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鑫岩
9月22日是杨振宁先生99岁生日,按照中国的传统,为男士们贺寿有“贺九不贺十”的风俗,所以社会各界今年就提前庆祝了杨先生的百岁寿辰。在近一个世纪的漫长岁月中,杨先生见证了中国社会的巨大变迁。
杨振宁的父亲杨武之在1918年从北京高等师范学校毕业以后就回到安徽省担任中学教师。1922年杨振宁出生时,杨武之正在怀宁县教书,因此给儿子的名字中选了个“宁”字。1923年春,杨武之顺利地通过安徽省的公费出国留学考试,随后就只身赴美国留学。他先到斯坦福大学读了三个学季的大学课程,从而取得学士学位。在1924年秋季他转往芝加哥大学去读研,并且在1926年后获得硕士学位。两年以后,他在那里又获得了博士学位,研究方向是数论。在1928年秋,杨武之学成回国,被清华大学聘为数学系教授,后来担任了系主任。所以,杨振宁从六岁起就在清华园生活成长,如今可以说是叶落归根了。
1937年日本发动全面侵华战争时杨振宁才15岁,当时他父亲就举家随着西南联大南迁了。在1938年他就考入了西南联大,在1942年后获得了本科学位,又在1944年获得了硕士学位。一年以后二战结束了,他获得了赴美留学的机会,与很多回国的美国大兵一起坐船到了美国。俗话说:“家贫出孝子,国乱显忠臣。”由于杨先生的整个青年时期都是在抗战期间度过的,所以他肯定具有深厚的爱国情怀。
在芝加哥大学读博期间杨先生的导师是美国的氢弹之父Edward Teller,但是两人的研究兴趣并不一致。好在那时的学术气氛十分宽松,杨先生与导师协商以后决定自己选择科研课题。经过了一些不成功的尝试以后,他在三年以后终于通过了论文答辩而获得了博士学位。1949年他进入了普林斯顿高等研究所做博士后研究,在那里他有机会与物理界的大神爱因斯坦和泡利(Wolfgang Pauli)等人探讨学术问题。在1956年10月杨振宁与李政道发表了那篇著名的论文,提出了弱相互作用中宇称不守恒的理论,两人在第二年就获得了诺贝尔奖。
其实,杨振宁在物理学上最重要的贡献是Yang–Mills规范场论,这是近代粒子物理的奠基之作。在1953-1954年间,杨振宁到Brookhaven National Laboratory做访问学者,与一个名叫Robert Mills的博士后公用一间办公室。在此期间,杨先生向Mills介绍了在这一领域的研究现状和他个人的一些工作,经过一段时间的合作以后两人于1954年在《物理学评论》上发表了那篇著名的论文。然而,当杨振宁回到普林斯顿高等研究所以后泡利对其理论提出了质疑,一时无人能够解释玻色子质量的问题。直到1972年Gerard ‘t Hooft利用重整化理论成功地解决了这一难题,Yang–Mills理论才被物理学界所广泛接受。
杨振宁在物理学上的另一项主要贡献是Yang-Baxter方程,两人分别在1968和1971年各自独立地提出了这个理论,它在统计物理领域具有重要意义。在1988年杨振宁和陈省身先生到南开大学来参加共形场国际会议,本人也有幸参加并且与杨先生共进晚餐。与不少专家学者不同,杨先生的视野十分宽广,建议我们这些年青人到新兴的领域去做科研,这样发展的机遇会更大。在杨先生漫长的教学和科研生涯中接触过大量的年青学者,他认为这些人的学术成就与其天赋的关联度并不很高,反而与其所选择的科研方向关联度很高。此外,杨先生还建议我们要阅读刊登在美国物理学会月刊《Physics Today》上面的文章,至今本人每月依旧阅读这个期刊,尽管已经远离物理学领域多年。
在2003年杨振宁在81岁高龄时受聘于清华大学物理系任教,回到了阔别已久的清华园。杨先生曾经在1964年加入美国国籍,在2015年他放弃了美籍而加入了中国国籍。回顾自己的一生,杨先生一定会感慨万千。他的幼年生活应该相当平静,青年时期赶上了八年抗战,随后跨过太平洋去赴美留学。在其事业蓬勃发展的时候,中国正在闹饥荒和搞文革。改革开放以后,杨先生也目睹了中国经济的腾飞和政治上的专制。希望杨先生能够活到中国开始进行政治体制改革的时候,那时老人家就可以含笑九泉了。
(2021年9月2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