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鑫岩
5月9日是前苏联卫国战争胜利纪念日，普京上台以后俄罗斯每年都大搞阅兵。然而，今年胜利日的庆祝活动却具有很强的讽刺意味：当年曾经战胜了横扫欧洲的强大德军，如今却在乌克兰屡屡受挫。这似乎印证了古人的一句名言：“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此外，在战争中实力强盛的一方在发动战争之时往往会忽视自身的弱点和对手的优势，结果就会出现“骄兵必败”的现象。
如今很多人认为在二战中苏德战争的结果是必然的，其实未必如此，德国当年犯了很多重大的错误。首先是政治错误，希特勒在《我的奋斗》一书中就曾表明要侵占苏联的大片领土来扩展雅利安人的生存空间，其中就包括乌克兰的良田、顿巴斯地区的煤矿和位于如今阿塞拜疆的巴库油田。例如，当德军入侵乌克兰的时候，最初是受到当地民众欢迎的。在1932-1933年间乌克兰曾经出现过大饥荒，有大约五百万人遇难。乌克兰在历史上被称为“欧洲的面包篮子”，早在古希腊时期雅典就从乌克兰进口粮食。在这里发生饥荒的原因就是斯大林把大量粮食调往其他地区，因此乌克兰人迫切希望德军的入侵能够让其摆脱苏联的控制。然而，德军占领的结果却是掠夺资源，从而激起了乌克兰人的抵抗。相对而言，北线的攻势相对顺利，德军一到波罗的海三国就宣告独立了，而且芬兰也加入了反苏阵营。
在战略上德国的最大失误在于“攻城”。德军在西线战场上的辉煌胜利让希特勒和军方高层对装甲军产生了过高的期待，从而忽视了其局限性。装甲军就像德军的一把利刃，在西线战场的胜利在于采取了“庖丁解牛”式的战术，从而实现了“攻其无备，出其不意”的效果。然而，在坚固的防御工事面前，装甲军的作用就十分有限了。其实，这种局限性在西线战场上已经表现出来了。为了切断英法联军的海上补给，古德里安麾下的第十装甲师曾经去进攻由英军在加莱仓促建立起来的防御工事，结果却没有成功。如果德军在苏联放弃攻城，而是在城外切断其补给线，则不会遭遇重大挫折。苏军的坦克尽管在数量上占优势，但是其可靠性却很差，长途奔袭200公里就会有一半的坦克在中途抛锚。
由于法国巴黎的轻易陷落让德军产生了幻觉，而且在基辅的胜利也加强了其攻城的信心。结果德军在1941年秋冬季节强攻莫斯科的战役中遭遇惨败，伤亡人数高达50万，而且打破了德军攻无不克的神话，从而让苏军产生了夺取最终胜利的信心。如果对比一下基辅和莫斯科这两场战役就可以总结出一些规律：在基辅会战中德军对其实现了合围，因此苏军最后决定让守军突围。顺便提一句，赫鲁晓夫当时担任位于基辅地区的西南方面军的政委；如果斯大林不下令撤离，他将死于非命。然而，在进攻莫斯科的战役中德军勉强实现了三面进攻，而没有能力对其进行合围。在莫斯科失利以后，如果德军及时调整战略，在战场上依旧占据主导地位。然而，德军却一错再错，接下来在1942年7月又去进攻斯大林格勒，并且在9月份攻入城市以后与苏军进行了长达五个月的巷战，其装甲军的优势根本无法发挥。最终第六军团被苏军反包围而投降，这场战役德军损失了大约150万人，从而导致战场的形式发生了逆转，苏军开始了大反攻。
在战术上德军也犯了严重的错误，因此其装甲军损失惨重。在苏德战争刚开始的时候，Panzer三型和四型坦克是德国的装甲军的主力，这两种类型的坦克重量都在22顿左右，其机动性能十分出色。然而，其主炮的口径都相对较小（分别是50毫米和75毫米），而且炮筒的长度也较短，因此炮弹的破甲能力十分有限。例如，在西线战场上遭遇法国的重型坦克时，德军的坦克就感到束手无策。同样，在苏德战场上面对苏军的T-34中型坦克时，德军坦克的炮弹也没有能力在正面洞穿其倾斜的装甲。因此，对苏军坦克带来最大杀伤力的是德国的自行火炮；由于没有厚重的装甲，可以加装大口径和长炮筒的大炮。
在战术上日本的海军司令山本五十六比较高明，他借用象棋作比喻：与其用车来攻击对方的车，不如用马来袭击。当年英国派出两艘主力战列舰（威尔士王子号和击退号）来防卫新加坡和马来西亚，结果都被日军航空兵所击沉。如果德军把自行火炮与坦克混编在一起，像当年秦军那样“丢盔弃甲”而赤膊上阵，则可以有效地攻击苏军的装甲部队。然而，德军却希望开发重型坦克来扭转战局，在1943年推出了重46顿的Panzer五型（豹式）和重72顿的Panzer六型（虎式）坦克。然而，由于研发过程十分仓促，其动力系统的故障率很高。此外，德国人过度精细的设计思路也使其生产过程过于复杂，从而无法大量生产。在苏德战争期间，苏联生产了大约8万辆坦克，而德国只生产了一千多辆虎式坦克。
为了把虎式坦克投入战场，德军在库尔斯克会战中还贻误了战机，给了苏军几个月的时间来加固防御阵地和调遣增援部队。在1943年7月5日德军最终发动了代号“堡垒行动”的进攻，苏德双方共投入了大约8000辆坦克，结果德军没有能突破苏军的防御阵地而对其进行合围。在这场会战中德军损失了25万军队和1500辆坦克，而苏军损失了大约80万军队和6000辆坦克。然而，苏军的人员和装备都可以得到及时补充，而德军则失去了最后的精锐装甲部队，此后再也没有能力发动进攻。
虽然在苏德战争中苏联最后取得了胜利，但是其付出的代价也是惨重的，大约900万军人阵亡，1500万军人伤残。例如，在1923年出生的苏联男性中，80%的人在战争中牺牲了。当俄罗斯在纪念卫国战争胜利日的时候，应该从这场战争中吸取教训，从而避免灾难的重演。然而，如今俄罗斯深陷在侵乌战争中，人们预计普京会借此时机正式宣战来提高战争的等级。
（2022年5月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