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Q与不平等

1994年，Herrnstein 和Murray两位作者花了近五年才完成的《钟形曲线》正式出版。该书的英文全名为 “The Bell Curve：Intelligence and Class Structure in American Life.” 该书一出版就如同踏进了雷区，立即引起巨大的轰动和争议，因为它触动了美国人最敏感的神经：种族。

那一年夏天我来到美国留学。初来乍到，与所学专业又没有太多关系，我并没有切身体验到其轰动效应。期间也断断续续地听到或看了一些评论，知道些大概。直到去年，在《钟形曲线》出版近20年的时候才有机会把书从头到尾过了一遍。
《钟形曲线》首先承认，IQ对人生影响巨大。一个人未来的教育、成就、收入、婚姻、是否犯罪等等几乎所有一切都与IQ密切相关。另外，作者用数据说明，不同种族的智力有明显的差别：黑人的IQ明显比白人低，而亚裔则最高。作者还认为，IQ主要是遗传即天生的。外部环境，包括营养、家庭经济条件和后天培养等等，对IQ的影响不太明显。

两位作者还根据书中的结论对美国的政治经济政策提出了许多建议。例如，他们坚决反对为少数族裔提供上大学名额的Affirmative Action这一政策。他们认为，年轻人的资质在高中已充分显露，是骡子是马已经很明了，硬往大学送不会有明显效果，而且还挤占了本该属于别人的名额，这样做很不公平。

我们可以想象该书出版后的反响。绝大多数尤其是学术界，对《钟形曲线》的结论深表怀疑。他们认为，这是彻头彻尾的种族歧视，两位作者代表的是社会达尔文主义。几位学界大佬还组织了一套人马，对《钟形曲线》使用的主要数据库重新做统计分析，逐一验证，其结果以及其他一些评论文章一年后收录在 “The Bell Curve Debate”一书中发表。

在一片片批评否定声之中也夹杂着一些叫好声，尽管比较弱。这些人认为，Herrnstein 和Murray有种，说出了人们早已知道但不敢公开提的秘密。
快20年过去了，在这方面的科学研究不断取得新进展，人们的思维也似乎有了不少改变。现在人们普遍认为，IQ是遗传天生的没有错，但IQ只代表一个人的潜力，如何开发这一潜力要靠后天的培养和努力。也就是说，后天（nurture） 和 先天（nature）同样重要，缺一不可。例如，著名作家Malcolm Gladwell 在其畅销书《异类：不一样的成功启示录》(Outliers: The Story of Success)中指出，要想出人头地，IQ中等偏上就足够了，但更重要的是后天持续不断的努力。他通过对许多杰出人才如老虎伍兹的观察，提出了“一万小时”法则。当然，要额外付出这么多时间，不是常人能做到的。

其实，与现实最相关的一个问题是收入不平等。“1%”与“99%”这些说辞早已如雷贯耳，大家似乎有点听腻了。可是，许多研究表明，人们非常在乎“平等和公平”，而且收入平等的国家幸福指数最高。那么，造成收入不平等的根源是什么，怎样才能使财富合理再分配，减少不平等？

答案是不是与IQ有关呢？应该承认，收入与教育密切有关，而教育与IQ呈正相关。如果IQ是与生俱来的，那么IQ不平等就是造成收入不平等的根源。即使IQ可以后天培养，那么生在穷人家的孩子IQ潜力得到开发的机会要比富家子弟少得多。还有，俗话说，“龙找龙，凤找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强强联姻，收入不平等只会越演越烈。

但是，正如前面指出的那样，给予弱势青年更多的照顾，会挤压其他尤其是亚裔学生。数据显示，黑人和西班牙裔大学升学总数不断上升，但亚裔入学总数近几年则呈下降趋势。所以这些，都是美国政府和国会在制定政策时必须要考虑的问题。最近，美国最高法院（The Supreme Court ）正在就大学是否可以禁止Affirmative Action举行听证会。结果如何，我们拭目以待。

(左图见 The Economist magazine， April 27， 2013)

2013年4月27日 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