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 印度焦特布尔皇家艺术展在虾图艺术博物馆最后一个周末。
第一次这么集中有主题大数量欣赏印度西北地区Marwar Jodhpur 王朝的皇家艺术收藏。时间跨度长四个世纪。有皇室贵族婚礼的艺术展示。实体大小的四驾马匹、大象，披裹着金色红色的节日彩妆，和中国的婚姻嫁娶仪式很像。一面墙上挂满了印度男人的各式头巾。
四楼展厅主要是皇家艺术绘画作品。才看几幅就意识到这是著名的细密画作，可不知为何整个展览的介绍和宣传和每一幅画都没有提到这个词 miniature 。展品规模很小，大概只有250 多件。细密画是起源于波斯，为伊斯兰经书作装饰的插图画。画展里我们看到的都是小型绘画（miniature)。有王室肖像，一幅父与子的图画背后有莎士比亚理查三世一样的血腥历史；宫中生活充满了世俗生活的奢华享乐，朝拜觐见，音乐歌舞，骑马射箭等等，对了解印度西北部那个孔雀王朝的历史文化生活有特别真实的看见。
一些画上精致地画满了，形状相同的叶子，褐色的树干，芬芳的玫瑰，天空的小鸟，蓝色的海洋，团团松软的白云。。。还有富丽堂皇的宫殿，骏马，猎人，歌唱家。。。
从东方破晓到夕阳沉入地平线，他们坐在一个半明半暗的角落里，在烛光下工作，避免阳光直射他们的工作桌。日复一日，耗其一生。最终失明。
作画据说有三道工序。第一师傅负责画草图，在竹纸或亚麻纸上构图，大小约10–40厘米；第二徒弟把费时费力，大面积着色的活包下；第三师傅加工润色，面部表情 特别是眼睛、耳朵、男人的胡须，细节处理。大师们用兽毫笔画头发胡须眉毛等极细腻入微、纤细微妙的线条。画家在世俗生活中，用史诗表现对神灵的敬畏忠诚。
我看到表现宫廷生活的部分，成群秀丽的宫廷妇女，长得一摸一样的凤眼，胖瘦一样，衣服首饰相同，没有一点点独特的个性。画家都没有签名。他们用的笔触精巧美丽，线条细密繁复，构图平面严谨，色彩浓郁丰富。男人的胡须连鬓，姿态粗犷，耳朵都很特别，每只耳朵下有一两颗珍珠，不知有何意义。。。
记得读过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帕慕克的小说《我的名字叫红》，讲述四位波斯细密画家画书籍插图的故事。里面印象深刻的是，细密画里如果有风格那就意味着瑕疵，完美的图画不可以签名。因为他们都是代代相传，来源于一个大师。你签上自己的名字，以前的大师放哪里呢。还有画师们每天从黎明工作到黄昏，伴着一盏豆粒大的油灯，虔敬地刻画每一朵花每一棵树每一片叶子。
这些细嗅蔷薇的大师们最终都会失明的。在黑暗中他们就可以从记忆中看清神的世界。如果到了年老还没有失明，他们会用一根尖锐的羽毛针刺瞎自己的双眼。因为这时他已经记得，所有画中每一根线条每一个笔触每一个优美。这是当时读书最震撼我的地方。一种精神的力量。
面对这些大师的作品好像看到他们的忠诚和神性。“当失明细密画家的记忆到达神的身边时，那里是绝对的寂静、幸福的黑暗，以及永如白昼的夜色。”
想到同一时代，西方荷兰的伦勃朗在画“夜训”、“解剖课”，强调立体透视，光影变幻，明暗交错，人物对比强烈，个性鲜明。
相比之下，觉得自己太不了解东方的艺术和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