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电视剧 说现代史

                                    —— 从“历史转折的邓小平”

                                           到试图捋直历史的习近平

    我们这一代,对共产党领袖睁眼说瞎话屡见不鲜! 历史素材在中共党魁手里,变成一坨橡皮泥。它被搓圆捏扁,直到鼓捣成党魁本人喜好的吉祥如意形状,堂而皇之地摆在共和国正厅。然而这些假文物表达的意思,很难再叫历史了。 刘少奇临死撂下一句明白话:“好在历史是人民写的。” 言内之意——用“言外之意”这个词,那就太见外了——咱们共产党大统领鼓捣出来的历史是不算数的!

现在这坨橡皮泥传到习近平手上,人们忧心地盯着习近平的手腕动作,看他能弄出个什么造型出来。

1),一部下了功夫的文献故事片

   “历史转折中的邓小平”剧本经由中央文献研究室运筹帷幄4年才定稿,开机拍摄112天,审查耗时4个月。经过层层部门的严格把关,最后还要得到邓氏后人的首肯。

首先说,电视剧编导在截取时间段上是非常聰明的。从1976年底粉碎四人帮起到1984年中英联合声明香港回归止,这段时间是邓小平一生最辉煌的时刻。时间提前,邓小平是大跃进的吹鼓手,是反击右派、迫害知识分子的主要凶手。那时候邓小平一副凶相,鼻子、眼睛都错位了,再怎么涂脂抹粉也打扮不出一个漂亮面孔。时间推后,邓小平是第一个用坦克和机枪镇压手无寸铁群众的铁腕独夫,你再渲染他如何慈悲,也难合成一个菩萨形象。不好说的索性按下不表,这是电影艺术剪切之妙。

电视剧塑造邓小平形象的艺术水平也超越前人。导演摈弃了舞台上塑造毛泽东的传统技术。那是一种原始部落塑造图腾的表现手法:毛泽东高瞻远瞩,头顶上总是放着佛光。光辉的头脑总是在革命关键时刻,冒出一个光辉的主意。如黑夜闪电,照亮了东,照亮了西,挽救了这,挽救了那——而电视屏幕上的邓小平个子不算高,带有合乎情理的老来胖,肚腩微凸,看文件时要戴上更显老态的老花镜 ——但是这才是拙中藏巧的大师风格。这样塑造的人物形象平实丰满,有血有肉。

演员马少骅的表演也是高超的。他不只追求形似更是求神似。尤其是模仿邓小平的神态手势有型有款 。言谈爽朗犀利,吐字纳气顿挫有力,听过邓小平报告的人,都会觉得马少骅的表演邓味十足。

总之,看电影“东方红”音乐舞蹈史诗,感觉总导演周恩来像巫婆似的装神弄鬼;看“历史转折中的邓小平”就觉得导演吴子牛只是演人做人。

2),电视剧突破几点忌讳

   共产党执政以来,颇干了几件惊天动地的罪恶事。尽管雷响天下知,但是官方一直在钳制众口,禁止公开讨论。有“蛤蟆词”曰:“春来我不先开口,那个虫儿敢出声?” 看来中宣部这只大嘴蛤蟆开过口了,文化小虫才斗胆放开禁言两三声。

第一件忌讳事,电视剧把70年代末民众逃港事件收入镜头。电视剧表现了大批民众“扑网”的震撼场面:几百民众深夜潜伏在边境线树丛,忽然一齐扑向铁丝网,搭上棉被架起竹梯奋力攀登。顿时探照灯齐射光芒,警犬乱吠一气 ,待到大批哨兵开警车赶来,有的已经跳到了英联邦王国的自由世界;倒霉的被铁刺勾住倒挂在铁丝网上惨叫。从铁丝网拖下来的人被逮捕拘留。

偷渡香港视为“叛国投敌”。在边境控制严格的日子里,边境战士对于不听命令者可以随时开枪。逃港者多数在戒备较松的大鹏湾或深圳湾乘夜色泅渡。他们腰里系自行车胎或篮球胆,简陋的吹起来一串避孕套。 逃港者夜行昼伏,迂回避过盘查。即使跳到了海水里,依然可能被边防哨兵击毙。还有人因为漂浮工具失效精疲力尽被淹死,少数人被鲨鱼撕碎。

  这种风险极大的逃港风潮,还催生了一个新职业——“拉尸行”。在鼎盛时期,深圳活跃着200多个“拉尸佬”。上世纪70年代末,深圳蛇口海上派出所曾经规定,“拉尸佬”每埋好一具偷渡客尸体,就可以凭证明到蛇口公社领取劳务费15元。

   一个当年的“拉尸佬”说,最多的一天,他自己从公社领到了750元,而在他埋葬的50具尸体中,有4个是他的亲戚。

   冒死偷渡成功的大约有100万人,一个逃到香港的农妇这样表达她对大陆生活的灰心绝望:“我死后,连骨灰都不要吹回那边去!” 说的如此绝情,表达了一种比“卖国”还强烈的情绪:这样的国家,随它去吧,我连卖的兴趣也没有了!

    1978年刚恢复工作的习仲勋到深圳边境视察了解情况,他公开承认是共产党的国内政策出了问题。罗湖桥两边繁荣和破败的巨大反差,迫使年轻人为摆脱饥饿穷困而不得不铤而走险。习仲勋的这一认识,导致了深圳经济特区的诞生。

第二件忌讳事,公开承认农民吃不饱饭而被迫讨荒 . 毛泽东愚蠢的农业政策连种田人的肚子都不能填饱。农民饥肠咕噜,电台连年报喜。岁岁播送 “人民公社又是一个大丰收”的好消息。 谎话说多了就习惯成自然,党的吹鼓手们无耻到脸不变色心不跳。

    电视剧一反老调,以凤阳县梨园大队为背景,描写了农民在人民公社制度压迫下情绪沮丧、人心涣散、农业凋敝的事实。为了不给社会主义抹黑, 公社陶书记郑重向县委领导立下军令状:不让一个逃荒农民离开村子。 这让人自然联想到1960年河南信阳事件。几十年来,

共产党干部处理农村饥荒的指导思想一贯的:隐瞒真情,封锁消息。在1960年代,还加上一条:见死不救。宁丧老百姓的命,不丢共产党的脸。致使在全国范围造成严重人道灾难,饿死3千多万农民。半个世纪过去了, 能承认社员吃不饱逃荒,总算是进化了一小步。那么共产党打算什么时候为1960年代大饥荒诚惶诚恐向中国人民谢罪呢?。

 第三件忌讳事,曝露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真实原因。毛泽东一句最高指示:“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很有必要。” 被宣传为防修反修培养革命事业接班人的千年大计万年大计。

真的是很有必要吗?即便有必要,那么工人阶级是最先进的阶级,直接就近接受工人阶级的再教育,不是更能保证革命事业接班人的教育质量吗?文化大革命之初,有城镇红卫兵到农村串联煽动,念着语录:“严重的问题是教育农民” 。怎么把红卫兵换一个“知识青年”的称呼,就分而治之,反而让农民管教起来了?

毛泽东的指示,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弥天大谎。 还是“571 工程纪要”的反动言论返朴归真: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是变相失业。

毛泽东的文化大革命造成国民经济破坏,工农业萎缩。国家没有能力吸收青年就业,大批流浪在城市成为负担。毛泽东又一次想到坑害农民,把这个负担推给压死不敢吭气的农民。

电视剧显示一位知青跪在中央调查团鲁团长面前哭求放她回家的场面。真实的情况,跪在中央调查团面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黑压压的一片。中央调查团坐在主席台上,看到的数万青年人的黑头顶。电视剧用一人代表一片,颇懂中国戏剧艺术表现手法,用一个瘦骨嶙嶙的跑龙套演员,代表精兵十万,但是视觉冲击效果没有了,失去了历史真实感。

    中央高层领导承认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政策失败了。至此北京上海的市长们不得不道出了知青政策的真谛:城市再也容纳不下待业青年了。宁可把知青政策将错就错下去,不可给城市治安造成隐患,诱发社会不稳定因素。

知青回城有问题,不回城也有问题。最后邓小平一锤定音:“还是让孩子们回家吧!”消息传到农垦基地,知青喜极而泣,互相拥抱狂呼,涌出带笑的泪水。

 

3),电视剧验证了虐待刘少奇罪行

 在刘少奇弥天冤案被平反后,刘少奇在中南海受到虐待的消息也陆续披露:

批斗会上红卫兵用毛语录本代替手掌扇刘少奇的嘴巴;刘家房间到处贴着打到“叛徒内奸工贼刘少奇”的大标语,名字倒写还打了叉;监护人员懒得给国家主席打饭,刘被迫吃剩饭馊饭;医护人员在床头先批判中国的赫鲁晓夫,再检查身体,治病成了变相刑罚;针头乱戳乱扎“身上没有一条好血管了” —— 在医护人员把活马当作死马医的情况下,刘少奇体质急速恶化,精神错乱。中央办公厅内部文件1968年5月19日的《情况反映》中说刘少奇“装糊涂”。“——袜子穿在鞋上,短裤穿在长裤外面——装疯卖傻,尽出丑态。为严防意外,监护工作相应采取一些措施。” “防止刘少奇行凶或自杀”。

这种带有戏弄性的虐待行为不管是毛泽东授意还是汪东兴揣摩上意,总之发生在中南海之内都是共产党丑闻。果然有了另外一种声音出来以挽回影响。刘少奇专职护士马晓先女士出面作证:中南海待刘少奇不薄。

马晓先举例说,刘少奇病情危急时用的全是进口药,一片药十几元钱,顶当时一个人一个月的生活费;负责给刘少奇治病的医生黄宛是中国的心血管领域著名专家;刘少奇的治疗效果病情变化都有详细文字记录等等。因此马晓先护士总结说:“我们当时在刘少奇身边,是遵循了医务工作者的道德准则,遵循了人道主义精神,对患者进行积极认真负责的治疗的。”

马晓先的证词只是反映了某个历史时刻的片断。刘少奇既有长期被处心积虑地虐待过,也有短期被全力以赴地抢救过。在九大前夕,1968年7月9日和8月6日,汪东兴指示:“要尽力治好,护理好,要把他拖到九大,留个活靶子。” 1968年10月31日,中共八届十二中全会通过了《关于叛徒、内奸、工贼刘少奇罪行的审查报告》,作出了将刘少奇“永远开除出党,撤消其党内外一切职务”的决定。这个决定一直瞒着刘少奇,直到二十多天后刘少奇七十岁生日那天,毛泽东、周恩来特意嘱咐汪东兴给刘少奇捎去一个生日礼物——收音机。身陷囹圄的刘少奇听到重播八届十二中全会公报“把叛徒、内奸、工贼刘少奇永远开除出党,并继续清算刘少奇及其同伙叛党叛国的罪行”。当即气得浑身颤抖,血压陡增,哇哇地呕吐起来,从此一言不发——

  电视剧重现了刘少奇囚禁开封的临时狱室。一位开封市官员向中央组织部刘少奇专案复查组汇报:”刘少奇在囚禁期间受到非人道虐待,他死后赤身裸体,身上只覆盖一条白床单。” “ 花白的头发有一尺多长——死后连夜拉去火化,由于他身材高大,两只脚还伸出吉普车外。”

又据曾参加监管刘少奇的干部揭露,北京来的医护人员护送刘少奇到开封后不久即奉命返回北京,连药物也一起带走。别有意味的是,中央特派员临行前还特地到火丧场考察了一下。刘少奇被抬进囚室后从没下过床,即使这样,在床前还设立了双岗,一天 24小时警戒。

   想通过护士马晓先之口替中南海的虐待罪行漂白,已经徒劳无益了。只凭一件事即可戳穿谎言,刘少奇的花白头发一尺多长,而刘少奇在开封只存活了27天,27天是长不出一尺多长的头发来的!开封警卫作证,刘少奇从北京转来就已经赤身裸体,身上盖了一条粉红色棉被。衣服因为脏臭没人清洗在北京就扔掉了。 把一个重病号裸体辗转千里,致使受冷感染肺炎,医德人道何在?莫非中南海的道德标准和人道精神也具有中国特色吗?

4),被消声处理的赵紫阳

电视剧说到群众称颂农村实行大包干责任制的顺口溜:要吃米,找万里。可是人们还知道这个顺口溜还有上句:要吃粮,找紫阳。 赵紫阳、万里二人是当时齐名的重要的农业体制改革派。主张包产到户。赵紫阳又率先在四川进行了全国最早的人民公社改建乡政府的试点,为在全国范围内取消人民公社制度提供了经验。

1980年9月,赵紫阳已经担任国务院总理,与胡耀邦成为邓小平的左膀右臂。邓、胡、赵(按职位应胡、赵、邓)称为中国改革开放的三驾马车。其声名赫赫不可遮挡。可是电视剧从开始到结束,就没有赵紫阳这个人物。

更加有意思的是,《中英联合声明》1984年12月19日由中国国务院总理赵紫阳英国首相撒切尔夫人中国北京签字换约,签约仪式隆重,受约记者一百多名,邓小平、李先念都出席这场盛事。但是电视剧却放弃这个宏大历史场面,只模拟1984年9月26日,英国驻华大使伊文思和外交部副部长周南的草签仪式。电视剧中,伊文斯的名字改为科里达,周南由剧情中一位改革派人物田志远代替。

为什么如此忌讳赵紫阳的出现呢?

赵紫阳显然有着别于诸高官的鲜明的政治色彩。

一是赵紫阳态度坚定地反对武力镇压六四运动。二是赵紫阳肯定了西方的民主议会制度,并且主张建立多党的监督和竞争执政政治架构,指出一党专制令中国没有希望。

抹去赵紫阳的身影和声音,原因是习近平还不想接受赵紫阳的政治主见。

5)不敢回应“永不翻案”的诘问

邓小平有一个软肋,就是在他两次向毛泽东求饶的信件中,信誓旦旦地说:

——我以沉痛的心情回顾我的过去。我愿在我的余年中,悔过自新,重新做人,努力用毛泽东思想改造我的资产阶级世界观。对我这样的人,怎样处理都不过分。我保证永不翻案,绝不愿作一个死不悔改的走资派。       (1967年6月20日至7月5日邓小平《我的自述》)

       关于我自己,我的错误和罪过,在一九六七年六七月间写的“我的自述”中,就我自己认识到的,作了检讨。到现在,我仍然承认我所检讨的全部内容,并且再次肯定我对中央的保证,永不翻案。                         (1972年8月3日邓小平《给毛泽东的信》)

但是邓小平1977年上台后就开始了否定文化大革命,否定了文革对他的批判。而且连连推翻毛泽东铁定的一系列冤案。毫无疑问,从人类的正义性来讲,有冤必伸是光明正大的。然而邓小平先前发誓赌咒“永不翻案”的保证,让这些正义千秋之举反蒙垢病,好像理曲气虚了。至今毛左派还抓着邓小平这根小辫子,嘲笑邓小平出尔反尔毫无诚信。这根小辫子,把“邓大人”(电视剧语)一扯一个趔趄。

电视剧对“保证永不翻案”胆怯而回避,始终未置一词。这样尖锐问题,躲是躲不过的。这里我代邓小平起草了一份声明。声明把邓小平拔高了一大截,真实的邓小平未必有如下认识。

                                邓小平关于“保证永不翻案”的声明

1967年我在《我的自述》里讲:“对我这样的人,怎样处理都不过分。我保证永不翻案,绝不愿作一个死不悔改的走资派。”这句话的关键在一个“死”字上。我是绝不愿死。不悔改就要死,刘少奇同志就这样被迫害致死了。为了让毛泽东主席从死亡名单上把我的名字划掉,我才写了悔改信求饶,并发誓永不翻案。

我第三次复出执政,策动了彻底否定文化大革命的决议。平反了彭德怀、陶铸、习仲勋、刘少奇一系列冤假错案。当时就有人用我的“永不翻案”保证来讥讽我,揭我的老疮疤,让我的自尊心再次流血。我很清楚毛泽东主席把我的悔过信发给全党同志,也是提防我会有一天翻案。那样会有人出来批判我,让我身败名裂。这也是毛主席驾驭干部的手段,我们永远也学不会。不过,我既然下定了决心拨乱返正,已经把个人声誉置之度外。今天我老实承认,那份“永不翻案”的保证,是我违背自己的良心说的谎话。如果因此认为我的个人品质恶劣,我无言以对。

我可以告诉大家,即使时光可以倒流到1967年,让我有机会撤销我的“永不翻案”保证,那我也不能撤销。因为造成我不得不这样写的政治环境已经在此前多年形成了。至于我对营造这种不正常的政治环境负有多大责任,那是另一个值得我深刻检讨的问题。

核心的问题是文化大革命该不该否定?彭德怀、陶铸、习仲勋、刘少奇等人的案子是不是冤案? 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翻过来不是理所应当的吗?怎么可以因为我在不得已的情况下说过“永不翻案”就一错到底,永世沉冤了呢?

 我在类似不得已的情况下还说过其他违背良心的话,就不一一声明了。一个社会不能令它的成员直率地按照自己的良心说话,这个社会就是一个病态社会。我个人认为,我的错误主要不在于说了违背自己良心的话,我的错误主要在于积极参与了营造这个病态社会。

                                                                                               邓小平      无年无月无日

6),都拿“毛主席的尸骨”说事

毛泽东生前虽说是“全国人民共同领袖”,但死后的尸骨总不能说是全国人民公共财产。对于毛泽东的尸骨有处决权的,是他的直系亲属:妻子儿女。江青做为未亡人,对毛尸骨最有支配权。

江青也的确很充分地使用了她的权力,几次把毛尸骨搬出来助战。

第一次是在和华国锋争执时,江青就泼妇似的吵闹起来:“怎么?毛主席的尸骨未寒,你们就要把毛远新赶走?办不到!”

第二次是张耀祠带警卫逮捕江青。张耀祠严肃宣布:“我们是奉华总理、叶帅的命令,来执行中央决定的!” 江青嗫嚅着说:“主席尸骨未寒,你们就对我这样。”

第三次是在公审四人帮法庭上,江青对着最高法院院长江华喊:“毛主席尸骨未寒,你们就——”

江青三次搬出余温尚在的毛尸骨,三次都没能唬住人。“毛主席尸骨未寒”成了一颗哑巴手雷,拉了弦扔出去没响声,没造成任何人伤亡。哀兵未能致胜,这多少有些搞笑。

电视剧“历史转折中的邓小平”也把“毛主席尸骨”搬出来运用。这一次是热血民主青年田源和夏建国。他们和毛泽东不亲不戚,悍然侵夺了毛遗孀江青的尸骨专属使用权。在西单民主墙贴完大字报,夏建国血脉贲张地演讲:“同志们!毛主席尸骨未寒,江青勾结上海一伙人阴谋抢班夺权——”

夏建国的意思是,只要毛泽东还有一口气,就镇着四人帮不敢乱说乱动。现在毛泽东咽了那口气,尸体还热乎着呢,四人帮就造反了。把四人帮的反革命气焰和毛泽东的生命力列成了反比例或减函数关系,这个政治公式从根本上就搞错了。

毛泽东时代的白痴都知道,四人帮的胡作非为全仰仗毛泽东的鼻息。没有毛泽东的提拔庇护,王、张、江、姚哪一个也不可能攀上党和国家领导人的高位。毛泽东气壮,他们气焰高,毛泽东断气,他们没戏了。这是一个正比例或者增函数关系。

四人帮反革命气焰再高涨,说到底也只是几个帮凶。文化大革命的元凶是毛泽东。中国最让世人耻笑的政壇奇观是:帮凶锒铛入狱,元凶还当神灵供奉高堂让人膜拜。 从商周到共和,古今版的封神演义的相通处就是强烈的奴隶主意识和公然的人权不平等:杀人如麻成仙体,滔天大罪才封神。

华国锋也是个要利用毛尸骨的人,尸骨不论是寒是温,总之是不会开口说话了。国锋恭敬执刀把毛尸开膛控血制成动物标本,举国打造水晶棺,以向天下昭示自己是正宗嫡系继承人,同时也趁机垄断了先帝遗诏的解释权。

他把毛生前说的“你办事,我放心”诠释成“你当国家主席我放心,你当党主席我放心,你当军委主席我也放心——”华国锋还说:“粉碎四人帮是毛主席的生前部署”,这就发生一个疑问,难道四人帮不是因为犯下诬陷迫害国民、制造冤狱的罪行被捕,只是因为毛泽东生前部署吗?如果没有毛的生前部署就不能逮捕,那我劝华主席趁消息没有向全国公开,赶紧给四人帮道个歉,放了人家吧!

邓小平也利用死毛泽东。不过他的利用大气多了,就像穷人到菜市场捡菜边子——敢取敢舍。他编制了“毛泽东思想体系”这只竹篮子,即便真是毛泽东的苦思冥想,只要不宜食用,就不能放入“毛泽东思想体系”这只蓝子——意思是烂了的菜叶子不要捡起来。

邓小平的改革开放政策务实而有效,这些新政策岂止是和毛泽东思想挂不上钩,根本是顶着牛干。在此情形下,邓小平就就拿出毛泽东说过“实事求是”四个字来通融。糟糕的是毛泽东自己又不是个实事求是的人。他的后半生一直处心积虑在掩盖大跃进错误和饿死3千多万人的罪恶;对着文化大革命经济濒临崩溃的乱局,硬撑着说:“全国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形势大好,不是小好。”邓小平与其把毛泽东当做实事求是的鼻祖。不如把自己的老爸当作实事求是的鼻祖,我相信小平同志在儿童时代听过老爸的训话:“娃儿家说谎要不得!”

7)试图捋直历史的习近平

    邓小平认为从毛泽东时代到他的时代是一个历史转折。什么是转折?就是两个时间段的社会发展有着不同的方向,两段交接处就出现了转弯。就像两段水管之间改变方向就要安装一个弯头,如果是排污管道,弯头既有连接作用,又有隔离作用。下水道的臭味不会返回倒弯头的上端。

邓小平既不想割断与毛泽东的承续关系,又想隔离毛时代的臭味,所以在他和毛之间安装了一个下水道弯头。邓小平已经完全否定了转折之前文化大革命10年,又否定了农业合作化、人民公社、大跃进另外的10多年。这才使得他在转折后不再受毛时代的臭味的熏蒸。

   我们看到习近平的理念则不同,执政之初就念叨“不要用改革后30年否定前30年,也不要用前30年否定后30年。”

   习近平的“不否定”论是一个政治大倒退。他想把隔离前后30年的那只弯头拆除掉,试图把本来有转折的两段历史捋直了,以显示毛、邓制度的前后一致性,毛泽东思想的跨时代指导性,共产党的一贯正确性。他没想到后果,前30年积累的下水道臭味会冲过来。既然如此,还能指望习近平能带来什么新鲜空气吗?

   毛泽东时代的社会制度,造成严重的社会等级压迫和特权阶层;邓时代的社会制度造成严重的贫富分化。毛时代所依据的马、列、斯理论已经在世界范围内破产;邓时代摸着石头过河根本没有理论;毛泽东的道路走向大饥荒和文化大革命;邓小平的道路走到哪里还不清楚,就目前效果来看已经呈现国民经济空前发展,社会道德迅速沦丧。很显然中国若健康发展,必须全面警惕毛主义复燃,必须更改邓设计师的社会分配不公平规则,从制度上保证社会的公平正义。

习近平上台伊始,宣扬制度自信、理论自信、道路自信。既然自以为是样样都好,还指望你能改革什么?

习近平新政值得肯定的是反腐打虎运动。反贪污从实践上难度很大,在理论上并没有建树。从朱元璋到蒋经国都坚决反腐。贪污腐败具有普世的腐蚀作用,不管你是资本主义还是社会主义,它都能强烈瓦解政权和激起民愤。习近平严厉打击贪腐或者能一时缓解官民矛盾,能从根本上清除腐败滋生的根源吗?既要收获一党专政的利益,又要公平清廉的社会,能够办到吗?

习近平还在捏鼓他那坨橡皮泥,只能耐着性子再看看了。

09-19-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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