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学的故事

初二时班上转来了个男生,比所有的同学都高,奇的是还长得白白净净(俺们那地方盛产东北黑大汉,所以对他要称奇),用今天的话说,太奶油啦。老师介绍完他后,说他视力不好,所以要坐到前排。俺是小个子,坐在第二排,而他被老师安排在我后边,坐第三排。

初二的男女生是不说话的。而这位第一堂课上完,就拍拍我的肩膀说,要借我的笔记看看。搞得我一定非常不好意思,但人家开了口,总不能拒绝,所以就借给他了。更奇的是他以后经常向俺借笔记,而班上的坏小子们竟然没有起哄的。大概是被他高高的个子镇住了?还是因为他真的是光明磊落,只是借笔记而已,别人抓不到话把儿?但是,俺的心情却渐渐地不一样了。下课的时候常常暗暗地盼着他拍拍我的肩膀…

他与班上那些男生如此不同,很快就引起了老师的注意。比方说,他总是笑咪咪的(他的笑太迷人啦!),从不说脏话,也从不与任何人起冲突。所以,一个学期过去了,老师就让他当上了班长。我心里其实挺替他担心的:他那么文静的人,能镇住那些坏小子吗?

考验马上就来了。他当上班长不久,有一天老师生病没来,年级主任来告诉大家自己上自习。主任前脚刚走,教室里顿时被坏小子们掀翻了天,哪里能上自习呢!只见他不慌不忙地走到前边,让大家安静。没有人听他的。他慢慢地走到一个坏小子面前,让他在座位上坐好。那家伙正在和别人大喊大叫,根本没有理会他的要求。他突然揪住那家伙的衣领把他提到教室的前边,然后一抬脚就把那家伙踹出了教室!屋里顿时安静了下来,他象没事儿一样地说了声“大家继续自习吧”,就走回了自己的座位。哇,我简直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啦!

从那以后,他在班上树起了绝对的权威,所有的坏小子哪怕不服老师的,也都服他。更奇的是那个被他踹过的家伙居然就成了他的死党,两个人开始形影不离!当然,后来我们得知,他们俩其实是邻居,只不过是他家才搬到那里不久,他跟邻居们还不太熟悉。但是事发那天绝对不象是两人商量好的苦肉计,因为所有的事都是突然发生的,没有事先策划的机会。其它的事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他依然常常要借我的笔记(我估计他坐第三排也还是看不清黑板)。

后来,我们乐队的老师欣赏他个高手大,把他招进了乐队主操贝司,我们俩交谈的机会就多了起来,因为乐队里边各个年级的同学都有,男女生之间没有那么清楚的界限。乐队休息时,我就喜欢坐到他旁边跟他聊天。同时,因为我也是班干部,有时会跟他一起出板报什么的,也有机会多交谈几句。我知道我非常渴望和他在一起,看到他迷人的笑容我就高兴,跟他说起话来我可以滔滔不绝。但是其实真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们的交谈范围虽广,从音乐到班里大大小小的烂事儿,到从某本书里读来的故事,等等,却从未涉及到我们个人的故事,比方说各自家里是干什么的,原来他在哪个学校的,等等,从没聊过。

有一次,舞蹈队的队长因为什么事情和我争了起来。她比我们高二、三个年级,人在我眼里显得非常成熟(我承认那时我就是个争强好胜的小毛孩儿),她笑嘻嘻地三言两语就把我给激怒了,然后看着大喊大叫的我说:“有理不在声高,你喊什么?”说完依然笑嘻嘻地看着我。我顿时被她给噎住了,差点儿要哭出来了。这时,他在旁边慢声细语地说:“声高也不一定没理呀!”简直是我的大救星!我立刻开始反击,理直气壮地问那个队长先别管我声高不声高,能驳倒我才算。当然,后来的事情我就记不得了。

(这段有点儿不雅,定力不够之人请跳过不看)
又有一次,休息的时候乐队的老师说给我们出个谜语:被窝里放P,打一常用词。我抢先说:心花怒放!说完之后我把谜面和我的谜底往一起一联想,便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快要出来了。可是老师却一本正经地说:不对。我觉得我这个太正确了,怎么可能不对呢?难道还会有比这更贴切的答案吗?我看看他,他笑咪咪地小声告诉我,的确另有答案。他预先知情!噢,忘了交代,他和乐队老师家也是邻居,乐队训练完后他们都是一起回家的。于是我坐到他旁边,央求他在老师公布答案前先告诉我。于是他凑到我耳边说:能文(闻)能武(捂),边说边用手比划被子里捂P的样子,我就又开始大笑,他也跟着我大笑。后来老师是怎么公布答案的我都不记得了,只有他告诉我答案时在我耳边吹出的风一直在心里绕…

就这样朦朦胧胧地初中毕业了,我们俩分别进了不同的高中。学习生活是紧张的,加上我门门功课要争第一的野心,他慢慢地从我的脑海里消失了。直到有一天在上学的电车上碰见了他,我突然就心跳加快了。正在想要不要跟他打个招呼时,他笑咪咪地走过来了。天哪,他把头发给烫了,卷卷地真帅呆了!而且,他的书包很特别,是大人上班提的那种皮包。望着眼前的他,我心里觉得他好象一开始就比我们这帮毛孩子们成熟得多,跟我们不一样。只是这样胡思乱想着,他跟我说了些什么我都没太注意。但是我知道,每次电车到了他要上来的那站,我就会停止手头上正在背诵的东西,盯住车门看一会儿。后来又在车上碰见他有数的几回,也很愉快地交谈过。不过高考的指挥棒由不得我分心,他的形象只是偶尔会在我心头一闪而过,我已不再有太多的念头了。

高考结束后,我发现我心里还是挺惦记他的,于是向跟他在同一所高中的老同学打听。结果得知他居然没考上!想起来有一次碰上前乐队的老师,向我提到曾经有专业文艺团体邀请他加盟做贝司手,而他却一心要考大学而拒绝了。我常常替他后悔。他那样一个帅哥,进入娱乐圈应当是很有前途的吧?

虽然我现在跟他早就没有了联系,少年时代的这些故事,还是牢牢地记在心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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