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鲁木齐
此番出游所到之处,从火焰燃烧甘泉潜流葡萄满沟的吐鲁番,江湖纵横芳草萋萋牛羊遍野的伊利,至高山环湖飞瀑流泻栈道通幽的天山,新疆给我的印象极好。
旅途中两次出入乌鲁木齐,总算有半天时间看看这个城市。事实上,这个旅程中,除了跑景点的时间,也就这半天了。这是此行在新疆最后的时间。这半天也不是自由活动的时间,只是在参观景点和团体活动时稍稍松散一些。
按说,进藏入疆,除了看好山好水,很重要的部分是体验当地的独特的民族风情。可惜,鉴于当下的局势,导游们不得不象牧羊狗一般,竭尽全力将我们看得紧紧地,一点自由活动的时间和空间都不给,客观上将我们与当地居民,特别是少数民族隔离开。这是此行的最大遗憾。
现在正值夏季,热浪过去了,气温舒适。其实乌鲁木齐最热的七八月,平均气温也仅26度。乌鲁木齐是世界上离海洋最远的城市,属中温带大陆性干旱气候,冬季时间长,春天来临晚,夏季只有两个月左右(她的南山牧场春秋相连,没有夏季)。此时正是夏季最美的时光,路边是一排排清凉的绿荫。
象国内的任何一个发展迅速的大都市,乌市的城市规模,建筑设计很大气,也很有特点,比如所有的招牌告示都有汉维双语,维吾尔文都于我们这些维文盲,就象一道美丽的花边,表达着一种异域风情。
下午参观自治区博物馆。博物馆的建筑很宏伟大气,但里面陈列的内容很单薄。独特而留下深刻印象的是楼兰古尸,包括那具有名的楼兰美女(铁板河木乃伊女尸)。楼兰的传说,如梦似幻遥远飘渺。这一回才了解到,那个存在于大约4000多年前的楼兰古城,就在今天的罗布泊一带。楼兰国作为丝绸之路上的重镇,在辉煌了近五百年后,才逐渐失了人烟,公元4世纪之后,在历史舞台上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它的消失是由于战争,干旱缺水,瘟疫疾病,还是地貌变迁(地震火山),众说纷纭没有定论。
那具展示的楼兰美女骨骼娇小(不到一米六),鼻梁高直眼窝深陷,小瓜子脸的西式面目(印欧人种),酷似今日维吾尔族姑娘的一类。楼兰古尸之所以能保存几千年而不腐朽,原因在于当地气候干燥,棺木埋葬较浅,离沙土地面仅几十厘米,即使偶有雨水,水分也易于从沙土中流失和蒸发,致腐细菌没有生存繁殖的条件,才使尸体得以长期保存不朽。
如前所述,导游小张推销商品和餐饮票大获成功。尤其是后者,我们团绝大多数人都付费200元去参加二道桥大型民族歌舞餐饮晚会。第四家庭的几个妈妈带了孩子们不参加晚会,但自己安排了会朋友。于是导游一身轻松,既不用安排大家的晚餐,也不用费心送人去旅馆。她高高兴兴领我们提前去了二道口,那里不光是晚会的会址,还有著名的国际大巴扎(农贸市场)。导游说,乌鲁木齐市的人口85%以上是汉人,而国际大巴扎呢,90%是维族人。但大家不要谈维色变哦。
导游让我们在国际大巴扎自由闲逛半小时,七点钟集合进入餐饮歌舞晚会。眼前的新疆国际大巴扎于2003年落成,是世界上规模最大的农贸市场,占地约四万平方米。她的主体建筑具有浓郁的伊斯兰建筑风格,高耸的穹顶建筑,仿佛阿凡提里的画面。她集伊斯兰文化建筑、民族商贸、娱乐餐饮于一体,被誉为“新疆之窗”。
然而,人们难以忘记,在发生于2009年的乌鲁木齐七五事件中,维吾尔族人与当地汉族与政府军警之间在二道桥一带爆发了一系列的暴力冲突,尤以国际大巴扎的骚乱最为激烈。据官方报道,造成近200人死亡,1700多人受伤。可想,当年这里血流成了河。这些天,在车站前在公园门口甚至在天山上,处处见到持枪的武警待命的警车。在这里我却没有注意到那些,可能我的好奇心排除了警觉性,后来听人说入口处还停着坦克呢。
大巴扎有两座规模庞大的商贸大楼,两楼中间则是一个广场。建筑外表都是土黄色,显得很厚重,特色的立柱、圆顶非常漂亮。广场的南侧是一个清真寺,每天都会响起几次宣礼的读经声。广场中心处高约百米的园塔名为丝绸之路塔,是大巴扎最为著名的景点。据说塔内各层都有彩绘和展览展示丝绸之路的历史故事,登上塔顶便能俯瞰周围的城市风光,但我们没有足够时间,无法上去看看。
大巴扎内部是一个巨大的市场,无数商贩在此售卖新疆的特色商品,也有许多内地产品,将市场内装饰得五彩斑斓异常热闹。许多少数民族特色商品,琳琅满目丰富精美。这里号称重现了古丝绸之路的繁华 (过了两千年,还只是重现?)。一走进来,耳闻目睹,都是浓郁的维吾尔族风情。
我和团里的一对母子相伴而行,在五光十色的商柜货架中穿行。其实我们更愿意看的是这里的人。我们时常感叹,那些坐在货架后面的女人,青春少女或丰腴少妇,个个都堪比楼兰美女,大阪城姑娘。好想拍照,又不敢对着人家乱闪灯。
在一处卖维吾尔族乐器的货摊前,我们“第四家庭”的孩子们正在选购乐器。哇,墙上挂着一排排各式各样叫不出名字来的大小乐器,煞是可爱。如果不是怕入关时麻烦,我都想买一个小小的琴带回家。管它懂不懂会不会,只要能拨出声就行。
看看货品,也不贵。看标价,服饰似乎比内地还便宜。据说他们不乱标价,但也不愿意买家随便砍价。我看上一条长度过膝有暗花的牛仔裙,要价才五十元,就买下了。几天前曾经在景区看上两条图案清新的纱巾,标价每条十元。到交钱时,老板却说,总共十五元。这些都是内地产品,他们千里万里地运货过来,却卖得比内地还便宜,这样的生意怎么生存呢?我的同伴认为,这说明他们的生活水平很低,挣钱很艰难。想想是这个道理。
曾经听导游说,维族人就业经商都比汉人更难。以她自己为例,毕业后因为原先大学的专业在当地不好找工作,就该行当导游了。可是她的许多维族同学至今找不到工作,该行也找不到。因为一般企业都是汉人经营,职工也是汉人为主,招进穆斯林的维族人来,在交谈和生活习俗上多有差异和敏感处,不便沟通。一般企业都会避免这种麻烦。所以,虽然国家对少数民族有各种各样的优先优惠政策,现实并不如人们想象的那样,民族隔阂和矛盾不可避免。这一切可能都与历史上的民族矛盾和今日新疆的局势相关联,千头万绪错综复杂。
半小时过去,还算有所收获。我们赶去集合,观看二道桥大型民族歌舞主题(歺饮)晚会。走进晚会大厅,四壁和穹顶上布满颇具民族特色的喜气洋洋的彩绘,和镀金的雕塑,想来每一个图像背后一定有一个动人的童话。大家按票进入指定的餐桌坐下,约五百人的大团队呀,乌泱泱的一大片。大厅的后半部,摆放着供自助餐用的一盘盘一盆盆食品,紧连着现烧现烤的厨房。
大约七点开始就餐。人流涌向后方,大家一窝蜂抢着填满自己的大盘小盘,往桌上搬运。 特别是临时烧烤的柜台前,初始时有些供不应求,人们一只只手伸得老长,抢抓羊肉串烤全羊手抓饭等等,场面实在是大不雅。听说厨房许多维族人窃笑不止,甚至有人偷偷地拍照。
台前的横幅上明明大写着警示“请大家有秩序取餐,少取多食,惜食积福”,很多人根本熟视无睹。其实想想,一个人能吃下几串羊肉,几碗手抓饭,外加包子点心水果蔬菜等等呢,用得着这么不顾体面地哄抢吗(国人一定是成习惯了)?结果在晚会快结束时,个个肚皮滚圆后,同餐桌的另一组人面前还摆着几大盘(几乎每桌都如此)。相邻的女游客看我前面光了的盘子,要往我这边推,我说不用了,我吃完了也吃饱了。事实上,我和同行的母子俩因为互相帮着取食,已经拿来比需要的略多,我们都尽量吃完不浪费。顺便说到,有一种形似香肠的肉食,一开始我吃了一片,似乎不难吃,后来得知那是“马肠”做的,就再也无法下咽。两片马肠是我唯一剩在盘子里的食物。
餐饮进行约半小时后,歌舞表演开始。演出节目超出我的期待值,堪比我曾经看过的新疆歌舞团在澳大利亚的表演,而且更加原汁原味,充满西域风情。比较起来,正规的新疆歌舞团更加学院派,训练有素;而二道口的这个表演团体更具野性和活力,收放自如。记得几年前观看那个正规演出时,我曾经感叹,新疆的姑娘们不错,可小伙子们从个头长相到演技似乎都略输一筹。眼前姑娘们的美丽妩媚,妖娆舞姿,小伙们的壮实舒展,充满灵性,都给我留下深刻印象。
多亏导游的这次安排,我们才得以多少接近和了解了一些这里的民族风情,餐饮美食和文化艺术。也算是此番新疆行的一个比较完满的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