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13.24 海牙–得尔夫特–鹿特丹
这次跟团主要原因是：一想去得尔夫特Delft 看维米尔的故乡，最美的荷兰小镇；再则，看到日程安排海牙停2个小时，想着可以跟导游要求去美术馆。出发前我跟导游说，想去莫瑞泰斯博物馆看女孩，他立刻答应了。如果这个tour就截止在Delft更合吾意。现在感觉对Delft有意犹未尽之感。
2011年特意去旧金山的de Young美术馆，看《戴珍珠耳环的女孩》巡回展。那年她只来波士顿与旧金山。众多观众慕名而来，我没有想到这幅画这么小，却如此迷人。当时就买了有女孩头像的丝巾明信片挂毯，还有耳环。
海牙(the Hague)是荷兰的政治中心。先去海牙和平宫外转了一圈。在现在的世界局势下，这个国际仲裁法院和联合国国际法院与图书馆的存在就是一个莫名的尴尬。
然后来到在皇宫外，我们巧遇了他们国家的总理和随行三人。导游说，荷兰总理自己柃包，连个停车专位都没有。非常简朴，平易近人。你和他打招呼，他一定回答你的。领导跟他说哈喽，他回了，hi and bye.
导游给45分钟参观美术馆。好在美术馆很小，就十多个房间。
直冲三楼，那里已经有一群日本游客了围在珍珠耳环女孩前了，但是没有人注意，或者知道女孩的对面的《得尔夫特风景》。某种意义上而言，我是冲着这幅画来的。
终于看到了维米尔的《得尔夫特的风景》。这被普鲁斯特称为世界上“最美的风景”。
画在《追忆》里有精彩描写片段。以前引用过。作家贝戈特就是在巴黎看这幅画（1921年海牙博物馆在巴黎特展）。他对画面上右边一块椭圆形的绚丽的黄墙，有一些笔墨，
At last he came to the Vermeer which he remembered as more striking, more different from anything else he knew, but in which, thanks to the critic’s article, he noticed for the first time some small figures in blue, that the sand was pink, and, finally, the precious substance of the tiny patch of yellow wall. His dizziness increased; he fixed his gaze, like a child upon a yellow butterfly that it wants to catch, on the precious patch of wall. “That’s how I ought to have written,” he said. “My last books are too dry, I ought to have gone over them with a few layers of colour, made my language precious in itself, like this little patch of yellow wall.”
He repeated to himself: “Little patch of yellow wall, with a sloping roof, little patch of yellow wall.”
他目不转睛地紧盯住这一小块珍贵的黄色墙面，犹如小孩盯住他想捉住的一只黄蝴蝶看。“我也该这样写，”他说，“我最后几本书太枯燥了，应该涂上几层色彩，好让我的句子本身变得珍贵，就象这一小块黄色的墙面。”
画上除了那块明亮的黄色，还有几座尖顶教堂，橘红色的屋顶，近处还有俩个蓝衣妇女，地上是褐粉色的沙土地。
这种明黄色是维米尔的特征。他的《牛奶女工》（荷兰国立美术馆），还有《编织女工》（罗浮宫）的上衣都是这种颜色。伦勃朗故居的画师一再强调，黄色在当时是最便宜的颜色。荷兰向日葵的颜色在17世纪就已经展现在画布上了。到了梵高，把它用到了极致的美。
维米尔画作表现出来的恬淡的诗意，如蓝天下飘浮的白云，河水环绕的古老城廓，和注重对人物细节的描述，衣服手势都细腻入微，直接影响了普鲁斯特。
—后来拍的电影也很好看。女孩葛丽叶，靠在窗边，凝望着窗外教堂的尖塔。
画家问她， 云里是什么颜色， “白色呀，先生”， “是吗？你再想想看”。
终于，她看见云朵里黄蓝相间，像柠檬，蔓菁和洋葱。她为他调磨颜料，银灰与红，紫与蓝，色彩斑斓。（旧文《荷兰黄金时代画派》引用）
这和莫奈画雾气中的伦敦威斯特敏特教堂一样。画家画出了紫红色的雾，而不是灰色的。再仔细观察，伦敦的雾，在阳光照耀下，在蒸汽烟囱的密布中，确实呈现紫色。
16世纪最后25年，荷兰经历了一个小冰川时代，Pieter Bruegel the Elder与Avercamp很多画作表现了那个气候时代风貌。
来到得尔夫特小城，一点都没有失望，如同那幅画上一样古朴美丽。
四处都是小小的运河，郁郁葱葱的沿河树荫，布满鲜花的小桥。
站在古城的广场上，导游Nico讲解老城历史。新教会有379级台阶可以登顶，俯瞰全城。从下往上看，教堂倾斜着，仿佛在移动。这里发生的暗杀案，沉默的威廉，荷兰国家之父，就在广场遇害。凶手是西班牙国王腓力二世提出悬赏应召的，他当场被抓，在经历了几天惨无人圜的酷刑后死掉。老教会里埋着维米尔。教会外，有一尊《倒牛奶女工》的雕塑。
在广场一家导游推荐的餐馆坐下，这里有卖戴珍珠耳环的女孩和威廉杀手的啤酒，我们就坐下吃饭看人。在荷兰吃饭的体会是，你一旦坐下，他们把酒水给你上来后，就开始慢慢和你拖时间了。我们又犯了同样错误，牺牲了进教会看壁画，穹顶的机会，耗在这里。有人觉得很值得，我就特别不以为然。
天空开始飘着小雨，细雨蒙蒙之间，我想着维米尔在这个广场走过无数次，他画的女孩，也就住在隔壁的一条小街巷的院子，清晨起来，就忙碌着洗刷地板，擦窗子，倒牛奶，做缝纫，买菜做饭。。。他画的中产阶级女子在窗前安静读信，上音乐课，温柔的光线透过窗子照进来，四百年的光阴就这么静默流淌，悄无声息。
小城与他们的画作都凝固了。
导游安排了参观德尔夫特皇家蓝色瓷厂。主要是模仿明代青花瓶的作品。
导游说，我们荷兰人不善创新，但是很会 Copy & Paste，比如郁金香，风车，瓷器等等。
鹿特丹是这几个荷兰小镇里我最没有感觉的。这是欧洲最大的港口。导游拼命强调城市的地理重要性，港口商业地位。
1940年5月14日，二战时，德国人为了争夺海港，狂轰乱炸，把中世纪的鹿特丹几乎炸平了。只剩下市中心一栋建筑。
17世纪，荷兰人贩卖黑奴盛行一时，鹿特丹商人是先驱。
我对他们的现代建筑感兴趣，但是，那样貌似华丽梦幻的立体公寓，化了四欧，进门参观一下，真的大失所望。谁会住在这种头都伸不直的狭小空间里呢。
08.14.24 一早下雨。在旅馆熨衣服。我们西雅图人，走到哪里，雨下到哪里。
昨天一早去前台要求换房间，收拾打包箱子的同时，忘了把一条连衣裙从挂着的衣柜里拿出来。结果，服务员帮我拿出了这条裙子，妥妥地挂在新的房间。心存感激啊。
08.15.24
风车村–羊角村
从阿姆斯特丹火车站附近上车，这辆大巴带了35名游客，比起德尔夫特的八人游客多了几倍。
大巴开出不到半个小时，来到了风情万种的Zaanse Schans风车村。
浪漫的风车，纵横的水道，淳朴的磨坊…英国蒸汽机的发明，让荷兰12000 座风车一夜之间失去了用途。
荷兰人一气之下，毁了一万座风车，现在只剩下摆设。
导游先把我们带入一家做木鞋作坊。一个老木匠给我们表演怎样从一段柳树木头，在五分钟之内做成一只木鞋子，然后挤压出水来。店里顺便在卖各色各码的木头鞋子。有一家芝加哥夫妇带着三个男孩，真的一人买了一双木头鞋子。
在奶酪作坊，一位穿着传统服装的女子，给我们表演他们做奶酪的工艺。
然后，我们品尝7-8种奶酪，只买了一种最好吃的。过阿姆机场的海关遇到麻烦。
风车村里有六座200年前的古老风车。远远望去，风车叶仿佛伴着风的旋律在缓缓旋转，轻歌曼舞。
可是，换作西班牙骑士，堂吉诃德，他一定看到了拳打脚踢的巨人。
导游让我们去最远的一座风车登顶。门票6欧。我们捡了一座最大的，只能一人侧身的两层楼爬上去。
风巨大，风叶偶尔拍打着磨坊屋顶，啪嗒啪嗒，我还有点怕。眺望远近河流，村落，人家，蓝天白云，一览无余。赏心悦目。
羊角村，最早听说来自国内的大学同学。他描绘北欧有这么一个绿草青青的童话世界，比陶渊明的桃花源还美丽。轻舟摇橹西溪上，风起池塘。知君不看寻常色，暗自留香。
当时还玩笑说，他准备了20万人民币，想邀请朋友一起在那里住三个月，不知够不够用。
我没有接这个话。
自古以来，中国文人对桥有无限想象。彼岸在何处，彩虹那端，廊桥遗梦，石桥，木桥，铁桥，天桥，都能变成一首首诗篇。荷兰人也喜欢来羊角村度假，不知他们写诗吗?
从阿姆斯特丹的火车站附近上车，这辆大巴带了35名游客，比起德尔夫特的8人游客多了几倍。
导游说，早年一群挖煤矿的工人住在那里，想想梵高也去做过挖煤工人的。
在挖掘过程中，他们从地下挖出许多羊角。导游拿了一款黑褐色的煤块给我们看。就是这样的东西，经过鉴定是一千多年前生活于此的野山羊。矿工们的挖掘产生了深浅宽窄不一的水道与湖泊。
1958 年，荷兰电影制片人Bert Haanstra在此村庄拍摄了《Fanfare》之后，此地，从此名声大噪。整个小镇有176座桥。导游给我们一个半小时的自由活动，我们这顿中餐吃了45分钟，他们还和小姑娘服务员生气吵架。我心里很不爽。
沿着繁花锦簇的水乡小道，走走看看，运河如同田埂，阡陌纵横，风景绮丽，河道蜿蜒起伏，木桥星罗棋布。
每一栋小屋都有芦苇的屋顶，以前穷人家没钱买砖瓦采用，说是冬暖夏凉，现在却比砖瓦贵出很多倍。每3/40年屋主必须换一个原来模样的屋顶，保持这种与自然融为一体的原始的童话色调。
我们匆忙赶回坐船的集合处。导游J已经给我们准备好了咖啡和荷兰甜饼。
船老大一路讲解。到了那座桥了，哪里是Fanfare的餐馆了，哪座房子三百年历史了，还住着同一家人。。。
船过花与叶，惊起鸭子与天鹅。河道到了下午太拥挤了。我们大船不断去碰到一些小船。估计太多游客了，最后老大一气之下，给我们开到大湖里去了。
你要是没有见过江南水乡，枕河人家，没有见过威尼斯，那么这个北方的威尼斯就特别值得一来。
夏天的羊角村有点人满为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