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鑫岩
继法国总统马克龙于4月5日访华以后，巴西总统卢拉又在12日到访。这两位总统都有庞大的工商业团队陪同访问，而且都与中国签署了一系列合作协议。由于财政困难马克龙在法国强推退休年龄改革，结果导致了大规模的抗议示威，其政府在不信任投票中勉强过关。巴西在最近这两年的经济发展还算不错，但是人均GDP还不到九千美元。因此，这两国总统访华显然有经济方面的诉求，而中国政府的视角则在于中美对抗的大背景。
桥水基金创始人Ray Dalio总结了过去500年间大国竞争的规律，一般都会出现以下这几个阶段：贸易战、技术战、金融战和军事冲突。奥巴马总统期间中美出现了贸易战的端倪：美国试图建立起一个跨太平洋国家的贸易集团（TPP），从而把中国孤立起来。川普总统上台以后一脚踢翻了TPP，他觉得直接与中国打贸易战更爽，从而两国之间开始了关税战。拜登总统上任以后开启了技术战，限制发达国家向中国提供先进的半导体制造技术，而且还禁止向中国出口高端芯片。按照这个规律发展下去，等美国度过了这场通胀危机，就有可能开始金融战，从而给中国的国际贸易设置障碍。
中国曾经提出过“人民币国际化”的设想，然而，由于面临的问题太多而一直止步不前。首先，国际化的货币需要满足自由兑换的条件；一旦中国政府放弃了对人民币汇率的控制，则可能会出现大幅度的波动，从而对国内经济造成巨大的冲击。其次，目前中国政府的货币政策缺乏透明度，因此很难获得国际金融业的信任。此外，中国在金融领域也没有足够的人才和经验来管理如此巨量的自由流动资金；在这种情况下很可能会遭到金融大鳄的狙击和暗算，就像当年索罗斯搞垮泰铢那样。目前，中国央行只有能力在金融领域的近海区域扑腾，而没有能力到国际金融那个汪洋大海里去遨游。
俄乌战争的爆发给了中国一点启示：贸易可以给金融提供强大的支撑。如今中国是世界第一大贸易国，因此可以借此来迈开货币国际化的第一步。打一个不恰当的比喻，中国就像沃尔玛一样，虽然没有能力发行信用卡，但是发行购物卡的条件还是相当成熟的。因此，中国的货币国际化的捷径是推出一种独立于人民币以外的国际货币，可以简称为“华元”。这种方式的优点是很明显的：其一是币值十分稳定，可以以国内粮食和能源价格为锚。其二是风险可控，它可以以渐进的方式来逐步扩大额度；例如，每年发行五万亿人民币的“华元”，其上限是中国的进出口总值。其三是与海外发行国债挂钩，这样就可以兼顾流通与储蓄的功能。其四，中国对客户的信息严格保密，绝对不以金融手段来制裁任何人。
货币的基本职能包括“价值尺度，流通和支付手段，以及储蓄功能”，其中价值尺度是其他职能的基础。最近，在全球不同地区纷纷出现了所谓的“去美元化”的举措，其中最核心问题就是美元失去了“锚”，从而其价值不再具有稳定性。此外，美国国内的高通货膨胀而导致的美元贬值也加剧了世界各国的担心。从这个角度来看，“华元”在某些方面比美元更有优势。随着“华元”供给量的增加，很多国家和实体之间必然会选择“华元”来作为交易货币。因此，十年以后中国就可以在进出口贸易中彻底摆脱对美元的依赖，从而避免在金融战中毫无还手之力的被动局面。
最近，金砖五国正在商讨推出一种“金砖币”，从而在彼此的贸易中来取代美元。然而，这种货币依旧没有与美元抗衡的实力，但是可以削弱美元的霸权地位。巴西总统卢拉在上海提出了一个灵魂拷问：“为什么都用美元结算？”其实，答案很简单，没有替代货币可用。尽管美元的霸权地位使美国受益匪浅，然而很多其他国家也在国际贸易中获得了很大方便。金砖五国推出的“金砖币”估计只能在彼此贸易中使用，而在世界上大范围推广的可能性很低。因此，中国需要选择时机推出“华元”，并且使其逐步成长为国际通用货币。
（2023年4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