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2020 年真是诡异不平凡的一年。
疫情期间，我们“音文建”兴趣小组陆续向组员介绍以下内容：音乐上，《乡村骑士》里的赞美诗, 圣母颂，安魂曲，清唱剧；建筑上，哥特教堂，圣索菲亚大教堂，塞维利亚教堂，圣家族大教堂；文学上，希腊罗马的传奇史诗，中世纪文学概述，文艺复兴文学。
中世纪到文艺复兴意大利的文学作品主要介绍了但丁的《神曲》和薄伽丘的《十日谈》。
史学上划分中世纪用西罗马帝国的灭亡，公元476，到东罗马帝国的灭亡，公元1453年，也有人把哥伦布1492年，第一次航海发现美洲作为中世纪的结束。在西班牙，也有人把斐迪南二世1516年死亡作为划时代年份。这样也就导致了文艺复兴的兴起在每个国家的时间不一样。但是，意大利是文艺复兴的发源地，弗洛伦萨就是她的摇篮。
两部作品，一部是讲神家里的和天上的事情，未来的事情，是对地狱的恐怖描述，和对基督教神性真善美的追求；一部是谈论老百姓的事情，正在发生的人间喜剧。
意大利在中世纪晚期、文艺复兴前期已经处于世俗政权与梵蒂冈神权激烈的相互争斗中。看过《美第奇》《波吉亚》的电视或历史就知道，买卖圣职、受贿腐败、通奸乱伦、迫害谋杀，等等，比比皆是。这些是《神曲》所产生的现实社会基础；两种价值观念模式的斗争，即中世纪天国神权与世俗社会观念之间的斗争，则是《神曲》这一神圣诗篇得以形成的精神基础。
《神曲》共分为三大部分：《地狱篇》、《炼狱篇》与《天堂篇》。在这三个篇幅里，作者即诗人但丁，在他崇拜的罗马诗人维吉尔的带领下，游历了地狱与炼狱，把所见所闻所感，以细腻的观察，形象的描述，丰富的知识内涵表达出来。让读者也体验到地狱的罪恶煎熬、炼狱的苦难折磨；最后，跟着诗人与他的领路人，贝娅特里奇（但丁年轻时的恋人），到达壮丽华美的天堂。
开篇这样的：在我人生旅途走到一半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迷失在一座阴暗的森林。因为在昏昏欲睡的时候，我偏离了笔直的康庄大道。
这时，但丁遇见三头猛兽。
先是一头身形矫健，五色斑斓的豹子挡住我的去路，刚好旭日冉冉升起，我顿时生出无比勇气战胜了狮子。还没歇一口气，一头饥饿的狮子向我张开血盆大口，吼叫着，空气都在颤抖，我僵着一动不动。这时旁边又窜出一只奇瘦无比的母狼，睁着贪婪的目光盯着我，逼近我。我心惊胆战，在绝望中哀声痛哭。就在后退时，遇到了古罗马诗人–维吉尔。高贵的诗人，维吉尔的灵魂来救护我了。
诗人害羞腼腆，说，您就是维吉尔呀？您写出过多么美丽的诗句呀！您是众诗人的火把！我已经长久学习过、研究过您的著作！您是我的老师，是我的楷模，我从您那学了一些好诗句，因此使我有了一些声名……请您看那野兽，我后退的缘故就是为着她。请您帮助我吧！”
见我流泪，维吉尔说，“假使你要离开这块荒野的地方，你应当另寻一条出路，因为那只母狼决不让一个人经过那里，除非把她杀掉。英雄们将拯救可怜的意大利，把母狼杀死，把她再赶进地狱，魔鬼当初就是从那里把她放出来的。因此我想到：要是你到地狱去看看，对于你不是没有益处的；我将做你的向导，引导你脱离这块可怕之地；引你经历永劫之邦，那里你可以听见绝望的呼声，看见受苦的古幽灵，每一个都在经历着第二次死。再则，你可以看见那些满足于火焰之中的（在净界的灵魂），因为他们还有和那些幸福者住在一起的希望呢。末了，假使你愿意上升，有一个比我更高贵的灵魂（贝娅特里奇）来引导你，那时我就和你分别了。
因为我没有信仰基督，所以我不能进入上帝之城。上帝统治宇宙，权力无所不达，但是他在天上有一定的座位；能够接近他是多么的快乐呀！”
于是维吉尔在前走，我在后跟着。要跟着维吉尔去看望那些沉溺在悲哀声如同雷鸣的深渊里的幽灵，最后到达圣彼得之门。
地狱的形状就是一个大漏斗。九层。上面大、下面小。一个走廊走下去，有的层里还有许多沟沟和环环。文艺复兴时期，波提切利根据但丁的描述，第一次画出了地狱的样子。惨不忍睹。
二．
地狱第一层，候判所。这里聚集着基督来到世上之前的一些著名的异教徒，荷马，贺拉斯，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斯多德，德谟克里特，欧克立特等，他们在幽暗之地等待审判。
地狱第二层，色欲场。犯色欲罪的灵魂在狂风中哭泣。这里有荒淫无度的埃及女王克里奥佩特拉，有特洛亚战争血流成河的希腊美女海伦，最让人悲戚的是弗兰西斯卡和保罗的故事。
弗兰西斯卡和保罗之兄（乔安西尼）因为政治联姻。其兄其貌不扬，而保罗为美男子，故曾代其兄行婚礼。事后，弗兰西斯卡始知被欺骗，便和保罗弄假成真，缔结私情。爱，很快地煽动了一颗软弱的心，使他迷恋一躯漂亮的肉体。其兄得知后，把他们双双杀死。诗人悲痛而心生怜惜，问，什么一种甜蜜的思想和热烈的愿望，引诱他们走上这条悲惨的路呢？幽魂答，“在不幸之日，回忆欢乐之时，是一个不能再大的痛苦。。。。假使你愿意知道我们的恋爱故事，我含泪述说给你听。有一天，我们消闲在读朗赛罗的恋爱故事，有几次我们抬头相望，视线交错，忽然面色突变。当我们读到那微笑的嘴唇怎样被她的情人所亲的时候，他，保罗颤动着亲了我的嘴唇。”
这一段也是我读书时，在图书馆读到伤心哭泣，不能自己的片段。
罗丹的著名雕塑“吻”，出处就在这里。大师还作了“地狱之门”，“三个幽灵”，“亚当”，等等,那些扭动变形充满张力的肌肉，痛苦哀怨的灵魂让人震撼。 “你们从我这里走进来的，把一切希望抛在后面吧。”
另一个灵魂在苦苦哀哭着。但丁被他们感动，竟昏倒在地，好像断了气一般。
地狱第三层，犯饕餮罪的灵魂。那里永远下着寒冷的冻雨冰雹雪球。地面污秽、臭气难闻。贪口腹之欲的猪哥以贪食受雨淋的刑罚。
地狱第四层，贪吝和浪费者。命运的弄人。他们推着重物，互相顶撞。特别提到主教教皇，特别贪得无厌。
维吉尔带领但丁走过这一圈，水色深黑如墨，沿着那条沟，走在崎岖的路上。他们渡过死的隔（Stige）河。沼泽里充满了灵魂，污泥满身，赤身露体，满面怒气。互相斗着，手和手打，头和头拼，脚踢嘴咬。
地狱第五层，忿怒的灵魂。他们来到城门前，反叛的天使拒绝但丁进入地帝（魔鬼）城。他们在污泥里咆哮如雷，遗臭万代，他们凄惨的吼叫声一浪高过一浪。这些居民的罪孽比上面几层更加深重，永劫不复的火把他们映得通红。以后诸层地狱叫“下层地狱”。
地狱第六层，不信基督存在的邪教徒。城墙后是一块火坟地，棺材里面是不信灵魂存在的邪教徒。他们接着往深渊走去，一股浓烈臭味从地下冲上来。
地狱第七层，残暴者居住于此。大块断石叠成一个圈子，下面有众多的灵魂，更加悲惨凄苦。教皇就葬在一块石头边。这里分三环。
第一环，容纳强暴、同类相残的人。比如杀人暴君马其顿国王，亚历山大。但丁在其他的著作表达过对亚历山大大帝的敬仰尊崇。地狱里，他是暴君，被受刑，在血水幽灵中，厮杀不已。这里有一句我喜欢的诗句，卡尔维诺在《未来文学备忘录》的散文“轻逸”一章里分析过。卡瓦尔康蒂这位轻逸诗人写过，“还有徐徐落下的白雪，寂静无风，”然后，但丁改造了一下，在《地狱》第七层第三环，“有如大雪在无风的山中飘落。”可惜我的翻译版本，王维克同学翻译成，“和没有风的时候落在阿尔匹斯山上的雪球一样。”
第二环，自杀者。生命是上帝给的，自己把她拿走就是否认上帝。看《波吉亚》电视时，教皇的女儿鲁克西亚为政治联姻嫁到米兰的斯福尔扎贵族家。但是在那里，她受丈夫讽刺冷落，爱上马厩男孩并生下一个孩子。后来马厩男孩被她兄弟害死，并在口袋里放上自杀信笺。鲁克西亚为了这个没地位没身份的情人，不惜与兄弟闹翻，和教皇父亲使出杀手锏，就为了不让情人以自杀的名义死后堕入地狱的深渊。
第三环，还有成群裸露的灵魂，苦苦地哭着。躺卧者的是侮辱上帝，轻蔑上帝，诱惑青年。否认上帝的存在，毁谤他；行走者的是轻蔑自然和他的恩惠，比如所多玛人；还有坐者的重利盘剥者、怪物格里鸿，但丁根据《启示录》所写。
此外，这环里还有帕吕奈多拉丁尼，和几个佛罗伦萨著名文人和政治领袖。他们光荣的名字，让人肃然起敬。“善听者铭于心”是但丁从古诗人那里得到的教诲。
第三环里正是暴发户的突然富有使佛罗伦萨生出骄傲和放荡。
地狱第八层。都是一些欺世盗名者。内有十沟。一沟，淫媒诱奸者；二沟，阿谀者。
三沟，圣职买卖者。在《新约圣经》的《使徒行传》第八章，西门看见使徒按手，便有圣灵赐下，就拿钱给使徒，说：“把这权柄也给我，叫我手按着谁，谁就可以受圣灵。”彼得说，让“你的银子和你一同灭亡吧！因你想神的恩赐是可以用钱买的。”圣职买卖，Simony，一词就是从这句话来的。教皇尼克拉三世倒栽在沟里，脚被火烧着，其他的圣职买卖者都倒栽在石缝里。
圣彼得为基督教的第一任教皇，主耶稣把天国的钥匙给他时，没有收要一分财宝。圣彼得在犹大叛主后把马提亚推为使徒时，也没有收他一分钱。怎么到了中世纪的教皇那里就那么贪婪呢？
第四沟住着预言者，他们流着痛苦的泪水；第五沟有贪官污吏，第六沟有伪君子，第七沟是窃贼。
第八沟，劝人为恶者。荷马史诗《奥德赛》里的主人公奥德赛（尤利西斯）和他出征特洛亚的旅程和战争，都被但丁认为是非正义的作法。希腊联军攻打特洛亚最后使出的奸计木马计，就是奥德赛的诡计。他盗窃保护特洛亚人的巴拉德的神像，因为他的狡狯欺骗，阿基里斯的妻子，苔达米亚临终之际都在哀怜着她的丈夫。不知他已经死于这场战役。现在恶人们在火中呻吟叹息。
维吉尔著名史诗《埃涅阿斯纪》。埃涅阿斯是特洛亚王子，木马计亡国后，他带领残余的部队在海上漂流七年后，遭遇风暴，船队搁浅迦太基。迦太基女王狄多爱上了他。埃涅阿斯他听了朱庇特天神的劝告，知道自己的使命，决心离去。女王自焚。
普赛尔有一部歌剧《狄多与埃涅阿斯》。“狄多的哀歌” 最后唱道：“当我躺卧在泥土中，但愿我所造成的诸恶不致引起你苦恼。记得我，勿忘我，但请忘却我的命运。”
埃涅阿斯最后率船队登上意大利国土。埃涅阿斯父亲的亡灵（有没有哈姆雷特的影子），向他预言了罗马辉煌的未来。
第九沟，离间者。穆罕默德，被定为叛教者。说他在世时喜欢散布谣言，制造教派纠纷，破坏人间和睦。他的脸从头发到嘴都被魔鬼用刀子撕裂开了，心肺都裂开，两腿之间挂着大小肠子，血淋淋的。他在沟里兜了一圈后，创伤恢复了，然后魔鬼接着割裂他。无穷无尽。不知道伊斯兰文学里介绍《神曲》这本书吗？对穆罕默德受的审判刑罚穆斯林教徒作何感想。
还有离间父子感情的波尔尼，就像离间大卫和他儿子押沙龙的亚希多弗，现在要自己提着自己的头，被斩首，太会说话被割舌，暗杀者被断手，
第十沟。伪造者。诬告者。起假誓。但丁的亲人正在沟里用手指着，威胁他，但丁边哭着边闻着肌肉腐烂的气味。
地狱第九层，是地狱的最底一圈。每隔一定距离，如同高塔一样站立着一个巨人。一个巨人的面孔，和罗马圣彼得教堂门口的松子一般长一般宽。根据这个比例推算，该巨人有七八丈高。他们的下半身陷在潭子里，上半身高出堤岸。这些巨人因为反抗神灵，袭击奥林匹斯山，为朱庇特天神的雷电击毙。尽管朱庇特不是基督真神，然而在异教时代仍被视作上帝。
第一环该隐环，亲族相残杀。第二环昂德若环，这些最卑下的人，在世上做猪狗都比他们强。第三环，多禄谋环，暗算宾客者居此。
第四环。犹大环。撒旦在未入地狱前还是美丽英俊的天使，堕落后居住于此。撒旦的头有三个面孔，每张脸下有两只大翅膀，在每张嘴里咬着一个罪人，犹大为30两银子卖主耶稣，罪大恶极，所以刑罚最大。其次，就是谋杀凯撒大帝，罗马第一君主的罪人布鲁托和卡西奥。这些叛徒都是极恶者、冻在冰湖里。
维吉尔让但丁抱着他，从魔鬼多毛的翅膀边上翻过，穿过宇宙中心点，爬出罪恶之地狱，回到光明世界。他们一步一步向上走，直到一个园洞口，望见了天上美丽，璀璨的群星。
三．
但丁和维吉尔来到岛上，这里耸立着净界山（也可翻译作“炼狱”）。凉爽的空气使他愉快，璀璨的群星闪着光芒。
但丁将净界分为三层。
按照我对基督信仰的理解，人在得救受洗后，死后，灵魂就可以直接升到天堂，肉体的复活要等待基督第二次再来，面临最后的审判；而不信者在死后是要下地狱。这个中间状态“净界”是但丁想象出来的。如果一定要对号入座，这应该是得救的、还活着的基督徒在成圣道路上的一段修炼。
从海滨到净界山脚，岩石崎岖的山路环绕，是净界外圈。这里挣扎着两种灵魂，第一是被逐出教会，到了弥留之际，蒙恩得赦免。这些灵魂必须在外苦等三十倍他们被放逐的日子。第二种是临终才知忏悔，他们或因愚昧，或因功名利禄推迟了信主。他们要等在山门外和世上同样的寿命才可以进入山门。
在净界山门，但丁和维吉尔遇到凯撒大帝的敌人，伽东老人在守护看管大门，他说，只要提保护人圣女贝娅特里奇的名字，就畅通无阻了。但是，维吉尔要为但丁用灯心草（象征着“谦逊”、“诚实”、“警醒”）做一根缚腰的带子，洗去脸上地狱的污迹。太阳就要升起来，他们快找一条平坦的道路攀登上去吧。
净界本部共分七层。像是圆锥体，底下大上面窄，从下到上有攀岩的山路。但丁进入山门时有天使在他额头上打上七罪。Saligia是七个拉丁文单词首字母缩写的集合：superbia，avaritia，luxuria，invidia，gula，ira和acedia。顺序下来：
第一层骄傲、第二层妒忌、第三层忿怒、第四层懒惰、第五层贪财、第六层贪食、第七层贪色。每往上走一圈，有天使为他抹去额上的一罪。维吉尔带领但丁经历了炼狱各层，洗涤罪孽，灵魂净化，来到了地上乐园。就是伊甸园。
《炼狱篇》的第十七章。引路人维吉尔就这样对但丁说道：“自然的爱永远没有错误，但另一种爱会因对象邪恶，或者因力量过强或过弱而犯错误。当它奔向首善时，和在次善方面能自我节制时，它不可能是有罪的享乐的原因。但是当它转向邪恶，或者以过多或过少的热情追求善时，被造物就悖逆造物主而行。你由此可以理解，爱必然是你们所有的一切美德和一切应受惩罚的行为的种子。”
在这里，但丁和他年少时的恋人贝娅特里奇相遇。他面对着美丽的女神，像个孩子，含羞不语，自怨自艾，后来，竟然眩晕而神志不清。他心中燃着比火焰还热烈的千种欲望，目不转睛在女神荡漾的秋波。而她却凝视着半鹰半狮的神子基督身上。有三女神在贝娅特里奇身边唱歌跳舞，说，转过脸来吧，为了你忠实的朋友。他为了要见你，走了不少苦路。赐给他一些恩惠，把你的面纱拉开，露出你的樱桃唇，使他欣赏你的美眼和微笑（灵魂之美）吧。啊，谁能描写出女神在他面前拉下面纱的这一刻呢！永恒的光多么灿烂。
但丁已再生。他准备上升于璀璨群星。
全书到达顶峰。
四．
最后一部分。天堂篇。
但丁与贝娅特里奇从山顶向诸天飞扬。
在第一重天，月球天，但丁感觉到自己的思想从未能够瞒住她。她，温柔又圣洁、谦卑又美丽。以前她用爱情温暖他的胸怀，现在却用证明和辩驳来显示真理。这里解释了但丁心中的两个欲望。
贝娅特里奇的眼睛像老鹰一样定睛在太阳上，而但丁把目光注视在她身上。但丁内心蒙恩满足、感激之情、无以言表。他感慨，“爱之神呀！你掌管诸天，你用你的光把我高举起来，只有你是知道的。”（指这时灵与肉是否结合一起）
但丁有纯洁神圣的信仰。他的灵魂在贝娅特里奇微笑的眼目引导之下步步上升，从此天到彼天，直到荣耀上帝的居所。
我对天堂的了解无外乎《启示录》第四章和二一章里的描写。
“有一个宝座安置在天上，又有一位坐在宝座上。 看那坐着的，好像碧玉和红宝石，又有虹围着宝座，好像绿宝石。宝座的周围又有二十四个座位，其上坐着二十四位长老，身穿白衣，头上戴着金冠冕。”
天堂中，“墙是碧玉造的，城是精金的，如同明净的玻璃。城墙的根基是用各样宝石修饰的：第一根基是碧玉，第二是蓝宝石，第三是绿玛瑙，第四是绿宝石，第五是红玛瑙，第六是红宝石，第七是黄璧玺，第八是水苍玉，第九是红璧玺，第十是翡翠，第十一是紫玛瑙，第十二是紫晶。十二个门是十二颗珍珠，每门是一颗珍珠。”
但丁一路遇到了圣约翰，圣雅各，始祖亚当，摩西；还有撒拉，吕百加，拉结，朱迪斯，路得，这些希伯来的贵妇，最后见到圣彼得，基督，圣母玛丽亚，上帝。
但丁用神学系统，按照三位一体，三三得九的结构，全书分三部分，每一部分33章。33也是一个特别的数字。耶稣降在人世33年，被钉十字架。第一部分34章，每一个境界有9层。地狱有9层，炼狱山有9层，然后到达伊甸园山顶。
天堂也有9重天：月球天、还具人形，灵魂未能坚持信誓者；水星天、行善的灵魂，他们的形状已经消失在目光里；金星天、多情的灵魂；太阳天、哲学家神学家；火星天、为信仰而战死的灵魂；木星天、正直有智慧的君主；土星天、隐逸寡欲的灵魂，他们过着沉思默想的生活，热忱而坚贞；恒星天、胜利的灵魂，如基督、圣母、圣彼得，圣约翰、圣雅各、亚当；水晶天、九种天使；最后是天府、灵魂居住之所，这里可以仰望上帝。
假如地球是在宇宙之中心，诸天就一层一层地把地球包裹在其中。每重天都是透明的气体，极大的球面形。在水晶天以外是天府，上帝和其他精灵的居住地。
在七重天时，贝娅特里奇告诉诗人，他已经接近自己的最高幸福了。他的眼光应该更加明亮敏锐。最好把脚下的宇宙回望一下。但丁的目光眺望过七重天，看到居住的地球，对她的渺小而可怜的状态微笑了，他对那些把思想转向别处的智者表示赞同。他从引起人类残忍的欲念的小小球面，把眼光转向贝娅特里奇美丽的双睛。
在恒星天，贝娅特里奇让但丁不要光迷恋她的面庞，要看看基督光下开着花的美丽园子。那里有玫瑰花（指圣母玛丽亚），是神的道成肉身之所；那里有百合花（指使徒），用他们的香气指示善的道路。接下来他见到基督和圣母的幻象。天使和所有的光辉都围绕着美花旋转歌唱赞美，“天之后啊”。诸圣灵在地上播撒多少善的种子，在天上就收获多少丰盛的财宝。但丁见到了那持有天国钥匙的凯旋者—圣彼得。
最后，但丁祷告，求圣母赐他恩惠，有足够的能力，把眼睛举高，向着那最后的大福。
但丁的力量不够了；但是他的欲望和意志，像车轮转运均一。
一切都是因为爱。天空布满璀璨的群星。
五．
很多人都说《神曲》是一本难懂的书。它几乎包罗了中世纪的一切学问，是百科全书。
但丁的写作极为丰富，他多才多艺，对天文地理政治历史神学音乐无不研究。而书中的种种用典，我在读过了《新约》《旧约》多遍以后，还要非常熟悉希腊罗马神话史诗，才明白一些用典隐喻与象征。以前是靠注释读的。特别是炼狱和天堂。
隐喻中，地狱代表所有堕落的灵魂的罪恶。三只野兽则代表三种罪恶：自我放纵，凶狠暴力和贪婪恶意。这三种犯罪类型还提供了但丁地狱的三个主要方面：地帝城外的上地狱，有四个放纵的、不能节制的罪过（性欲，暴食，贪食，愤怒）；地狱第7层，暴力罪过；以及第8层和第9层的欺诈和叛徒罪。此外，还有两个不同的类别，它们是专门针对精神的：在地狱第一层异教徒的凌波中，有对基督一无所知的善良异教徒，他们生于耶稣来到世上之前，愿而不能；而在地狱第六层中，邪教徒能而不愿，他们甚至故意篡改教义，并混淆了基督精神的异端。
在净界中，天主教教会的七种致命罪恶，与被教会逐出教会的人物1和悔改太晚2结合在一起。炼狱中的七个主要罪恶对应于一种变态的爱。比如，反常的爱（骄傲3，嫉妒4，愤怒5），缺乏的爱（懒惰6），过度的爱（贪财浪费7，暴食8，贪色9）。
从地狱到天堂，三个境界的结构遵循9加1的数值模式，34地狱， 33净界，33天堂，共100篇十全十美。
卡尔维诺评论但丁，“他善于从语言中提取出全部潜在的音韵、情感和感觉，在诗歌的不同层面中，全部的形式和属性中把握世界，传达出这样一种意象，即：世界是一个有组织的系统，是一种秩序，是一个各得其所的等级体系。”
加托在《中世纪：帝国时代》中说，那是一个充满巨大活力的时代，远不像许多人所说的那样是一个漆黑一团的、魔鬼横行的野蛮时代。中世纪产生了许多光芒四射的东西，造就了一个完整而复杂的文明，而这一文明给人类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文化遗产。再则，无数与那个时期有关联的精神的、政治的、经济的和文化的问题一直被视为落后的阴暗面，而今天以乐观的目光来看则可能是一些进步面。有多少迄今仍有生命力的观点和信念不是产生于中世纪的呢？有多少生活方式、信仰方式。。。不是在那个时代形成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