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待悬念

在本次奥运会期间,NBC为了赚广告费,把比赛的转播推迟到了晚上的黄金时间。若是在二十年前,这种做法也无可厚非。可是,在如今这个网络时代,各项比赛都会得到即时报道。人们在知道了结果以后再看比赛,心里一丝悬念都没有,颇感乏味。

从神经科学的角度来看,这种现象与一种神经递质(neural  transmitter)多巴胺(dopamine)有关。最初,人们认为多巴胺与兴奋和奖励有关。在动物实验中,研究人员把一个电极植入到大鼠脑中分泌多巴胺的区域,然后把控制电路与一个控制杆连接起来。大鼠每按一下控制杆,其脑内的电极就会促使附近组织分泌出一些多巴胺,从而获得一阵快感。结果大鼠就像瘾君子一样,乐此不疲地不断按控制杆,食欲和性欲全都消失了,直到虚弱到无法站立,即使躺在地上还拼命去按那个控制杆。

后来人们又用猴子来做实验,试图研究与多巴胺有关的奖励机制。在实验中猴子可以看到一个信号灯和操纵一个控制杆,实验人员只检测猴子脑中多巴胺的分泌量,但并不直接影响其产生机制。当信号灯亮起时,如果猴子按下控制杆则会得到一些食物作为奖励。经过短暂的训练以后,人们发现多巴胺的分泌并不是在猴子吃到食物的时候,而是早在信号灯亮起之时。由此可见,多巴胺的作用之一就是给人或动物提供“心理能量”去做一些能够得到奖励或回报的事。从多巴胺的作用区域也可以看出,前脑(frontal  lobe)功能主要是主动做一些目的明确的事,它可以暂时压抑来自“边缘系统”(limbic  system)的原始冲动。

在以上实验中有确定的因果关系,也就是说毫无悬念。为了研究不确定性的影响,在信号灯亮了以后,即使猴子按下控制杆,也不一定能够得到食物。实验结果显示,猴子不仅没有灰心,脑内的多巴胺分泌量反而大幅提高。也就是说,在结果不确定的情况下,人和动物的兴趣反而更高。其实,这也就是赌场能够吸引人的秘诀所在。NBC对本届奥运会的转播使很多人失望,其原因也正是在此。

多巴胺还可以用来解释“生在福中不知福”的现象。在人们的生存条件得到改善的初期,大家都会感到心满意足。可是好景不长,人们很快就会习以为常,对“美好生活”感到厌倦,开始期待着新的刺激。在民主制度下定期进行的选举实际上也就是满足人们求新图变的一种机制。在个人生活中也是一样,“喜新厌旧”就是人们的心理常态。然而,未知的世界也是有其阴暗面的,恐惧就是一个强有力的制约因素。哲学家将其概括为“酒神”和“死神”这两种因素,在股市上人们称其为“恐惧”和“贪婪”的“动物本能”。

在古代一些能够望穿时空的高人可以清楚地看到未来将要发生的重大事件,《推背图》就是其中之一。可是,“天机不可泄露”,这些人总是用一些隐语来描述。在所预言的事件发生以后,人们才能恍然大悟。也许,古人就是为了给我们留下一些悬念,否则大家就会觉得自己是坐在游乐场的过山车上,尽管险象环生,可最终结局却早已命中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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