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蝴蝶

最近一段时间,电视新闻十分热闹。在美国由于临近中期选举,共和党和茶叶社团都对执政的民主党所采取的各项举措提出了很多异议。在欧洲各国政府都在采取财政紧缩政策,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在法国引发的大规模示威。有趣的是,在大西洋两岸针对经济危机所采取的措施截然相反。欧洲国家眼看着已经走上了穷途末路,结果只好采取保守的措施。美国对未来还信心犹存,所以采用了刺激经济的手段。但是,这些做法都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因为现行的资本主义制度已经过时了。

当马克思和恩格斯写《共产党宣言》的时候,英国还处在原始资本主义时期。那时工人阶级的悲惨处境现代人是很难想象的。例如,恩格斯的父亲是德国的一个资本家,他在英国的曼彻斯特有家分厂,就派儿子去那里经营管理。恩格斯到了那里以后,其感觉只能用“震惊”来形容。那时在英国雇佣童工是十分普遍的,那些六七岁的小孩子一天要工作十二个小时以上。由于繁重的体力劳动和恶劣的生活环境,在曼彻斯特童工的平均寿命只有十七岁。所以,恩格斯背叛了自己的阶级,与马克思一起愤怒声讨这种吃人的资本主义制度。随着工人阶级队伍的不断壮大,他们开始走上了政治舞台。在英国出现了工党,在美国民主党开始争取工会的支持。在大萧条期间,罗斯福的新政标志着资本主义社会的一次转型,也就是福利资本主义模式的出现。二战以后,西欧国家也普遍采用了这种模式,其社会福利甚至比美国更诱人,特别是北欧国家。

人们在面临严重的生存危机时迫切需要的就是社会保障,这也是社会主义能够在贫穷落后地区夺取政权的原因。尽管在冷战时期两大阵营在意识形态方面水火不相容,其实,在社会福利这一点大家都是走的同一条路,其差别只是程度不同而已。福利是一把双刃剑,一方面它具有扶助弱势群体的慈善一面,同时也有助长人们不思进取而坐享其成的消极一面。结果,标榜着“从摇篮到坟墓”都有保障的社会主义阵营在二十年前首先垮了台,如今福利资本主义国家也遇到了同样的麻烦,只剩下中国和印度这种处在原始资本主义社会的国家还充满生机。当然,也不能把福利与失败划等号,否则两极分化必然使社会陷入另一种危机。如今,西方国家就陷在这样一种两难的境界中进退维谷。

历史唯物主义认为: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生产关系反作用于生产力。马克思把资本主义分成两个阶段:前期是物质匮乏时期,此时经典的资本主义最具有发展生产力的优势;后期是物质繁荣期,马克思认为社会主义更适合生产力的发展。其实,这后一种观点是有待商榷的,经典的社会主义已经被证明是没有生命力的。在生产力高度发达的物质繁荣期,最适合生产力发展的是一种杂交的资本社会主义形态。在这样的社会里,人生被分为五个阶段:早年可以享受免费的中小学教育,成年以后要靠个人奋斗来谋生和存储养老金,五十岁以后可以进入半退休状态,六十五岁开始完全退休,靠个人储蓄的养老金和国家补贴生活,等年龄达到全民平均寿命以后由国家支付全部生活费。也就是说,没有法定的退休年龄,国家只是在不同的年龄段设定不同的税率。如果一个人年轻时工作努力并且生活节俭就可以提早退休,否则就只好延长工作年限。

国家可以给每个公民建立一个用于退休储蓄的存款帐号,并且规定每年的存款限额。除了用于支付医疗费用以外,这个帐号中的存款每年也有一个提款限额。在这个帐号中的存款可以转化为一种基准货币,它具有保值性;这样一来,大家就都成了“有钱的穷人”。一方面,这个帐号中的存款既可以给人们带来安全感,同时也能激发人们的劳动热情。另一方面,因为有提款额的限制,可以避免出现全民参与的商业炒作行为,所以这种全民储蓄不会导致经济动荡。

自马克思生活的时代到现在,人类已经经历了两次重大的技术革命。首先,动力机械的广泛使用把人们从繁重的体力劳动中解放出来;其次,信息技术的普及把人们从繁杂的脑力劳动中解放出来。然而,如果人们既不用动手也不用动脑,那么人还能干什么呢?其实,人类已经到了发展精神追求的历史阶段。但是,尽管科学技术的发展不再需要全民从事生产劳动,可总还是需要一部分人来从事艰苦的工作,这个任务就落在了年轻人身上。每个公民都有责任和义务在年轻力壮的时候积累个人财富,同时也为社会做贡献。这样,到了五十岁以后,就可以从事比较清闲的工作,从而开始把注意力逐步转向精神世界。人们往往把物质和精神对立起来,用“出污泥而不染”来形容洁身自好的人。其实,没有坚实的物质基础,精神追求就成了无本之木。全真教创始人王重阳说过:“身如藕根,心似莲花。根在泥而花在虚空矣!”

此次中期选举是美国人发泄愤怒的一个机会,然而,民主党只是一只替罪羊,其根源在社会制度上。如今生活在美国,人们会看到很多人生悲剧。走进沃尔玛买东西,在付款时会看到一些六十多岁的老人在那里神色紧张而手忙脚乱地工作。可是,就在她们的身后,也可以看到年轻力壮的年轻人也在那里做收银员,他们每小时的工资不足十美元,连养家糊口都成问题。看到这幅情景,人们只好哀叹:“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然而,即使少壮时努力,老大还是有伤悲的可能。在美国人们到了五十岁以后普遍会有危机感,因为一旦被解雇找工作就十分困难了。特别是在高科技企业,由于技术更新很快,老年人往往跟不上年轻人的节奏,可也只好整天疲于奔命地硬撑,结果很多人出现了健康问题,有些人不幸地英年早逝了。在经济萧条时期,由于存在大量失业人员的压力,就业人员只好比以往更努力地工作;结果反而导致就业人数的进一步减少,从而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这也是美国失业率持高不下的部分原因。Eckart Tolle说过,在资本主义早期人类就像一条毛毛虫一样,拼命地积累物质财富;如今已经到了要羽化为蝴蝶时候了,可是还保持着旧的生活习惯。这样做的结果就是整个社会普遍感觉到生活举步维艰,直到有一天到了寸步难移的程度,此时只好彻底放弃旧的生活方式,进行了脱胎换骨的变革。

刊登在 2010 华夏快递 kd101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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