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鑫岩
4月14日拜登总统正式宣布,美国及其盟国军队将在911事件20周年之际离开阿富汗。然而,塔利班对这一消息的反应并不积极,因为川普政府曾经与其达成过协议,当时美国计划在今年5月1日之前就撤出阿富汗。此外,在美国国内也出现了不少反对的声音。在这二十年的阿富汗战争期间,美军有2300多名将士阵亡,消耗了美国大约两万亿美元的军费。在付出了如此巨大的代价后,如今阿富汗的局势依旧动荡不安,塔利班将来很可能会在内战中胜出而重夺政权,有人甚至把阿富汗战争与越南战争相提并论。另外,那些曾经帮助过美军的阿富汗人也对美国的“止损”政策感到十分失望,美军的仓促离开会让他们陷入了深重的苦难。
阿富汗这个处在亚洲大陆深处的贫困国家素来被称为“帝国的坟场”。当年有“日不落帝国”之称的大英帝国在此打了三场仗,结果均以失败告终。在整个十九世纪,英国和俄国都希望控制阿富汗。俄罗斯希望借此而挺进印度洋,而英国则主要希望防御俄国对印度的野心。在1839–1842年间英国发动了第一次侵阿战争,并且长驱直入地攻占了喀布尔,而且还扶植了一个傀儡政府。但是,阿富汗各地的起义风起云涌,最终英印联军在阿富汗全军覆没,只有一个军医逃到印度通报了战况。这个时期与中国的第一次鸦片战争重合,从某种程度上看,英军在阿富汗的挫败也限制了其在中国的军事行动。英国认识到这样一件事,在军事上取得胜利并且推翻其统治者并不难,然而统治这些亚洲国家则毫无希望。
在1878年新上任的英国驻印总督Lytton爵士又发动了第二次侵阿战争,与第一次阿富汗战争相同,最初在军事上大获成功。结果,英国与阿富汗新继任的国王在1879年5月26日签署了《甘达马克条约》,阿富汗沦为英国的附属国。但是,这个条约引发了阿富汗民间的起义,在同年9月份喀布尔发生了暴动,英国驻阿总督被杀害。在1880年,阿富汗各地的起义军联合起来与英军作战,并且取得了不少胜利。在1881年英军被迫全部撤出了阿富汗,并且承诺不干涉阿富汗的内政,只承揽阿富汗的外交事务。
在一次世界大战中,欧洲各国都遭受了重创,因此对殖民地的控制有所削弱。借此时机,阿富汗政府在1919年2月宣布摆脱英国而独立。英国对此不予承认,并且在印阿边界开始集结了三万多部队,在同年5月份开始了第三次侵阿战争。这次战争的范围比较小,主要集中在边境附近的地区,英军的入侵依旧遇到了顽强的抵抗。由于一战刚刚结束,英国和印度的军队都有很强的厌战情绪。眼看在战场上无法取得进展,英国就与阿富汗开始了谈判,在8月份双方达成了和平协议。在1921年11月22日,英阿双方签订一个补充协议,英国正式承认阿富汗独立。
第二个入侵阿富汗的帝国是前苏联。在1978年阿富汗发生了“四月革命”,激进分子推翻了阿富汗政府,塔拉基出任国家元首。新政府的无神论立场及其推行的变革引起民间的极大不满,全国各地出现了不少反政府的武装组织。在1979年9月阿富汗再次发生了政变,总理阿明在政变中取代了塔拉基出任国家元首。前苏联对阿明十分不满,在警告无效后,苏军的特种部队在同年12月27日抓捕了阿明和家眷并且将其杀害,把亲苏的卡尔迈勒扶上台来出任阿富汗人民民主党总书记。卡尔迈勒随即要求苏联出兵援助镇压反政府武装,准备已久的苏联军队大举进入了阿富汗境内。
美国希望把苏联的阿富汗战争当做越战的翻版,从而将其拖垮。于是,中情局就出手大力援助阿富汗的抵抗组织。例如,为了对抗苏联的武装直升机,美国提供了先进的“毒刺”导弹。与此同时,阿拉伯世界也宣称对入侵的苏军发动圣战,以本拉登为代表的圣战组织开始加入到反抗苏联入侵的战争中来。在持续了9年的游击战中,苏军有大约14500将士阵亡,国力消耗也十分惊人。然而,阿富汗的基础设施也在战争中被摧毁殆尽,大批学者与精英移民海外。苏军从1988年开始从阿富汗撤军,在1991年撤军完毕,此时离苏联解体已经为期不远了。因此,有人称阿富汗是绊倒苏联这个巨人的一块石头。
在2001年9月11日发生了震惊世界的911时间,来自本拉登领导的圣战组织劫持了四架民航客机对美国的目标发动了恐袭,结果导致纽约的世贸中心双塔坍塌,五角大楼也受到了损失,另一架准备攻击国会大厦的飞机因乘客起义而中途坠毁。作为回应,美国在10月7日就联合英国发动了阿富汗战争。对此塔利班和圣战组织早有准备,已经在战争发起之前就把武装部队化整为零而潜入了民间。美英联军借助阿富汗北方联盟的武装力量轻而易举地取得了一系列军事胜利,在11月13日就占领了首都喀布尔。
与英国和苏联入侵时类似,取得最初的军事胜利并且推翻阿富汗政府都很容易,但是麻烦的是治理这样一个国家。然而,在英国和苏联入侵的时候,抵抗组织背后都有大国提供援助,而此时散落在民间的塔利班和圣战组织只有巴基斯坦提供了有限的支援。因此,美国应该有机会在阿富汗获得成功;但是小布什政府对治理阿富汗的艰巨性缺乏深刻的认识,在2003年3月20日就开启了伊拉克战争,大量军力和资源消耗在了中东地区。此外,英苏美对阿富汗的政治格局都缺乏深刻的认识和理解,结果都希望在这里建立起一个常规的政府。其实,阿富汗的地貌和民族特征都更适合松散的邦联制;将来中国如果介入阿富汗事务,希望不要重蹈历史的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