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阳同志走了……
在古代，皇帝或大臣去世以后，朝廷都会给一个谥号，对此人的一生做出最终评价。如今进入了人民共和国时代，紫阳同志的谥号也应该最终由人民来确定。经过半个世纪天翻地覆的政治变革，人们逐渐总结出一个规律，政府对任何人的评价其有效期顶多不过十几年。这主要是受政治因素的影响，而导致对人们无法进行客观的评价。这种事在历史上也是屡见不鲜；因此，中国有为前朝修史的传统。因为，只有改朝换代以后人们的观点才能够不与执政者的利益发生严重冲突。从另一方面来说，一个人的政绩从短期和长期的角度来评价有可能是截然相反的。因此，对紫阳同志的评价历史自会有公论。借此机会，我们不妨探讨一下国家领导人所应该具备的品质。其实，古人早已给出结论，这就是“德，志，胆，识，才”。
不同社会阶层的人其“德”的表现形式是不一样的，作为国家元首其德主要表现在个人利益与国家和人民利益的关系上。这种关系大致上可以分为三类：忠诚型（把国家和人民的利益置于个人利益之上），买卖型（为了个人利益不得不服务于国家和人民），霸王型（国家和人民的利益绝对服从于个人利益）。这三种关系尽管截然不同，但是，在政客们花言巧语的伪装下人们有时还真难以判别。俗话说：“疾风知劲草，烈火见真金。”据说在戊戌变法时，有人对光绪皇帝进言，如果变法成功了，皇帝的权力将会被大大地削弱。光绪皇帝说，只要国家能够富强，他个人的权力无所谓。一个皇帝能说出这一句话，其德性就已经超凡入圣了，尽管其志向，胆识和才干另当别论。紫阳同志在六四时明知有被废黜的结局，仍旧坚持正义的主张，其德性也是光彩照人的。在新中国的历史上，具有这样人品的领导人实在太少了，只有彭德怀让人如此景仰。有人认为，对紫阳同志的赞誉就是对小平同志的贬低。其实并非如此，在人格上小平同志也有坚韧的特征。在六四事件中小平同志明明知道镇压和平示威的群众会背上千古骂名；但是，为了国家的前途，他甘愿把骂名自己背上。小平和紫阳在政见上尽管有严重分歧，但是，在对国家的忠诚上却是一致的。
当今的社会人们往往过度地重才轻德；但是，对于一个领导集团的核心人物来说，德比才更重要。才不足可以借助幕僚来辅佐，而德不足则不可能成就大业。这一点在三国演义中集中体现在刘备和曹操的鲜明对比上。前者虽然没有文韬武略，但是“德志胆识”俱在；因此，尽管起步时处境艰难，但是却能吸引最杰出的人才来辅佐，最终能够三分天下有其一。而后者却是乱世奸雄，文武双全，“志胆识才”样样出类拔萃；但是，由于在“德”上有所欠缺，尽管得天时地利，却得不到“人和”，终究难以一统江山。此外，在《水浒传》中的梁山好汉一百零八将中，宋江看起来是最无能的；然而，他却是群雄之首，原因是德性使然。德高的人心胸宽广，象海一样能够容纳百川之水，身居高位却能够待人以谦卑。他们不仅能够礼贤下士，而且还有化敌为友的功夫，所以才能在矛盾冲突中不断壮大。如果国人都能够有此襟怀，天下都能够统一，何况台湾一岛？遗憾的是经过几十年的阶级斗争，人们已经习惯于给人和事贴上或好或坏的标签；其实，“事有真伪，人无黑白”。在最根本的层次上，好人与坏人没有多大差别。如果我们连敌人和对手都能够宽容，对我们自己的同志又何必太苛刻呢？佛教云：“如是因，如是果”。耶稣说：“评判别人的人，自己将会受到评判”。如今，江总书记已经退位，胡总书记正在当朝，我们深切祝愿他们身体健康。但是，人活百岁终有一死，到时候人们又将如何评判？
目前，由紫阳同志去世所导致的评价僵局主要是涉及六四事件，这是中国人最敏感的伤疤。十五年过去了，这块伤疤一直在我们的心中隐隐作痛。动用军队对和平示威的群众进行血腥镇压，无论如何都是残暴而卑劣的行径，这一点在全世界都是公认的，将来也不会变更。但是，中国的出路何在？在当时无论是改革派还是保守派，大家谁也没有明确而清醒的认识。古人云：“十年树木，百年树人”。经过北伐战争，军阀混战，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和建国以后的一系列政治运动，在整个二十世纪中国都没有一个稳定而开明的社会环境，结果搞社会科学的人才被彻底毁了。闭关锁国三十年以后，国门一旦大开，人们被中国与世界的巨大差距震撼得目瞪口呆。精英们纷纷寻求救国之策，不免有些饥不择食，显得过于简单化和激进，电视片《河殇》就是其中的一个例子。但是，矫枉过正是一个很自然的现象；《河殇》的观点固然有些偏激，但是其对人们心灵的震撼作用却是很强的。如果有机会让《河殇》的作者们重新编导一部电视片，其思想的深度将会有大幅度提高。现在，当我们对西方的文明有了一些了解以后，返观中华文化的源头才又重新发现了其璀璨的光辉。总之，我们任何人都是处在历史进程的某一阶段，我们的认识水平也必然受到这个时代的制约。紫阳同志在那个历史时期在他的工作岗位上做出了杰出的工作，我们在这里衷心地祝愿他一路平安。
刊登在 2005 华夏快递 kd0501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