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年漫说“羊”

今年春天来得特别早。这才二月,市中心人多繁华气息温暖的地带,那一树树樱花就热烈盛开了。

樱花烂漫时,总是读诗的季节。这不,随手一翻《诗经》里的郑风,就读到这样的诗句,“羔裘如濡,洵美且侯,彼其之子,舍命不渝。(《羔裘》:)这是借用象征手法把士大夫身穿的洁白羔裘,来喻指气品格高尚正直纯洁。意思真是好得没话说。

三羊开泰,三阳开泰,是我在这新春羊年里听到的最多祝福。因为家里还真有三只“羊”。

从造字方面来看,《说文解字》里说,羊,是声旁也是形旁。从“祥”,表吉利,平安也。从草,象草头又象头角足尾之形。羊是性情温顺的食草动物,比其它古时的家畜肥嫩鲜美。字本身从外表模样到内在的蕴意都很美好的。

在古代造字人(托名仓颉)的眼里,修养深厚的人都表现得安详,平和,宁静。羊大为美,口腹之乐;羊人为美,顶戴装饰;羊心为恙,轻轻担忧,安然无恙;羊言为详,赞美神迹,义以建利;羊飞为翔,且行又扬,徐缓不疾;羊次为羡,象形意思是对着烹熟的羊肉流口水;鱼羊之和,鲜也。《老子》里说,“治大国若烹小鲜”。《桃花源记》里,“芳草鲜美,落英缤纷。” 陆机的《园葵》写,“零露垂鲜泽, 朗月耀其辉。” 看来羊字的延伸字的字意和辞藻也都是善良温顺美好。

绵羊还是最温柔纯洁,软弱无力,逆来顺受的人类宠物。在西方文艺创作里,她们总是和田园牧歌,肥沃草原,苍莽群山的旖旎风光相为结伴。小时候听“狼来了”的故事, 主角是恶作剧的放羊娃和大灰狼;《草原英雄小姐妹》里牧羊小姐妹,风雪夜解袄,用胸温抢救快被冻死的小羊羔。到了《苏武牧羊》就更加悲壮无奈了,皑皑白雪,茫茫异乡,发须飘白了的寂寞孤独牧羊人,遥望故土中原,“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何时可以回家见到妻儿?

草原小姐妹

毕加索七十多岁时创作了《春天》。一棵小树边,小羊羔仰头正吃着一团绿叶,旁边的小男孩横躺在草地玩耍。画家把春日迟迟,卉木萋萋,羊羔的神秘柔顺,男孩的稚嫩孤独,被抽象立体地表现出来,既有丰富的意象,也有理想主义的色彩表现。具有‘到处皆诗意,随时有物华’的意境。两只吉祥的羊角特别惹人爱怜,让人想到古代中国的瑞兽,麒麟,凤凰,龙 — 都有点羊的影子,但是都没有绵羊的温暖柔美。

Picasso Spring-1956

法国童话里有个著名的《大公羊》故事,后来被英国人安德鲁朗格收藏在他的《蓝色童话》里, 叫《奇异羊》。倒不是每个家长都读给孩子听的。 因为它更像是写给成年人的童话。

很久很久以前,一个国王有三个女儿,都娴雅,年轻,聪明,美丽。但是,最漂亮的小女儿米兰达深得国王的殊爱, 总是得到最多的赏赐和爱怜。国王出征归来,盛宴庆祝胜利。大女儿穿着绿色绫罗衣裙佩戴翡翠,二女儿穿着蓝色丝绸戴蓝宝石,小女儿穿着白色礼服佩着钻石。国王认为美丽温柔的女儿们的一切做法都应该有意义,就要三女儿表明心迹。大女儿说绿色代表她的快乐和希望国王陛下长寿永远;二女儿说蓝色是她的祈祷及您就像那美丽的天空和辰星;小女儿却说她穿白色只因为它是最适合自己的颜色了。国王听了米兰达的话很恼怒,说,告诉我,亲爱的女儿,你们昨晚做了什么梦呢?大女儿二女儿都说梦见了国王送她们黄金珠宝和衣裙;小女却说她梦到在二姐的婚宴上, 国王拿着黄金钵盆对她说, 来吧, 米兰达,我给你洗手。这次国王彻底忿怒了。这个张狂不知好歹的小东西, 想篡权夺位,把我当她的仆人使呢。

国王命令警卫长把米兰达带到森林里杀了,并带回心脏和舌头。警卫长把公主骗到森林里, 她忠实的女仆,猴子和狗都跟来了。警卫长也下不了手。为了救公主一命,女仆,猴子,狗全都自杀了,警卫长取到了合适大小颜色的心脏和舌头回朝了。公主悲痛欲绝,埋葬了为己身殉同伴,继续前行。

忽然,听到一阵咩咩的羊叫声,公主来到美丽灿烂的羊之王国。鲜花锦簇芬芳,绿草成荫,平原广阔。成百只羊围坐一圈在喝咖啡,柠檬水,果子露,享用草莓,甜点和奶酪。

洁白如雪的大公羊,触角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花环绕在脖颈,珍珠钻石戴在腿上,它躺在开满橘子花的岸边,金色的阳伞遮挡着烈日。温柔羞涩的羊之王为公主的美丽动心,邀请她留下来做他宫殿的女王。这里有上千种不同的花。到处是橘子树,茉莉,金银花和麝香。。。插满玫瑰花的森林大厅和客房都配有黄金和白银镶嵌,墙上一面巨大的镜子,吊灯,和美丽的图画。

但是,这座城堡和羊之王是被巫婆下咒诅的,充满了鬼魂鬼魅魍魉的影子,大公羊的眼泪和悲伤。公主留下了,而且她也走投无路呀。谁能不爱漂亮的羊,那么温柔智慧,那么深情专注,特别还因为他是羊之国王。。。

日子一天天悄然流逝, 信使来通告米兰达的大姐要结婚了。尽管羊王依依不舍而且忧心忡忡, 他还是让公主穿上最高贵华丽的衣服去参加婚宴。他说,你要是不回来,我就会死在你的脚旁。公主以她的美丽把父亲的王宫震慑了一番回来了。仿佛等候了一个多世纪的公羊,看见她,跑去迎接她,趴在她的脚下,温柔地一遍又一遍抚摸着她,亲吻她,告诉她所有的焦虑和恐惧,他的激情彻底把公主感动迷住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 二姐要出嫁了。公主恳请羊王让她参加。尽管有邪恶消息秘密地警告他不能让她去。不幸总是躲不过的。羊王不忍拒绝公主,公主也许偌一定回来。后来发生的大家都猜得到了。在该回家的时刻,皇宫所有大门全锁死了。父王发现了小女儿,请求女儿原谅,相认和解,姐妹喜庆欢呼。国王取来金盆让公主洗手(预言又成了现实),全皇宫欢呼“女王陛下万岁”。

孤独绝望的羊王等不到公主回来,来到米兰达父王的宫殿寻找她。没人理他也没人让他进殿。最后羊王殉情死在门边。在喜庆加冕典礼打开宫殿大门时,公主心碎地发现了她忠实的羊王。公主女王再也没有Happily Ever After 了。

wonderful-sheep-6

《大公羊》童话。姐妹之间的媲美较量,时钟一到承偌要践行,让人想到灰姑娘的故事;摩尔女仆,猴子和狗为救公主舍身取义,让人想到白雪公主里得救得胜还得要有团队精神;公主的梦又让想到创世纪里,约瑟给他的哥哥们和父亲讲他的梦,“我梦见太阳、月亮与十一个星星向我下拜。”

故事里有关亲父王要杀女儿取心脏和舌头实在让孩子做噩梦,过度渲染细节描绘皇宫和羊之国度的金碧辉煌奢华绚丽都不太适合幼年读者。但是,羊王虽然很丑但是很温柔,他让我觉得属羊的男人比女人更纯情痴情迷情。是个非常好的羊年故事。

2015 Year of Sheep

在《圣经》里。羔羊是纯洁祭品和基督本人。象征着主耶稣把自己摆在祭坛上。耶稣是好牧人,他为羊舍命(约翰10:11)。他是大牧人,成就了救赎工作,从死里复活(希伯来13:20)。他是牧长,我们是群羊。他要回来奖赏他的仆人(彼前五4)。

《启示录》里,初熟的果子归与神和羔羊。这羔羊坐在尊贵的宝座前,拿了书卷,接受二十四位长老的俯伏敬拜。盛满了香的金炉;那香就是众圣徒的祈祷。到那时,到处是新天新地的景象。有一道生命的河流,明亮澄澈的,从神和羔羊的宝座流出来,浇灌着生命树和果实。

天上、地上、地底下、沧海里和天地间一切所有被造之物都说:“但愿颂赞、尊贵、荣耀、权势都归给坐宝座的和圣洁羔羊,直到永永远远!”

这一刻,我看到世上最尊贵圣洁的羔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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