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豆：旅意情趣（续）
发表于 2015 年 02 月 20 日 由 lixindai
游客中有个连腮胡子的小伙子和我很友好。在威尼斯玻璃厂内看他殷勤地为身边的女孩选
购玻璃手串珠，一看就知道是一对热恋的情侣。他俩从澳洲来，男的 25 岁，女友 22
岁。给旅游团的钱， 他们自己出，父母帮他们出机票。还是懂事的年轻人，起码对父母
不是”全啃”。我开玩笑地对他的女友说，现在是你要买东西，撒娇的黄金时候，日子一久
就不灵光了。
在佛罗伦萨金店女店员，拿着金项链给团队游客传看推销时，他女友正站在我身边，却不
见这小伙子。 我问她，你男友到哪儿去了？女孩说，他找厕所去了。我挺纳闷的，每到
一处，我的首要任务是找厕所，难道这小伙子也象大妈我一样闹”肾虚”，我都没去，他倒
先去了。刚出金店门口，这小伙子就回来了。我问他在哪里找到厕所，他说，在咖啡店，
买一杯饮料，顺带”方便”。我为他象我在威尼斯那样”挨宰” 可惜。导游在车上就说，金店
完后，马上到皮革店。这个皮革店门面大，有免费厕所可用，我就等着去那里方便，他就
那么等不及吗？我还是对他说，你的女友没有趁你不在时买东西，热恋就知道为你省钱，
是个好女子，可取(娶)。俩人听了都乐滋滋地。
皮革店出来时，我问他为女友买了什么，他说，一双皮手套。我看他女友还是带双旧的线
毛手套， 就问她不舍得戴吗？小伙子说，我是买给她妈妈的，包装好了。这小伙子真聪
明，心细，能巧用不多的钱，讨得女友的欢心和准丈母娘的中意。玻璃珠手链，皮手套远
比金手饰，项链便宜，但效果甚嘉。可以想象，恋人每次拉手，触摸珠子，滑溜溜地，爱
意滋生。而准丈母娘看到旅游回来的准女婿献上包装漂亮烫有她金名的皮手套的欢喜劲，
更不用说, 她与人握手，边脱手套，边得意洋洋地说，这是我女婿去意大利时买给我的礼
物。这门婚事铁定了。祝这对恋人幸福，他/她们是幸运派。
有文章说，一个国家、地区的厕所，图书馆，反映了那里的先进和文化程度。这话很有点
道理。意大利的厕所问题使我们很不习惯。公厕很少，且收费。在威尼斯一小岛
(Guidecca island) 1.5 欧元，在 Pisa，比萨斜塔那里是 2 欧元，排长龙。在锡耶纳市(city
of Siena)，参观这个中古小城时，我独自按导游所指的方向去寻找公厕，在厕所标记的街
区里穿来钻去，就是找不到那厕所。问来往稀少的行人，小城的当地人不太通英文。偶然
遇到听懂英文的，也是漠漠地向某方位指一下。憋得我，差点就没问，能否到你家”方便”
一下，你要收多少钱？只能又回到团队的下车的地方，放眼看这田野广场(the Piazza del
Campo)，遍布游客，难道他/她们是”真神”，都不需要上厕所？看到广场边几间小吃馆，
恍然大悟，原来决窍在此。我进店，”放下包袱”，一身轻松，买了杯现榨的新鲜橙汁。欧
元 3.5，还可以。岀店时，正碰上在广场蹓达的女儿、儿子和 LL。在回罗马的车程还有
挺长，他们三人也一起在那里买了饮料，也解决了”方便” 问题。
“实践出真知”。由此告知大家一商机，有心做生意赚钱的，马上行动起来，到意大利旅游
热点区旁，开个小食店，门面小不要紧，最主要的要有厕所的。到时络绎不绝游人，到小
店来，连吃带”方便”， “进，出” 双全，保管生意兴隆，发财。
在游客中与我们聊得最多的还是一对从新加坡来的夫妇。我对从东南亚一带来的侨民印象
不错。我在美国重读 under 本科学位时，我同住的室友，同班同学不少是那里来的留学
生。我是而立之年后，用第二语言，学习一门全新的专业学科，还有那些语言复杂，文化
背景知识广的必修课，美国政府，美国历史，法律等。难度可想而知。我这批文革失学的
不幸之辈，就象我父亲常苦叹的，文化基础之差，只是识几个字而已。虽然我背文科研究
生的空名，但实则什么都不懂，连填张选课的表都不会( 国内的课都是学校订好的)。他们
并不嫌弃我这老学生，常回答我的问题，帮助我，例如介绍某个老师的特点，某老师对留
学生耐心，……远比台湾来的留学生对我友好，这与当时两岸关系紧张有关。这些东南亚
一带来的留学生，大多数都毕业回去，极少留在美国。谁不留恋家乡父老？ 一晃二十多
年过去，还真怀念那段当洋学生，啃＂天书＂的日子。那帮小同学也应年近中年，象这对
夫妇的年纪。
这对夫妇算是华裔第三代。男的父亲是广东海南岛人，很小就随家人到新加坡，他自己不
会讲一句海南家乡话。女的父母是马来西亚合并来移民。我们之间讲英文，交流了经济，
教育，特别是热门的社会福利，养老问题。令人很感概，当几千年的师道尊严，孔孟伦理
道德在大陆本土，天朝大国，”礼崩乐坏” 面临灭顶之灾时；这些昔日的藩属国却仍把之
奉为国宝，保存和发展起来。这是人类文明发展史的万幸，还是绝大的讽刺？
他/她们个人的具体情况，还是那个澳洲小伙子告诉我的。一次我和那小伙子碰面，我打
趣问他，你想不想结婚？会不会结婚？现在大陆不少年轻人，爱玩恋爱游戏，不愿结婚，
承担家庭责任，何况他是大洋那边的白人青年。小伙子认真地回答我，想结婚，会结婚。
我说，你就不怕” love end” 吗？我没把” 结婚是爱情的坟墓” 这不吉利的字眼告诉他。小
伙子说，他希望，结婚后仍能象 Wang 夫妇那样恩爱。谁是 Wang？(汪，王？)他指一下
那对新加坡夫妇。男的 39 岁，女的年纪相当。他/她们结婚四年了，每个结婚周年都出
国旅游。女的没有在外工作，他/她们也还没有孩子。”你在哪里得知这些情报？”我问这
毛头小伙子。小伙子说，在威尼斯小岛午歺时，Wang 自已告诉大家的，那天他喝了很
多，他很能喝。我们一家没参加那次午餐，那是 optional，可选择的活动。从那交谈后，
我注意到，Wang 真象那澳洲小伙子说的，能喝，酒量大。旅游活动进入第三，四天后，
团队自由组合几个小组，就餐活动都以小组的形式进行。我们和 Wang 是东方人，特别
是同宗共祖，自然走在一起。每顿每桌两瓶酒基本上由他一人包了。我对他说，他显得很
年轻(不象是要进入不惑之年的人)。他说，全靠太太照顾得好。他们住的公寓有三房，一
房夫妇用，二作客房，他们父母有时来住；三作太太的书房，供她读书学习时用。真是个
体贴妻子的好丈夫。看他夫妇相敬如宾和他喝酒的海量，我说，你喝醉时，会不会连太太
都认错。他当然把我的话视为胡言。
这个 Wang 还真因酒喝多了，出了一次洋相。团队的新年晚宴是在一个山庄饭馆进行
的，有乐队，歌手，美酒是敞开供应。Wang 自然是豪饮一番。席间我到楼上厕所间，一
看女厕门大开，一个男子站着”放水”，这个厕座的小门也没关。从那男子的背影看来象
Wang。开始我还以为自己看花眼。我也呡了几口酒，头有点晕。这时，有个男游客从我
身边走过，到隔壁的男厕去了。为避免难堪，我想离开，但想到，如果这时有其他女游客
来，怎么办？还是守在门外，为 Wang 挡驾，算是帮这个”同桌” 吧。过一会儿，听到水
龙头流水声，看到 Wang 在洗手，我进去拍了一下他背影的肩膀。他转过头来，一张关
公大红脸，牛眼一瞪，似乎问”你敢来闯男界吗？” “哼， 到底是谁错了!” 我没说话，只是
用手指一下，门上女厕的大标志。他一看，缩缩脖子，慌忙跑到楼下。餐厅那里歌声嘹
亮，交杯正欢。我没把这事告诉他的爱妻。他俩还是自在恩爱派。
羊年将至，再写上几笔作尾声。
团队里有好几名散客。当 LL 看到她们独自吃早餐，就很有感触地说，独自一人出来旅
游，不过瘾。谁都不喜欢孤独。导游对散客倒是挺照顾，让她们一人坐双位，她们的体积
太大了，都是几个黑女人，来自美国不同的州。其中一个挺有同情心的。不知导游是否因
为不喜欢或担心我向他提问题，他把我们的位置－再往后挪，在旅程最后一天回罗马的汽
车上，他把我们放在最后一排。因为往往一人提了问，开了话题，就会有其他人加入。话
题牵涉的知识问题会越多，面越广。他无法应付。其实几个回合下来，我也很清楚，在他
那里是问不出个所以然的。
车尾颠波厉害，我有点晕车了。对面座的一黑女人见状，大喊导游的名字，”安东尼”，她
中气之足，音量之宏亮，语气之严厉，震荡整部大旅游车，以至在车头的导游马上终止与
John 夫妇的说笑，跑到车尾来着手调我去前面坐。这黑女人还从手提袋内，取出一包糖
开了封，递给我说，不舒服，吃点这个，维生素 C 高。减肥忌糖。出于礼貌，我还是在
她递来的糖包中，拿了一颗吃了，甜甜酸酸，沒特别的味道。她问我，感觉好多了吧？我
只能马上点头。她很高兴，助人也乐已。拿着那包糖，她一粒接一颗地吃起来。我真怀
疑，她那庞大的体型是否与这饮食习惯有关。但是我还是挺感激这黑女人的。
我们这次来旅游之前，感恩节期间，美国不少城市举行反种族歧视的游行，源于一白人警
察击斃一黑人少年。种族歧视牵涉到文化背景等诸多方面问题，是极敏感的。就拿导游安
排车座位一事，我一开始觉得，是否存在种族歧视。我和导游曾讲过，我有晕车的毛病，
希望坐前面。他说，全团四十多人，难照顾(大瓶美酒白送了)。我看，坐后面的，除了我
们外，有那几个黑人，也有从科罗拉多来的一家白人，一个南非来的白女人也坐在我旁
边。看来，导游一直安排 John 夫妇坐前面，主要出自情趣相投，知音难寻。”物以类
聚，人以群分”，大概是没有种族界限，放之四海而皆准的。
而帮我的那个黑女人，看来不是等闲之辈。在佛罗伦萨皮革店，经理拿了一只高级挎包推
销，当游客们还在換算本国货币买合算还是考虑去旁的小店买时，她就二话不说，买下那
款挎包。有钱，有魄力。她告诉众人，她是华盛顿 DC 来的。莫非她也是奥巴马政府其中
之一集团的当权派？
游客中有个老头戴着鸭舌帽，腋下总夹着本书，弓着腰，不声不响地跟着大家后头走。在
参观大卫展览后，他塞给那女讲解员一张面值不菲的美票。那女讲解员人文历史知识广
博，确实解说得不错。(我在前面的游记中曾提到) 而整个团队，只有这老头另外给小费。
这么懂得欣赏人文古迹的，想必是个学问人。 我问他，是不是退休的教授。他说，他是
耶鲁大学，脑科的。还真是个大牌。可惜，我和他搭上话时，已开完团队告别晚宴，明日
大家都分手，没机会向他讨教了。他身边的太太，倒是老苦着脸。可能怨他满脑子的学
问，没多少实际用场。名牌大学教授退休金有多少？沒考究过。但他仍不失为价值派。
八天的旅游，一眨眼就过了。从大家一起站在旅店外，握手留影相拥告别，久久不愿离去
的举止神情看来，大家都很留念这短暂相处的时光。虽然每人都清楚，”人一走茶就凉”，
基本没有什么机会再相遇了。”我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目标，走到一起来
了。”出外旅游，結识新知，与他人共处，也是一种缘份。追求欢乐，关爱，向往知识，
文明，是不分种族，性别，年龄，区域的，这也是人类文明发展史的巨大魅力所在!
五集旅意小文献给我亲爱的父亲，辞世七年，百岁诞辰周年纪念。愿父母在天堂共享人间
的情爱。祝远方的亲人们，各位朋友们，羊年大吉，万事如意!
于美国， 羊年前夕。 2015 年 2 月 15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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