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盼过年,不光是盼新衣、新鞋,最盼的还是有好吃的,还可以疯玩儿。
过年前,妈妈可不轻松,洒扫庭除,很累人的。除了打扫卫生,拆洗全家人的被褥是最令人头痛的了。那时候没有洗衣机,全靠双手用洗衣板搓洗。用煤气烧热水,常常供不上。妈妈所能做的就是一大盆冷水里兑上一水壶开水,不那么冰手而已。如果能说服大哥帮忙,妈妈会非常高兴。要知道,孩子们玩疯了,要让他坐下来一盆一盆地搓衣服,看别人玩,是很不爽的。
终于到了除夕,一大家子坐下来包饺子。奶奶是总指挥,通常是爸爸和面,两个哥哥剁馅,妈妈拌馅。肉馅也是要自己剁的,因为妈妈说买来的肉馅里边常常掺了不知道什么东西,所以要自己剁。这些准备活动就绪了,就把面板支好,一家人围成一圈儿开始包饺子了。俺家面板可大了,象门板一样。平常竖在门后,用时用两只板凳支起来。说句题外话,当家里有客人来要过夜时,通常就占用我的床,而我就睡面板的反面。有时我晚上明明是上床睡了,第二天醒来却在面板上了,原来晚上来客人了,父母就把我连被褥一起搬到面板上了。
包饺子时两个哥哥负责擀皮,那可是又要技术又要力气,可不是用杯子扣出来的。双手要配合得恰到好处,擀出来的皮才又匀又圆,中间还要留个“肚”儿。妈妈揪剂子,我只负责按剂子,爸爸、姐姐和奶奶就负责包。当然,看他们谁有空了,我就会缠住他们教我一手。我的包饺子的技术都是这样一点点地学会的。包满一盖帘,我就给端到外边去,放在凳子上,还要时不时地跑出去看两眼,以防被野猫野狗给吃了。不多时,饺子就冻好了,我就把它们装到面口袋里,等到装满一口袋,爸爸就把它放到厨房窗户里--那是我们的天然冰箱。东北老乡都知道,咱们那旮沓冷,窗户都是双层的,所以两层窗户之间就当冰箱用啦!一大家子说说笑笑,虽然没有电视看,那也很温馨啊!
等到妈妈开始煮饺子时,我们就跑出去玩了。我和小伙伴们(当然,多数是男孩,我从小就喜欢和男孩子们疯玩),捡哥哥们没放响的小鞭(大的不敢),往鞭炮屁股后吐一口唾沫,然后往墙上一戳,鞭炮就冻得立住啦。然后就用香或香烟点,点着了就捂着耳朵跑开,听它炸响。常常是双手冻得通红,那也不想回家,开心死了。
大年初一,换上新衣、新鞋,就或者跟爸爸妈妈去别人家拜年,或者在家里陪奶奶接受别人来拜年,叔叔、阿姨、大爷、大娘、爷爷、奶奶地叫,嘴巴可甜了。不过,我只记得接受大人给的花生、糖果什么的,从不记得收到过压岁钱。
现在,又要在美国过年了,可哪里有小时候的气氛呢!遥想已搬到北京的父母,不觉湿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