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表于 2017 年 11 月 13 日 由 舟巷
家庭手语,这个概念来自英文 home sign,是指一对听力正常的夫妇,生下来一个聋哑儿童,他们之间产生的一个全新的手语,这个手语就叫家庭手语。这是一个全新的语言 language,因为他们三人的手语都是从零开始。语言的起源是语言学家感兴趣的问题。手语是语言的一个大类。家庭手语让语言学家看到了一个新语言的起源。研究家庭口语会给语言学家带来很多启示。
家庭手语内容简单,因为一家人,只有三个人的生活,语言的内容不可能丰富。如果这个家庭第二个孩子也是聋哑人,两个聋哑儿童之间的手语会有一定的发展。使用家庭手语的聋哑儿童长大后如果不融入聋哑人社会,他们的手语极其简单。当他们死亡时,这个手语就消失了。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出,同样的条件下,一个语言使用的人越多,这个语言的内容越丰富。当使用这个语言的人死亡时,这种语言也就消失了。
口语和手语都是利用人的身体活动发出信号,我把它们叫做身体语言。身体语言的信号是动态的,这种信号发出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在录音机和录像机发明之前,语言学家很难研究身体语言。书面语(文字)的信号不一样。文字的信号根据使用的材料不同可以保存一定的时间,也就是说,文字的信号会留下痕迹。我们可以根据这些痕迹给文字分类,分类标准通常是字典和文法。语言学家给身体语言分类,只能按照人群来划分的。
如果这家人住的村庄,或者社区还有其他聋哑人,家庭手语将和其他手语会融合成一种手语。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出,两种不同的语言,只要交流就会融合成为一种语言。例如小说《鲁滨逊漂流记》中的主人公鲁滨逊在孤岛上和土著人星期五,因为交流,有了共同的口语,这是两个人的口语。现实生活中,两个原来分隔的人群,如果交流也会产生新的口语。这种口语叫 pidgin 皮钦,也有人翻译为洋泾浜。
说不同口语的两个人群,因为贸易,战争,移民等原因生活在一起,变成一群人,他们的口语,最后迟早都会混合而成一种新的口语。当然这取决于我们如何划分口语的种类。例如我们一家人来到美国,第二代人的母语或许还是汉语,但是第二代人的第一语言 first language 一定是英语。这时候没有人会把英语看成一种新的口语。因为我们一家人的对美国的口语影响太小了,像汪洋大海里的一滴水,这种影响可以忽略不计。
如果移民的不是一家人,而是一群人,影响就会根据人口数量的增加而增加。如果移民是强势群体,影响会更大,例如殖民地的口语。殖民者的数量可能少于原住民,但是殖民者的社会地位高于原住民。一个群体的口语有人数上的优势,一个群体的口语有地位上的优势。这时候,两种口语混合而成的口语,就是 pidgin 口语。
当说 pidgin 口语的人有了第二代,第二代人的母语就是这种 pidgin 口语。这时候这种新的口语不再叫 pidgin,而叫克里奥尔 creole。现代社会,随着发展,使用克里奥尔口语的人还会创造克里奥尔语的文字,一种新的文字。
严格地说,除了亚马逊热带雨林里和外界没有接触的原始部落的口语,现代社会里,所有的口语都是克里奥尔语,只是外来口语的成分多少而已。人类口语的划分,没有可执行的标准,只能按照人群大概的划分,没有什么语言学意义。
使用家庭手语的聋哑儿童如果进入聋哑学校,他们会进一步地融入社会,因为聋哑学校的学生使用文字。文字和手语是类型完全不同的语言。文字是比手语更先进的语言。如果没有文字,手语只能交流简单的信息。文字的信息量远远大于手语。一个原因是身体语言里的知识好像计算机内存 ram 里的数据,使用后就消失。文字里的知识好像硬盘里的数据,可以长期保存,提高了人类的记忆力。因此,使用文字的人,他们使用的概念,数量远远超过文盲,他们认识世界的能力因此也高于文盲。还有一个原因是,使用一种文字的人,数量远远超过使用一种身体语言的人。
原因是使用不同手语的人可以使用同一种文字,美国聋哑人和英国聋哑人的手语不一样,他们都使用英文。使用不同口语的人也可以使用一种文字,例如北京人,广东人,上海人说不同的口语,他们都使用中文。
研究手语和文字的关系,可以让我们进一步看清口语和文字的关系。说文字和手语是不同的语言,不会有异议。说文字和口语是不同的语言,有些人想不通。这些人,还包括一些语言学家,他们认为口语和文字是同一种语言,文字是口语的书面形式。
其实,口语和文字根本没有关系,只是由于我们表达同一个意思,既可以用口语,也可以用文字,我们就把它们混为一谈了。我们不会认为手语和文字是一回事,是因为我们不使用手语。聋哑人的看法和我们不一样,因为他们表达同一个意思,既可以用文字,也可以用手语。实际上,这两种看法都是片面的。应该说,人类表达同样的意思,可以使用口语,手语,和文字三种不同的语言。
说中文和汉语是两种不同的语言,很容易理解。说英语和英文是两种不同的语言,老外比较难理解,因为老外的英语和英文都是 English。如果口语和文字是一种语言,那么就会得出,曾经使用汉字的中国人,日本人,韩国人,朝鲜人,越南人过去都说同一种口语的荒诞结果。口语和文字的关系,是因为我们同时使用它们,让它们有了联系。说文字是口语的书面形式,也可以说口语是文字的声音形式。实际上,口语,手语,文字是人类表达思想三种不同的形式。
通过研究家庭手语,我们可以看到语言创造,发展,融合,消亡的过程。语言是为了交流而创造,语言也是交流的结果。我们交流使用的信号就是语言,不同的信号决定了语言的效率。身体语言发出信号不需使用其他材料,最方便,缺点是单位数量少,信息量小。文字的信号可以保存,信息量大。文字的单位数量越多,这种文字越高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