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第三天。早上出门，天空有些阴沉，空气湿润清新。我信步左拐，朝塞纳河方向走去。十五分钟后就抵达了人们称之为“左岸”的河南岸，站立在连接西岱岛（Ile de la Cité）的小桥上，看见了巍峨耸立巧夺天工的巴黎圣母院 。
天空飘起了蒙蒙细雨，我从包里取出雨伞。这样的天气，上艾菲塔或凯旋门视觉都不会太好，却正是我河畔漫步的好时光。
可以说，来巴黎，是为塞纳河而来。离家之前，从地图的平面上，我就为那条蜿蜒迴环俊秀飘逸的蓝色玉带所吸引，她就成了我心目中这座城市的坐标。世人皆云，没有塞纳河，巴黎就不成其为巴黎，包括艾菲塔卢浮宫圣母院的两岸所有景观都将黯然失色。从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留连忘返，就情不自禁地想与她相随相拥，就决定，在计划的六天巴黎游中，一定要花至少两天的时间，以圣母院为起点，沿着河岸往东逆水而上，再往西顺流而下，走到夜幕沉沉，走到精疲力竭，再乘车返回旅馆。
在我所见过的江河中，塞纳河实在不能算是一条大河。她远没有长江黄河的壮阔汹涌，很多地段河的宽度甚至比不上我家乡的那条小河。两岸没有彩灯彩旗，没有亮丽的装饰，古旧的老砖修筑的河岸就象北京的古长城一般，河上飞架着一道道年代或久远或现代的千姿百态的桥梁。就像大户殷实人家的老屋，根基厚重坚固气派；又象风骨铮铮的老者，透着历史透着底气。粼粼波光幽幽流动的河水，更似独领风骚的巴黎女郎，千媚百态韵味无穷。
塞纳河风光
昨天，有导游带领的首日巴黎步行游也始于这里，沿着这条在伟岸高耸的圣母院脚下缓缓流淌的塞纳河前行。驻足小桥上，举望圣母院，令人充满仰慕与敬畏；俯瞰塞纳河，却让人顿生万千柔情。在晴朗朗的秋阳下，河水闪烁着宝石般的蓝绿光亮，在微风中绸缎般的柔软飘逸。一丛丛油绿绿的藤蔓匍伏或垂挂在古城墙似的高高的漫长的堤岸上，有的已被秋阳秋风熏染成灿黄火红，在水中留下漂漂荡荡的倩影。河中时有游船驶过，却并不显得拥挤喧哗。
今朝，雨幕下的塞纳又是别一番风情。雨滴打在水面，泛起微微涟漪，河面上缠绕着如梦似幻的雾纱，水中大大小小的游船，河上远远近近的桥梁，还有两岸延绵的古典优雅的建筑，构成了一幅令人迷醉的水墨画。身边的小桥上，水中的游船上，五光十色的雨伞在烟雨迷蒙中起伏波动。
我顺着桥头的石阶，从高高的河堤走下去，走在水旁镶嵌着不规则砖石的古旧而坚实的人行小径上。就这样，背着挎包打着雨伞，伴着和风细雨，我漫步在几无游人的静静的塞纳河畔，向东南方向的上游走去。
河畔的人行道，叫小径不甚贴切，有的地段，人行道宽如河面，甚至更宽，还逐级上升，想来是供河水上涨时行人用。靠宽阔之处，还有一片片草地树木园林，雨幕下的树木草地葱翠欲滴。人行道上靠河堤的一面，有一排白杨般的高高的树木，营造出一道绿荫，加之堤岸之上的人行道，将城市的喧嚣远远地阻隔抵挡在外。
河畔小径上，每走出几十米，总有一尊雕塑，或紧靠河水边，或立于草地园埔之间。材料多样，造型各异。或由金属，或由砖土，或由岩石铸成；有的简洁，有的复杂，有的规整，有的怪异。叫人不能不叹服巴黎人的想象力和创造力。
从第一天的步行游开始就注意到，这样的雕塑处处皆是。巴黎无愧为举世公认的“艺术之都”，艺术无时无刻不浸润滋养着巴黎人。这里不仅有盖世无双的卢浮宫和众多的世界顶尖级的艺术馆，她的艺术更在街头巷尾，桥头河畔，商店橱窗。就是不雅的厕所，巴黎人也能将它建造得像一件展品，让你驻足徘徊欣赏不已。
令人驻足流连的艺术品厕所
离家前儿子曾提醒我学几句法语，以便对付日常和应急需要。可学习一门语言岂是三两日之功？我原以为不懂法语，不方便之处可能就是餐馆吃饭商店购物或者街头问路。可现在，面对无处不在的建筑雕塑或其它艺术品的文字说明，甚至街头的告示巷尾的涂鸦，我无法想象，在这些文字里蕴藏着怎样丰富的知识信息和趣味幽默？
河畔漫步或水上游船，最最赏心悦目的是河上的桥，那些造型各异美轮美奂，似一道道彩虹横跨在水上的桥。说不清塞纳河上有多少道桥，据说坐落在巴黎城区河段的就有三十七座。这些桥，或古典或现代，或华丽或简约，或凝重或轻灵，与塞纳河浑然一体，全方位地展现着无与伦比的巴黎风格。
我所走过的塞纳河上的第一道桥，是由左岸通往西岱岛上巴黎圣母院的一道不太有名的小木桥（阿尔舍维谢桥）。小桥自桥底到桥栏都是棕黄油亮老旧坚固的木头，就像大户人家的一件古董家具。每天有千万人从这桥上走过，千万双手将扶栏抚摸得油光蹭亮，却不见丝毫刻痕损伤。这座古香古色的木桥正是近旁全石结构巧夺天工的巴黎圣母院的最好陪衬与映照。
除了所存为数不多的木桥，塞纳河更多见的是坚如磐石，有着精美雕刻雕塑的石桥。头天随导游步行，到达横跨于西岱岛西部上方的新桥 （Pont Neuf ）。它建于 四百年前，是塞纳河上第一座石桥，桥身两侧有数百个精工细琢的人物头像。
还有巴黎最”闪光豪华”，两边桥头有着镀金大型雕塑的亚历山大三世桥 (Pont de Alexandre III)。它建于十九世紀，为庆祝法俄結盟所共同建造，以俄皇 亚历山大三世所命名。
一座称之为艺术桥（Pont des Arts）的步行桥，由纤细的钢架支撑和一块块木板 铺垫的宽宽的桥面，桥头布置着鲜花盆景和长条木椅。这道桥并非仅仅供行人走向彼岸，更多的是让游人在桥上休息散步观河上风景。走在桥上，感觉浪漫而温馨。还有许多现代建造的气势宏伟的钢梁大桥，宽阔的桥面，有公路铁路和人行道，双桥并行或上下穿行。
圣母院旁的小木桥
最古老的新桥
步行桥（又称艺术桥）
俯鶾塞纳河上的桥
河畔漫步，我数着一道道桥走过，就像雨后天上的彩虹，常常令我着迷沉醉。对于每一座桥，我都驻足留连，总要远望，近看，从桥底穿过后回望，上桥面俯鶾远眺，常常举着相机照完宏观全景，又拍局部特写。
有一次，我站在一对高低并行的铁路公路双桥的桥洞下，仰头观看火车经过大桥时桥梁的起伏震动，还对桥头两桥交并的设计发生兴趣，举起相机想拍一张。不料，我的举动引起了附近搞道路维修的工人们的怀疑，他们警觉的眼光盯着我，还有人过来对我嘀咕了一声，想必是问我想干什么。这才意识到，我的举动看上去一定怪异可疑，想想这可是草木皆兵的反恐时代呀。我只好笑一笑离开了。若不是见我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这麻烦也许就惹大了。
面对这些精美绝伦的桥梁艺术，我总有一种莫名的感慨。我在生物科学领域里读书工作了大半辈子，却愈来愈发现自己其实对工程特别是建筑工程兴趣更大。也许因为我这人比较急功近利，觉得用双手打造这个世界，比探索这个世界的未知来得痛快淋漓，建一座桥一幢房比出一篇论文更有成就感。
走到西岱岛以东大约第五道桥的地方，河畔的小径不再向前延伸，一道上行的石阶将我引上桥面。从桥上看由东南方向奔流而来的塞纳河，前方的河段不再有与河水相伴而行的沿河小径，从水面拔地而起的高高河岸之上就是公路，看来这个方向的远足只能止于此了。看看手里的旅游图，它只包括东至植物园，西至艾菲塔的主要旅游景区的一段。不到半天时间，我已经轻轻松松走出了这张图的东南方向。
雨渐渐停了，太阳出来了。雨后的虹在塞纳河上架起了一座梦幻般的七彩的新拱桥。我此番回程，改道行走在高高堤岸之上的人行道上，换了个视角看河上和两岸的景色。这才发现，这一段河岸，其实有一道沿河的铁路与之相伴而行，那些老旧的建筑设施可见年代的久远。在这里，处处可见古老传统和现代前卫的交相辉映，这就是巴黎。
渐行渐近，又回到了这一片水上的绿洲，西岱岛和圣路易岛，和岛上高耸的巴黎圣母院。在地图上看，这两个岛屿的形状就像两只婴儿的摇篮，又像一对水上疾驰的大帆船。历史上这里确实是抚育巴黎的摇篮。这几天每天早晚从这里经过，看到岛上游人如织一派繁荣，注意到岛上短短的喧嚣的街道，一个个专卖特色商品的小商店。今天打算深入它们的腹地去好好看看。
从靠小岛一端的桥头，我沿着陡陡的石阶下到小岛近水的边缘。与先前的河沿路相似，这条两三米宽的小径只高出水面不到一米，靠岛的一侧是一道高五六米的石壁，与小岛的街平面相连接。我开始沿着小径顺时针环岛走去。与岛上桥上的热闹相对照，这里是一个宁静的世界，没有游人行人，偶尔能看到一个心无旁骛目不斜视的垂钓者。
数一数，两个小岛共有我心仪的大大小小十五道桥，大多将小岛与两岸相连接，也包括连接两个小岛的桥。其中有最古老的新桥（Pont Neuf ），和最短的小桥 （Petit- Pont)。这些桥，虽然有着岁月风霜的痕迹，却少见随意的图画刻痕。 正想着，出人意料之外，远远看见前面一道白色的老桥上布满了一双双黑色的大眼睛。怎有这样别出心裁的桥梁设计和装饰？走近一看，却原来是一座坚固的石桥侧面裱糊上了一层白纸，纸上画着漫画。做这些装饰的每一步骤都功力不低呢，看来浪漫不羁的巴黎的街头艺术家（漫画家）确实很懂得珍惜老祖宗留下的家产 。 
涂鸦艺术家的杰作
我静静地走在幽幽的河水边，看桥，看水，看水上往来的船只。突然，眼前一亮，发现在前边小径旁的一小块空地上，居然整整齐齐地扎着一个小帐篷。浅灰色镶红边的帐篷的四角牢牢地钉在地上，还有一条拉线系在墙上的铁环上，就像一只稳稳地泊在水上的小帆船。谁人竟然能如此别具心机，在世界上最最喧嚣的巴黎闹市的心脏，找到这样一片世外桃源来安营扎寨？我原本为自己找到离塞纳河仅一箭之遥的旅店而沾沾自喜，与之相比，这块领地岂止好上一百倍！我后悔没将自己的小帐篷背来，否则我不是也能在这圣母院所在的岛上择地如法炮制出一个自己的乐园。哪怕晚上不敢安睡，躺在水边睁着眼睛看看天上水中的新月繁星，观望城市远近的万家灯火，该是如何一番享受！
岛上蜗居，世外桃源
转完小岛，回到桥头，已是中午时分。桥头的一家小餐馆飘出诱人的香味。就像久具盛名的巴黎街头河岸的咖啡馆一样，餐馆门口的两侧摆了一圈小圆桌和椅子，已经坐满了食客。我择位坐下，中年的伺者递上一本菜谱，可是打开一看，我和它两不相识，也没有图示。想向伺者打听，发现中年的伺者不懂英文。正好伺者给邻桌的女士上菜，牛肉片，土豆泥，看着挺诱人。于是就比划着也点了这么一盘，18.5欧元。因为不识字，巴黎的特色菜是吃不成了。
坐在这个位置，风景这边独好。右前方的小桥和远方的流水，左面的街道和岛上的游人都尽收眼底。小桥上有几个街头艺术家正在专注地演出，琴声悠扬。这些是真正热爱艺术的人们，他们因演出而陶醉，因路人的驻足观赏而兴奋，并不需要任何人赏以小钱作为酬谢。而这座小桥正是绝佳的演出场所。
街头表演艺术家
不一会儿食物就上桌了，色味香俱全，令人食欲大增。人们就这样一边品尝着美食，一边观望着街头的美景，穿着白衣端着盘子的伺者在中间穿行。想着临行前有朋友对我说，一个人出门，最大的挑战就是单独去餐馆吃饭。其实不然，看看面前的这种小桌还就是为一人所设，放下一个餐盘，桌面几乎就没有空间了。因其一人，没有牵挂没有干扰，才能更加细细地品味体会盘中的美食和周遭的美景。
一个人的午餐
午后，我沿着塞纳河右岸往西朝埃菲塔方向前行。早上还在靠近圣母院的小桥头，我就注意到一个新鲜事。在马路边的堤岸的护栏上，装有一排硕大的铁皮箱，每只两三尺见方，侧面向街的一面有盖，盖上还加了锁，看得出来是统一安装和管理的，其老旧的颜色可以看出年代的久远。这些黑灰色的铁箱并不整齐划一，有的上面还有涂鸦的字画，却似乎自自然然成了河岸的一部分，塞纳河并不因之失色。当时我有些纳闷，寻思是不是用来给无家可归者存放物品的。
现在在卢浮宫附近的沿河大道，看见有人将相连的几个铁箱的侧盖打开，成了一排遮风避雨的货架，有的整整齐齐地排着一列列书，还有的则摆满五光十色、琳琅满目的小礼品。我突然意识到，这就是几与埃菲塔齐名的巴黎旧书摊。据说这些旧书摊源于十七世纪，抗拒了早年历届政府逼迫他们离开塞纳河畔的压力，终于在1891年获准把书箱固定在河岸的石栏上，从此与塞纳河相伴相依为命。听说在天晴的日子里，从巴黎圣母院钟楼放眼望去，东起杜赫奈尔码头西至卢浮沿河大道的塞纳河两岸摆满了绿色的书摊，就像一条绿色的长龙，绵延数公里，形成了驰名于世的旧书摊区。
河岸边的旧书市
离开沿河大道，在通往卢浮宫的一个小广场的一侧，看见一列整齐划一的米色自行车 （”Velib” bikes） 。自从第一天步行游，小导游指着这样一排自行车介绍了巴黎 的自行车租车系统，这几天已经好几次在街头巷尾看见这种自行车排档。使用者先用信用卡押一笔定金，然后每次在一个自行车排挡用预付卡或塞入硬币租车，价格是第一个30分钟免费，第二个30分钟1欧元，然后增加到3欧元，7欧元等等。小导游曾经调皮地告诉我们，这种自行车排档到处都是，你每三十分钟换一辆车，就可以免费骑一整天了。有个退休工人说，我整天租车逛巴黎，从未付过一分钱。据介绍，出于环境保护和缓解交通的考虑，巴黎市长于2007年创立和倡导了这个制度，并自己带头租车骑车上班。现在全市有几万辆这样的自行车，租车排挡遍布大街小巷每个角落。听说很多国际大都市都纷纷仿效，伦敦已经实施，芝加哥市长也在巴黎街头亲自尝试。
“Velib” 自行车排挡
这些天在巴黎，原本也有年轻的朋友建议我们一起去租车骑，只是当时我没有太在意，后来却实在后悔没有去尝试一番。这种自行车看上去美观坚实，据说每辆造价高达$2000美元。我初出国时开过2000澳元的汽车，这辈子何曾骑过这样昂贵的自行车？再去巴黎，一定要尝试让这滚动的双轮代替双脚和地铁。
Photo
前面就是由建筑宏伟雕琢精美的皇宫环绕，水晶宫般的现代建筑居中的卢浮宫广场。与先前所见到的其它世界顶尖级艺术馆相比，卢浮宫的特点是集艺术馆与博物馆于一体，展厅无数包罗万象。头天晚上，我花了三个多小时，还只是浮光掠影地粗粗浏览了一遍。此外，不曾料到的遗憾是，卢浮宫这样国外访客云集的艺术馆，任何展品上都只有法文，没有英文或其它语言的痕迹，相信一定有众多的游人感到不便。前些天在伦敦的国家艺术馆，不但能读每幅艺术品的英文说明，我还借用了英文的录音导游（audio guide）效果很好；后来在马德里，至少每幅艺术品旁都有提 纲挈领的英文标题。下次有时间机会再来卢浮宫，必须租借一套英文录音导游，花上一整天的时间细细再看。此外，昨晚因相机电池耗尽，没有能够在卢浮宫内外拍照。我今天回到这里，在大厅内外补拍了一些照片。
出卢浮宫西门，进入占地辽阔花木葱茏的杜乐丽花园 （Jardin des Tuileries）。公园 门口的告示表明，由于大皇宫和卢浮宫的一些展室修缮整理，一些展品正摆放在公园内展出，希望游人合作爱护。果然，看到园中各处都有有特殊标记和说明的艺术品。巴黎人永远浸泡在艺术的汪洋里，他们对此早已不惊不喜了。
穿越公园，到达竖立着古希腊特色的方尖碑（The Obelisk of Concord）的广场。这里像是一个等腰三角形的顶点，朝西北方向沿香榭里大道走到底是凯旋门，沿河岸的西南方向就到达埃菲塔。站在方尖碑下，与凯旋门和艾菲塔遥遥相望。
走在香榭里大道上，作为匆匆一过的游客，我实在也说不出，在今日全球商业大潮漩涡中心的巴黎，这条举世闻名的香榭里大道，在多大程度上还保留着巴黎的传统和特色。至少我脚底下的这条大道还保留着它原本的老旧而坚实的石砖路（这种路在巴黎的各大景点街头巷尾河畔桥头处处皆是），没有被浇筑成现代的水泥路柏油路。然而，听说尽管地方政府的管理部门一再强调，要抵制任何跨国公司的商家进入香榭里，却仍然有一家改头换面的汉堡包店挤入了这块领地。
铺着古旧坚实的砖石的香榭里大道
走在香榭里大道上，令人想起同样享有全球声誉，那条我曾经十分熟悉的北京王府井大街。近百年的社会变迁，包括1949年的改朝换代，文化革命的破除扫荡，当今的商潮席卷冲击，如今她的街道门面恐怕已经不留百年前的丝毫痕迹，那种过度张扬的灯红酒绿很难让人想象出它们百年前的模样。
渐行渐近，巍巍的凯旋门已经耸立在眼前，庄严肃穆气势宏伟，前方的地上摆放着鲜花，燃烧着火焰。蒙蒙的细雨又飘起来了，游人们都打着雨伞。我绕行一圈，从四面八方又从底部仰望这座大体伟岸简洁局部雕刻精美的全石建筑。可以望见顶部的平台上人头簇拥。我原本没有打算登顶，不仅因为雨幕下的视线不好，而且昨天听小导游说，凯旋门的高度还不足以俯瞰全城。埃菲塔的二层才是最佳高度选择，能看清周边几乎所有的有名建筑场所；而从埃菲塔的顶层（summit）往下看，一切却又过分缩小失真了。
地理位置上，凯旋门是这一片的圆心，从这里放射出一共十三条街道通向四面八方。根据地图，我找到了通往埃菲塔的最佳线路，直奔铁塔而去。因其高耸伟岸，从很远开始，就觉得埃菲塔就在眼前，就立在这座建筑或这片林子的后面。其实不然，一直追寻着来到河的对岸，沿着伊阿纳桥，才看到这个庞然大物的底座，对岸的桥头才是拍摄全塔的最佳地点。过去我见过的其它世界级高度的建筑，比如当年纽约的双子楼，多伦多和悉尼的高塔，都是楼房建筑或以房屋建筑为基础的延伸。而这是一座真正拔地而起的钢筋铁骨，当人们站在它的底部或旁边时，感到自己何其弱小。
环绕着铁塔走了几圈，从不同角度拍了照。今天不准备登塔，目标在前方。从伊阿纳桥上往西看，桥下的河岸边是一个广场，水中停泊着游船，一大群海鸥在水面上翱翔盘旋。西面的视线内还有两座桥，临近的一座是上下两层的铁路桥，正有一列白绿相间的火车驶过。我决定沿着河水，追着那些桥，继续西行。
穿过了第一道桥的桥洞，在往前方的路上，咔咔嚓嚓拍着前前后后的桥的那一刻，相机嘎然而止，电池耗光弹尽粮绝。今天已经沿着塞纳河横贯东西走遍了（甚至走出了）手中的这张旅游图。我这才觉得天黑了人也累了，如愿以偿心满意足，该找到附近的地铁站打道回府了。
然而，望着不息奔流向前的塞纳河水，我对前方的好奇和欲望也在胸中涌动。
□ 读者投稿
刊登在 2010 华夏快递 kd1011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