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鑫岩
离美国大选只有几天时间了，如今电视节目中插播了各种各样的竞选广告。除了总统以外，国会里所有的众议员和三分之一的参议员都要换届，此外还有不少人在角逐地方政府的职位。其实，两位总统候选人打出的广告倒还有一定水准的，而其余的竞选广告就有些惨不忍睹了。早在两千五百年前在古希腊就进行着类似的竞选，候选人当时也用尽了各种伎俩来赢得选票。亚里斯多德对其进行了系统的研究并且将其归为三类：appeal to ethos, appeal to pathos, appeal to logos。
第一类伎俩是求助于个人或集体的精神和品质来增加说服力（appeal to ethos），由此而产生了一系列逻辑谬误（logical fallacies）。其中一个常用的负面伎俩就是对候选人的人格进行攻击，从而使人们对其失去信心。正面的伎俩则是以爱国或者某种价值观来当挡箭牌，从而使自己的言行变得政治正确。例如，特朗普经常攻击希拉里在2003年的伊拉克战争时投了赞成票，从而证明其判断力不可靠。其实，当时很多投赞成票的议员们心里未必都支持动武，只不过都被“爱国”所绑架；假如当时胆敢投反对票的话就会犯政治错误，到时候没法向选民们交代。如今，很多商业广告都高薪聘请明星来代言，也是为了追求appeal to ethos的效果。
第二类伎俩是求助于情感（appeal to pathos），也就是大打情感牌。每到竞选的时候，共和党总会重弹“选择生命”的陈词滥调。与此同时，民主党则会大谈特谈增加公共福利。对于大多数民众来说，情感往往比理智更有力量。一旦人们的情感被激发以后，理智就会被抛在一边。此外，情感简单直接，而理智则错综复杂。例如，每过一段时间，新闻媒介上就会出现一幅叙利亚儿童受难的照片，从而激起了人们无限的同情。然而，没有多少人会刨根问底地去探究造成这种人间悲剧的根源，以及背后错综复杂的地缘政治和经济战略，反而很容易被政客们所忽悠来实现其居心叵测的主张。此外，很多公益广告也经常采用appeal to pathos的套路，用来博得人们的同情和支持。
第三类伎俩是求助逻辑法则（appeal to logos），但是往往利用擦边球来达到自己的目的，结果也形成了很多逻辑谬误。逻辑方法可以分为两大类：演绎和归纳。常见的演绎谬误很多，其中一个常见的是“时序变因果”：在事件A发生以后紧接着事件B发生了，所以A是导致B的原因。另一个与此类似的谬误是“同时变因果”：在事件A发生的时候事件B发生了，所以A是导致B的原因。例如，很多人把美国如今的低失业率和低油价归功于奥巴马政府，其实这在很大程度上是经济规律自然演化的结果。常见的归纳谬误主要是”轻率归纳“，也就是根据小样本的事件得出适用范围广泛的结论。例如，美国人编了一个政治笑话，一个小朋友对他的同伴说：“我妈妈总是小题大做。我只要打一个喷嚏，妈妈就说我要感冒；我只说了一句谎，妈妈就说我将来必定能够当国会议员。”
在美国的大学里，评判性思维的训练占有重要地位。本次大选为这些课程提供了大量的有趣素材，在Youtube上也可以找到很多视频，对两位候选人言论所犯的逻辑谬误进行了无情的剖析。其中特别精彩的是，当演讲中出现逻辑谬误的时候，台下却爆发了热烈的掌声。由此可见，对于大多数选民来说，自吹自擂和煽情在竞选中是十分有效的，即使出现了逻辑谬误也无关紧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