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鑫岩
又到了圣诞节，由于Omicron变种病毒的大流行，今年只能呆在家里过节了。受基督教文化的强势影响，如今圣诞节几乎变成了一个世界性的节日。然而，在西方国家内部还是存在着质疑的声音；尼采就是反基督教的旗手，因此有人称其为Antichrist。
尼采出生于1844年，文艺复兴和宗教改革的浪潮早已席卷而过，此时工业革命正方兴未艾。在1859年达尔文发表了震惊世界的《物种起源》，15岁的尼采一定受到了很大影响，因此对基督教产生了怀疑。此后，尼采也受到了黑格尔所创立的辩证法学说的影响；他把基督教仅仅当成是在历史上兴起的一股势力（正题），因此认定必将出现一个与之对抗的势力（反题）。为此，他写了《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一书，其中最著名的言论就是“上帝死了”。查拉图斯特拉是在公元前七世纪出生于伊朗的拜火教创始人，尼采借用此人的名义来表达自己的观点。拜火教认为世界上同时存在着正义之神和邪恶之神；由于正义之神的形象是光明的，所以人们应该向往光明，由此而产生了对火的崇拜。
根据《圣经》中《创世纪》篇的描写，人类已经定型了，因此没有了继续进化的空间。此外，在基督教中世人都是平等的，彼此之间没有本质的区别，所以每个人都可以乐天知命。按照基督教的说法，当人们去世以后，只有两种结果：要么进天堂，要么下地狱。要想死后进天堂并不难，只要信耶稣就够了，并不需要在这个世俗世界中有所作为。尼采对这些观点均表示不满，首先他否认了上帝的存在，因此天堂也就化为乌有，人们就失去了归宿。其次他提出的“上人”的概念，也被翻译为“超人”。与“上人”所对应的是俗人，其特点是接受自己的平庸而无所作为。然而，“上人”的人生观则截然不同，自我修炼和境界的提升成为了人生的目标。
尼采的“上人观”受到了叔本华的影响，后者也对芸芸众生的生存状态也提出了批评，认为大部分人的心态都在痛苦与无聊之间像钟摆一样来回振荡。生活条件很差的人痛苦，而生活条件太好的人无聊，因此健康的社会应该让绝大多数人处在这两种状态之间。换言之，大部分人都需要处在追求幸福的道路上，也就是人人都有梦想却永远也实现不了。叔本华也否认把追求进天堂来当做人生的意义所在，他认为人应该珍惜自己此生的生命，因此生存乃第一要务。叔本华提出人生有三个方面：自身的生理和心理健康，拥有的财富，以及拥有的名声。他认为自身的健康远胜于其他身外之物，但是很多人却舍本逐末。尼采的观点略有不同，他更强调超越自我，而且认为竞争是自然法则，因此提出了“权利意志”的观念。其实，这两种观点是兼容的，也就是如今人们常说的生存与发展的需求。
如果人死如灯灭，那么个人的修炼最终也是一场空。因此，尼采又提出了“永恒轮回”的观点，这与佛教的轮回转世有相似之处。然而，尼采的观点不仅局限于个人的轮回，他认为整个世界乃至宇宙都是不断轮回的。按照近代物理学的说法，我们可观察到的宇宙起源于大爆炸，迄今为止宇宙还在不断地膨胀。然而，也许到了一定的阶段，宇宙会开始收缩，最终将导致下一场大爆炸。如果回到地球上，情况也大同小异。假如人类突然消失了，几千万年后黑猩猩也许会进化成新的“智人”，人类的历史也会重演。北宋的邵雍写了一部奇书《皇极经世》，他也承认世事轮回，借此可以预测未来。
尼采逝世于1900年，如今一个多世纪已经过去了，基督教的势力却依旧十分强大。如果借助轮回的观念来预测他的影响力，那就可以追溯到苏格拉底。当时古希腊社会的文化基础是神话，大部分人都是很迷信的。苏格拉底把自己比喻为一只到处叮人的牛虻，试图以逻辑思维为武器来破除人们的迷信。在伯罗奔尼撒战争失利以后，雅典人对苏格拉底忍无可忍，因此将其判处了死刑。苏格拉底虽然死了，但是他的使命却最终完成了，其徒子徒孙所创建的希腊文化奠定了现代文明的基础。
（2021年12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