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鑫岩
在2013年美国股市呈现了喜人景象，其中道琼斯指数上涨了26%。在这里上市的三十家巨头公司中只有IBM一家股指下挫，尽管花了大量资金赎买股票，结果还是跌了2.1%。从公司各部门的业绩来看，在软件服务领域的盈利依旧可观，拖后腿的主要是硬件领域的销售。其实，这样的结局并不出人意料，IBM已经成了系统科学的一个经典案例。
IBM的传统产业是大型计算机和服务器以及存储设施，当年曾经以高端大气上档次著称，名牌工科大学的研究生们毕业后争相去IBM谋职。为了更好地服务客户从而拓展市场，IBM后来增设了软件服务部门，用以支持各个行业的不同需求。与PC和手机不同，大型计算机和服务器的寿命很长，结果IBM在社会上的产品数量就出现了逐年增长的趋势，而服务部门的业务也随之迅速膨胀。如今，这个部门的收入已经占到了IBM总收入的60%，大大超过了硬件领域的收入。为了简化分析，我们不妨假设IBM的硬件产品的寿命无限长，那么软件服务部门的需求量就是硬件设备产量对时间的积分函数。用通俗一点的话来说，如果硬件设备产量是每月存进银行的存款，那么软件服务的需求就是在银行里的存款总额。假设硬件设备的产量恒定，软件服务的需求量就会线性增长；如果硬件设备的产量呈线性增长，那么软件服务的需求量就会以二次函数增长。总之，从IBM增设软件服务部门的那天起，硬件部门退居次要地位就是一件注定要发生的事。
在一个公司里盈利最高的部门往往最有发言权，结果IBM的企业文化就开始逐渐发生了转变：高端技术人员越来越不受重视，而低端工作人员开始成为了公司的主力军。在华尔街的那些投资人的眼里，上市公司就像下蛋的鸡，在生命力旺盛时拼命催促多下蛋，一旦发现衰老的症状就宰了吃肉。而西方大学的工商管理课程也培养了一大批迎合华尔街口味的公司主管，他们自己在任期内拼命追求短期效益，给自己捞到高额的回报，任期结束后一走了之。此外，迅速成长的高科技公司与那些发展缓慢的传统行业的公司在经营方式上十分不同，当年Steve Jobs就犯了这个错误。
在八十年代初，Jobs想更专注于新产品研发，就找到了百事可乐公司的总裁John Scully三世，希望他来苹果公司担任CEO。一开始Scully并不感兴趣，然而Jobs却不放弃，他说的那段话至今听起来依旧让人怦然心动：“你是选择和我一起去改变世界，还是一辈子卖糖水？”Scully在开拓市场方面是个高手，在他的十年任期内，苹果公司的营业额从8亿美元增长到了80亿美元，而他个人的收入也曾经在硅谷的CEO中是最高的。然而，他毕竟没有计算机行业的背景，过分注重销售而忽视了研发，结果Jobs与他发生了激烈冲突，最终这个苹果的创始人被追求短期收益的董事会赶出了公司大门。在Jobs掌管苹果的时候，公司每年都推出新的操作系统，而在Scully的领导下技术革新则停滞不前。结果，在Scully离任后不久苹果公司就陷入了绝境，董事会不得不再把Jobs请回来，此后开创了近年来的辉煌业绩。
Jobs后来说聘用Scully来管理苹果公司是他个人犯的一大错误；其实，很多高科技公司的创始人都觉得自己在管理上无论是知识还是经验都有所欠缺，雅虎公司的杨致远和Dell公司的Michael都曾经选择了聘用MBA出身而有管理经验的人来经营自己的公司，最终的结果都不理想。看到Jobs复出以后苹果公司取得的成就，杨致远和Michael Dell也纷纷复出，但却没有彻底扭转局面。与杨致远的黯然离去不同，Michael决定绝地反击，毅然从股市上抽身退出，从此不再受华尔街那帮吸血鬼的摆布。与这些高科技公司的创始人相比，微软的Gates略胜一筹，主要是他有容人之量。Gates在2000年把CEO一职位让给了当年和自己一起打江山的鲍尔默，从而使微软的发展得到了延续。如今，PC的市场受到了Tablet和智能手机的侵蚀，微软面临着企业转型的不确定性。去年鲍尔默与董事会在这个问题上发生了冲突，几个月后向董事会递交了辞呈，如今在CEO的人选上微软也是左右为难。本人觉得Gates此时应该重回微软来驾驭这个风险很大的转型期，其他任何人都很难胜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