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意是撩拨心弦的语境,让人置身其中。有意思的是,这种“心有灵犀一点通”的境界,看似感性,无需赘言,但实际上却需要适当的铺垫和重复,在认知上需要有递进的逻辑关系。下面我们举几个例子进行分析。
- 李白《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
- 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
- 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
- 简化版1
- 西辞黄鹤楼,三月下扬州。
- 远影碧空尽,长江天际流。
- 简化版2
- 黄鹤楼,下扬州。
- 碧空尽,天际流。
- 李白《望庐山瀑布》
- 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
-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 简化版1
- 香炉生紫烟,瀑布挂前川。
- 直下三千尺,银河落九天。
- 简化版2
- 生紫烟,挂前川。
- 三千尺,落九天。
- 简化版3
- 紫烟,前川。
- 千尺,九天。
- 杜牧《清明》
- 清明时节雨纷纷, 路上行人欲断魂。
- 借问酒家何处有, 牧童遥指杏花村。
- 简化版1
- 清明雨纷纷, 行人欲断魂。
- 酒家何处有, 遥指杏花村。
- 简化版2
- 雨纷纷, 欲断魂。
- 酒何处, 杏花村。
- 杜牧《江南春》
- 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
-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 简化版1
- 莺啼绿映红,山郭酒旗风。
- 四百八十寺,楼台烟雨中。
- 简化版2
- 绿映红,酒旗风。
- 八十寺,烟雨中。
- 简化版3
- 映红,旗风。
- 十寺,雨中。
以杜牧的《清明》为例,清明是一个时节,去掉时节二字似乎无妨。行人都在路上,去掉路上二字似乎也无妨。第三句去掉借问二字仍是问句,第四句则是把一个主谓宾的句型简化为一个隐去主语的谓宾句型。
然而以上四首诗的“减冗”过程,并没有增显诗意,却是一个诗意渐失的过程。简化使诗变为童谣,再进而变成一种剥除了感性成分的情景标注。但是,如果把七言加长,失去的可能就是节奏和韵律了。没有了韵律则难于产生心灵的共鸣。从这个角度看,诗意是一种对感性的信息富有韵律的合理表达。
诗句不能过度简化,无法做到“不言而喻”。也就是说,在读者感到诗意的共鸣之前,诗句先要连接好上下文的关系,从而达到认知上依次递进的合理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