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央视姓党,绝对忠诚,请您检阅”这幅标语,让我大为惊诧。自从文化大革命造神运动提出对毛泽东的“三忠于四无限”之后,中国再一次出现这种露骨地对领袖阿谀奉承的麻辣烫语言。这样一幅厚颜无耻的标语张扬于中央电视台的大雅之堂上,是共产党举党之耻!共产党又大言不惭地声称代表全中国人民,这无耻也就扩大化为全国全民之耻。
我最开始的反应是,这个中央电视台长拍国家主席的马屁也太过分了吧!尽管中央电视台做为共产党的喉舌是妇孺皆知的事实,可是在表面上总还要装做一直在为人民发声、为真理呐喊的样子。中国新闻媒体历来被严格操控,命运悲催如木偶,举手投足要受背后牵线拉扯。然而为了舞台效果,技术处理还要尽量掩饰背后的牵线痕迹。现在中央电视台长直截了当地承认自己是党的一介傀儡,也就是直接挑明党的主席就是幕后操作手了,这是陷党魁于不义,让习近平主席情何以堪!
随后我发觉习主席没有任何的不堪和尴尬,反而满面春风沾沾自喜。习近平在调研《人民日报》、《新华社》、《中央人民电视台》后发表了讲话。他不强调新闻事业严格遵守新闻职业道德,求真求实,也没有批评新闻界颇为严重的选择性报导,弄虚造假、新闻敲诈等腐败现象。却一味强调媒体对党的忠诚。把习近平的讲话浓缩之后就是一句话“党和政府主办的媒体是党和政府的宣传阵地,必须姓党。
看来中央电视台的表忠告白,是在揣摩上意闻风起舞,原来是一齣封建社会反复上演的“上有好者,下必甚焉”的昏君佞臣戏。
看起来中央电视台的大裤衩造型,有了新的象形意义:那不是一条大裤衩,而是一尊高高撅起硕大无比的党的屁股。它示意和呼唤中国的无骨有识之士,若要仕途得意商场顺风,就要亲吻党的尊腚——党最沉迷那种舒坦消魂的感觉——一种被正能量湿按摩的滋味。
这种湿按摩在人民日报、新华社内部也成为热门技术。有深情脉脉地说“总书记的手很厚实,很温暖”。有的女职员表示这几天不能洗手,要保持从总书记身上沾来的灵气。一些官员学者纷纷表态,要坚定不移向党中央看齐。对党绝对忠诚,核心是要对习近平绝对忠诚。
人民日报评论员论兴大发,连发三篇评论,反复咀嚼习近平讲话字句;新华社评论员文思泉涌,从2月19日到23日,洋洋洒洒发了5篇文章,绞尽脑汁琢磨习总的讲话的深邃含义。
巧妙的是两位评论员的文章,标题和副标题几乎相同,明显是一锅蒸出的包子,尝一口就知道另一盘的包子是什么馅。
那就先看《人民日报》的评论文章,其标题曰:
“把坚持正确政治方向摆在首位”——二论学习贯彻习近平总书记新闻舆论工作座谈会重要讲话精神
评论员霸气十足地说:
“文者,贯道之器也。”任何新闻报道都有导向,报什么、不报什么、怎么报,都包含着立场、观点、态度。党的新闻舆论工作要以传达正确的立场、观点、态度为己任,引导人们分清对错、好坏、善恶、美丑,激发人们向上向善的精神力量。党报党刊、电台电视台要讲导向,都市类报刊、新媒体也要讲导向;新闻报道要讲导向,副刊、专题节目、广告宣传也要讲导向;时政新闻要讲导向,娱乐类、社会类新闻也要讲导向;国内新闻报道要讲导向,国际新闻报道也要讲导向,新闻舆论工作各个方面、各个环节都要自觉坚持正确舆论导向。
首先把新闻报导定位“贯道之器”,立论就错了。新闻报道不同于文学艺术作品,更不同于说教文章,它忌讳主观臆断和凭空发挥。新闻报道要求客观公正,向民众如实反映社会上发生的事件,不掩盖什么事,不偏袒任何人。远的说,新闻报道要经得起历史推敲,近的说要忠實于他的读者。
历史事件是客观存在的事实,它不因为共产党要贯马列主义之道而被染红;也不因为国民党要贯三民主义之道而被漂白;更不会因为青红帮要贯江湖之道而被染黑。“贯道”之说只是反映不同社会势力都有左右社会发展的意愿而已。一个称职的新闻记者,就是要抵抗有权势的贯道者的压力,做中立式报道。
新闻记者本人的文化素质、业务专长决定了他善于挖掘哪方面的社会新闻。执政者没有权力去决定“报什么、不报什么、怎么报”。1842年马克思撰文《评普鲁士最近的书报检查令》痛斥政府限制作者自由,阻碍书报自由流通的新闻检查制度。卡尔-马克思没有想到174年以后,一批自称信奉他的主义的中国人,成立了一个比普鲁士王国更专制反动的政府,建立了一套更苛刻的书报检查制度。
人民日报评论员喜欢用“导向”这个花哨字眼代替“文化专制”这个臭气熏天的贬义词。评论员如此厚爱文化专制,以致在这一段论述文化专制之美的文字里,一连用了十个“导向”。《人民日报》把中国人当做不辨东西南北、不明黑白是非的睁眼瞎,它要急吼吼地充当中国人民的导盲犬。
这是世界上最为荒诞不稽的事情了。《人民日报》可说是劣迹斑斑。它与前苏联《真理报》同属同种。苏联人曾说:“《真理报》上无真理。”中国网友曾说:“《人民日报》日人民。”每当它被党勒紧脖子上的项圈时,它就彻底丧失人民性和理性,成了一只盲犬。主人歇斯底里,它只会盲目吠影吠声。
1958年7月到10月,《人民日报》猛吹大跃进号角。多次头版新闻报道亩产稻谷过万斤,离谱的广东省连县1.73亩中稻亩产60,437斤。 同年9月1日,刊登的《徐水人民公社颂》报道称,徐水县委第一书记张国忠宣布“跑步进入共产主义”,“计划一亩山药产120万斤,一棵白菜500斤,小麦亩产12万斤,皮棉亩产5000斤。” 9月18日,报纸再次肯定徐水县的共产主义梦想:“给山药灌狗肉汤,亩产可以收120万斤”。刘少奇当场指示,你们可以养狗啊!狗很容易繁殖嘛!
文革伊始,1967年8月5日《人民日报》正式全文发布了毛泽东《炮打司令部(我的一张大字报)》,对子虚乌有的刘少奇的“资产阶级司令部”猛烈口诛笔伐。《人民日报》协同《解放军报》《红旗杂志》连连发表两报一刊社论,著名的有《横扫一切牛鬼蛇神》,《欢呼北大的一张大字报》,《革命委员会好》,《迎接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全面胜利》,《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全面胜利万岁》等。这些社论成为搅乱全国,挑起武斗,煽动政治迫害的文化大革命指导性文件。
这样一只政治上的瞎眼狗,眼光明亮的人自然用不着它们导向,就是失明的人士,也不能用它们做“导盲犬”! 应该把它们熬了狗肉汤去浇灌徐水县的共产主义丰产田,验证亩产120万斤红薯的鬼话。
实际上,《人民日报》—包括《新华社》,它们不仅是瞎子,有时还会装聋子和哑巴。60年代人为大饥荒时期,中国人饿死3700万人。报纸、电台没有报道一起饿死人的事件。难道你们一声也没听到老百姓饥饿呼号?一个面黄肌瘦的农民都没见到?你们不是黑了良心装聋作哑又是什么?(行文至此,向杨继绳和依娃致敬)
中国人不能指望官媒能给他们什么帮助,按照官媒的“导向”去做中国梦,醒来一定是噩梦。
官媒经常一本正经地说谎,最近就有谎言依然嗡嗡作响的高瑜案、浦志强案、香港铜锣湾书店老板员工失踪案等。然而谎言也是言论的一种,从言论自由的立场出发,共产党有权组织报纸、通讯社、电台反复重复谎言谬论。有人从纳税人的钱供养了官媒这个事实出发,试图阻止官媒“姓党”,让三大媒体回归人性,不说党话说人话—这个设计等于割了共产党的喉舌,必遭党的激烈反抗。而且党中央可以轻易破解,例如它尽可以慷慨宣布,从今以后用党的宣传费供养《人民日报》、《新华社》、《中央电视台》。而在党库通国库的社会现实下,党费的最高限额理论上可以达到中国国民经济总收入。从经费上制止官媒听命于党是无效的。
然而,新闻自由、言论自由的真谛在于,人固然有可以说谎和发表谬论的自由,人并没有禁止其他人发布新闻和发表言论的权力,更没有限制人们揭露谎言和驳斥谬论的权力。事情的真相是经过多个角度观察之后才能明了,真理在正反两面进行交叉激辩之后才能建立。所以不怕新闻作假,只怕新闻垄断;不怕谬论连篇,只怕独家立论。
让人感到危险的是:习近平正在推行新闻垄断,打击言论自由。手法、思维模式传承毛泽东。
习近平反腐会凝集人气,打击言论自由会背离人心。一意孤行下去,只能重蹈一遍毛泽东的由专制到压迫人民的犯罪道路。
附马克思《评普鲁士最近的书报检查令》的精彩片断。我虽然不再相信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理,但还是愿意听马克思亲手扇他的徒子徒孙耳光的清脆响声。
——真理是普遍的,它不属于我一个人,而为大家所有;真理占有我,而不是我占有真理。我只有构成我的精神个性的形式。“风格如其人。”可是实际情形怎样呢!法律允许我写作,但是不允许我用自己的风格去写,我只能用另一种风格去写!我有权利表露自己的精神面貌,但是首先必须使这种面貌具有一种指定的表情!哪一个正直的人不为这种无理的要求脸红——指定的表情只不过意味着“强颜欢笑”而已。
你们赞美大自然令人赏心悦目的千姿百态和无穷无尽的丰富宝藏,你们并不要求玫瑰花散发出和紫罗兰一样的芳香,但你们为什么却要求世界上最丰富的东西——精神只能有一种存在形式呢?——1842年2月
3-4-20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