念堂（monument a vittorio emanuele ii）却是不期而遇，尽管这里也应该是罗马的最亮点之一。那天在从斗兽场返回的51路公车上，广场中央一个白得炫目大得惊人美得令人屏气的建筑一掠而过。从地图上一查，我才反应过来，这正是首个统一意大利的皇帝维托里奥·埃马努埃莱二世（vittorio emanuele ii，1820-1878）的纪念堂。

第二天，我专程直奔其而去。远远就望见那个伟岸高耸的白色主体建筑，渐行渐近，建筑周围各个造型各异工艺精美的石雕铜塑也尽入眼底。游人们在广场正面的椭圆形草坪上和各个角度拍照。纪念堂前有铁栅栏围住，游人们由小门入内，不须门票也无需安检（奇怪的是，那些古老的大石头建筑，甚至残垣断壁处却需严格安检），工作人员只叮嘱人们不要坐在台阶上而有碍观瞻。

沿着高高的台阶拾级而上，一层又一层，每一层每一步每一个角度，上上下下远远近近都是美景。在正面台阶之上有燃烧的火炬，站岗的卫兵。二楼前部是一个大平台，许多人在这里俯瞰城市的四面八方，还可以在凉爽宜人的大理石边凳上休息。游人还可以进入大楼，大厅里有展出，无数照片和影视似乎在介绍一个美貌优雅的女人的一生，一定是一位要人名人，可惜不懂意文，又没有英文介绍，我无从知晓。

楼上四周的宽大平台成为制高点，罗马城的远近建筑尽收眼底，就象那年在艾菲塔上看巴黎。头日去过的古罗马广场的残垣断壁似乎就在眼皮底下，斗兽场在东南边的一公里之内，而梵蒂冈博物馆和圣彼得广场也不过西北方向二三公里处，这几天去过的景点，大教堂，挚天柱等等都在方圆二三公里内，还有许多不知名的穹顶。平台周边展示的许多巨幅照片上标示出了各个有名的建筑，对罗马人来说，自然十分熟悉与亲切。

花七欧购票，就可乘电梯上到大楼的屋顶。不算贵，想想就买票上去了。结果发现，虽然登高了一二十米，但周围的屋檐屋角防碍视线，俯视的效果并不如下面平台好。且空间狭小，游人在烈日之下无处躲藏。有些失望，照了几张相就下去了，事实上，照片还不如下面所拍的好。应了那句话，不去嘛留下遗憾，去了则变为失望。在这个纪念堂留连了几个小时，心满意足打道回府。

四

对我来说，游览各大景点，远不是旅行的全部。每到一个城市，总想沾沾它的地气或市井之气。

除非飘洋过海，一般我宁愿选择火车旅行而不是飞行，贴近大地才能更为真切感受时空的变化。更者，感受一个城市的脉搏，最好的方式是乘坐公共交通，甚至在人群中拥挤行走，除非十分必要，不乘出租车。如果时间充裕，我会漫无目的地跳上一辆公共汽车，就为了看沿途的风景和车上路上的人群，任其把我拉到终点，然后再换乘一辆。不要问我去哪里，因为我不知道。走在街头巷尾桥头河畔，逛逛超市商店农贸市场，大多时候并不为去某地或买东西。

基于过去游伦敦和巴黎的经验，这回我查找了每个目的地城市的有关免费步行游（“Free walk tour”，只付小费）的信息，有的预订，或不需预订。初到一地，先参加这样一个由当地人导游的行走团，是对一个城市的最初步最直接的了解，并由此决定或调整其后的游览计划。

到罗马的当天下午，我冒着三十五度的酷热，直奔河东的“西班牙阶梯”（Spanish Steps），那是行走团的集结地。然而，下午两点集合之后，发现天气炎热，参加者众多，导游的英文既难懂又无法听清，随即放弃。

想想还是自己以Rick Steves 的语音为导游，循他的“罗马的心脏”（Heart of Rome）一篇的路线一游，当有更好效果。这一路将经过罗马城区多处有名的大景观，却不花一分钱。此外，这条路线更让人有机会在市井与居民中穿行，我因此而兴致勃发。

于是次日一早，我照图索骥，从住处出发，穿过梵蒂冈的城墙拱门，来到台伯河（Tiber）边。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河上的桥（Ponte Vittorio EmanUele II），桥头与桥上的石雕群，河岸的城堡（Ponte Principe Amedeo)，气势宏伟摄人心魂。不由想起巴黎塞纳河上的一座座桥，而罗马的这些桥更为历史久远。

这条河不算宽（比我家乡的河可窄多了），两岸临水修有宽宽的步行小径。这一带小径上有许多掩着白布摊篷的饭店咖啡馆，傍晚时开放营业。高高堤岸上是石砌的主路，覆盖着枝叶繁茂的参天大树（总有几百上千年吧？）。这个城市的方方面面，无处不在的古老雕塑与喷泉，古旧而坚固的石砌房屋桥梁与道路，街道河岸两侧的千年树木，都显示着它久远的历史，昔日的辉煌。但是，与塞纳河泰吾士河相比，台伯河显得疏于管理，岸边一些地方长满杂草，似乎暗示着这个城市的家道中落。如果说塞纳河象衣装入时风情万种的女郎，台伯河则更象是一位未剃胡须不修边幅的汉子，些许潦倒，却也不失其魁伟英俊的本色。（泰晤士河似绅士，我家乡的河则如村姑:-)）

从Ponte Garibaldi桥开始，与相继的三道桥连接的一个船形小岛（Isola Tiberina), 颇似巴黎北面塞纳河中的小岛，又似家乡秀江河上的“状元洲”。查得岛上建筑原先是个庙宇，后来成了医院，岛上还有个露天剧场。颇感兴趣，可惜没时间上小岛看一看。

走下河岸，步入城区。被两侧老旧坚固而雕刻精美的高高楼宇相拥的狭窄幽深的街巷，看来不通车，阳光也照射不入，有一种庭院深深的幽静和神秘。这里的每一条小巷，每一处街头，每一个拐角处，会不期然地出现雕像石柱或喷泉，一路上处处是让人眼睛一亮的惊喜，都有景致有历史有故事。

今天的游走路线，沿途既有许多有名的大景点，又紧贴罗马市井百姓的日常生活。起点是一个叫Combo de Fiori 的自由巿场，这里自古以来就是鲜花市场，眼下也摆满了蔬菜瓜果鲜花和杂物。天气酷热，看到那些红黄绿各色鲜果，我眼睛都亮了，立马买了一杯五颜六色的瓜果（€2．50），三下两下送进了肚子。

罗马是一个独特的都市。与欧洲乃至世界其它大城市不同，罗马至今没有城市中心（city centre）,也没有特别的大型商业中心或大超市。人们还按古老的社区分布居住与生活，大街小巷处处有小商店（Mini market）,并保留着原先的农贸市场。

循着Rick语音引导的路线，经过一条条小的巷道，一处处大的闹市，一个个广场，一座座雕塑，来到那渥娜喷泉广场（Piazza Navona），长方形的广场中部有并列的三处环绕精美雕塑的大喷泉，周边建筑为巴西大使馆，教堂，和许多餐馆咖啡馆小商店。这里自公元80年以来就是罗马市民的生活中心，虽然周边许多建筑几个世纪之前才建成。

中午时分，不经意地到达一个普普通通的拐角处，几步之外竟是柳暗花明，之前的水声人声变成了阳光下熠熠发光令人眼花缭乱心灵震撼的庞大石雕群与最具气势的纵横喷泉-–特雷维喷泉(The Trevi Fountain)。摩肩接踵的游客包括无数中国人在这里停留，拍照，扔角币求运气。

罗马处处存在大小不一清清亮亮源源不断的喷泉，是城市一道最亮的风景线。而所有的喷泉水都是可饮用的泉水。这水可并非来源于邻近的台伯河，那毕竟是有诸多污染的水源。

此外，这个城市随处可见长流水的饮用水管道，像是永远不关的自来水龙头，人们随时取来饮用。此水来自何方？又流向何处？

罗马人自古以来就享有欧洲人中最好的饮用水，缘为两千多年前古罗马人铺设了一个非常复杂而高效的石质水管系统。这些水道大部分在地下，它完全以自然的重力与势能为动力，有的地段利用河流水潭或地势来提高水位，有的地段建有宏大的石桥来贯通水道，就这样将远达五十英里之外的山泉水引入罗马城。在古罗马鼎盛时期，有九条独立的水道建成，将水引入储水池，再由管道送遍罗马城，维持各处鲜活奔流的喷泉，并通到富人家中，而普通居民也能从汩汩流动的喷泉处接取饮用水。按Rick的语音介绍，在一个巷道深处，还能看见暴露于地面的一段旧时的水道。可惜我在街巷间迷失了方向，没能找到那个地点。

据说公元五世纪罗马帝国衰败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敌对的蛮族破坏了罗马城的一条主要供水道。古罗马广场一带的权力中心又远离台伯河，尤其受到影响。人们不得不将住处靠近台伯河，依靠台伯河水生存和生活。

直到十五世纪后，罗马人发现了一部古书，书中记载了罗马城地下水道的分布，各个部位的运作原理与功能，才让荒废了千年的罗马城市水道得以陆续修复。虽然大多喷泉由后世修建，但利用了原本的水道系统。我们今天也才能看到源源不绝的喷泉与流水，一个充满活力的流动的罗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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