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鑫岩
前几天通用电器公司（GE）宣布裁员一万两千人，在此后还准备继续裁员并且出售部分业务。这家爱迪生创办的百年老店走到这般境地，还真是一件很耐人寻味的事。老子说过：“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如今GE的衰落其实与其在上世纪末的成功密切相关。
道琼斯工业指数（DJIA）是在1896年创立的，它是三十家大型上市公司指数的平均值，一个多世纪以来一直被当作国民经济的风向标之一。在其创立的一百年后，当年的三十家公司中只有GE一家依旧榜上有名。与其它公司相比，GE是一家很特别的公司，其业务范围跨度很大，从家用电器到核电厂。当年爱迪生的一项重大发明就是电灯泡，因此GE的传统行业主要与电力系统有关。如今GE在航空发动机领域独占鳌头，其实最初也是从发电厂的汽轮机产业衍生出来的。
工业技术的发展有些类似于潮汐，每过一段历史时期就会出现一波新的技术革命，从而涌现出一波新的公司。而新兴公司的发展有些类似于Logistic曲线，一开始有一个迅猛发展的时期，此后就会走入停滞的成熟期，最终会走入衰落。在美国南北战争之后，铁路和与之密切相关的钢铁行业得到了迅猛发展，那时有不少铁路和钢铁大亨在美国财富排行榜中名列前茅。到了上世纪初，福特公司在1913年开始使用流水线来大规模生产汽车，此后汽车和其相关的石油和化工行业逐渐占据了主导地位。到了上世纪80年代，以计算机为代表的信息技术浪潮来临，电子以及半导体工业又逐渐取代了传统汽车工业的主导地位，微软的盖茨成为了世界首富。
GE在如此动荡的一个多世纪中能够屹立不倒的主要原因还是来自发明家爱迪生的基因。长期以来，GE在发展其传统业务的同时，还在公司内部设立了很多研发小组，用来探索未来新的生长点。在这方面与如今的Alphabet（谷歌）十分类似。依靠GE强大的技术资源和资金支持，不少项目后来都发展成了公司的重要部门，例如医疗设备产业。因此，GE逐渐变成了一个多元化的公司，其业务涵盖很多领域。在1981年Jack Welch成为了GE的掌门人，而他所追求的目标仅仅是盈利的最大化。因此，他大刀阔斧地砍掉了那些探索性的研发部门，而集中精力发展那些盈利的业务部门。在其任期的20年内，GE的市值增加了40倍，因此Jack Welch也被誉为工商业的传奇人物。在他的带动下，包括IBM和AT&T在内的不少大公司都对研发部门进行了大清理，把那些做基础研究和探索研究的人扫地出门。尽管公司的运营效率提高了，股值大涨了很多，然而却失去了发展的后续力量。二三十年后，这些公司都衰落了。
这样的遭遇也发生在不少创新型的公司身上。特别是在IPO以后，公司的规模迅速扩大，创始人此时往往会去寻找那些有管理经验的人来当CEO。然而，那些在管理成熟企业很成功的人恰恰不适合管理创新型的公司。苹果公司的案例就十分生动，在1983年乔布斯把百事可乐公司的总裁John Sculley聘请来当CEO。在其任期的十年间苹果公司的营业额从8亿增长到80亿，然而在研发方面却乏善可陈。在John Sculley离职的那年（1993），苹果公司的Macintosh电脑的市场份额达到了历史最高点（12%），随后就开始走下坡路。四年以后苹果公司面临着倒闭的风险，这才把乔布斯重新请回来。
公司的演化规律与个人的成长过程也有一些类似的地方。在东方文化圈里，家长对孩子管得太严，而学习负担也太重。这样的成长环境可以培养出勤劳而守规矩的劳动者，却十分不利于杰出人才的成长。当孩子成年以后，家长还要对其恋爱和婚姻进行干预，结果拆散了很多姻缘。与西方的青少年相比，东方孩子的生活状态实在太悲催，这方面东方人是需要进行反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