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费”两个字断不会是国产的——倭气太重。
日本今天不在乎对“倭词中用”的点算,貌似大度,居心叵测,诡计多端:我有很多理由生疑(家传——谁让我爹曾与日本军队你死我活地兵戎过八年)。我担心一旦训诂技术成熟,中文里所有日语外来语都自报家门,史料完备,in your face,排队入库,从此什么样的恐怖都可能降临。譬如中日两国爱国志士,可以散播“爱国”病毒,强行删除计算机存储显示的所有日语外来语,以伸张各自的“正义”(反汉奸,反盗窃——殊途同归);技术可行性没问题,如果得逞,旦夕之间,中国人怕话都不会说了。(日本鬼子狡猾狡猾的——你要惩罚性没收他们的汉字,人家还有自创的假名顶着)。
删除了“消费”,话与活都会是问题。直接证明了“舌”(or tongue,mother tongue)对中国人有多重要——是语言,同时是生命。
防患未然,我想今天的系统设计者就该开始研究对策,如把所有日语外来语锁上令人讨厌的颜色,一目了然,强迫人们少用,少写,少说,少想……。网上你我她他写的中文文字,都自动显示令人难堪的per page日语外来语比例(看看有多少声讨汉奸的檄文都是日本人写的)——说不定能把中文挤回到唐诗宋词的纯洁。
消费,consume,在今天中国政治文化历史作用,(注:我可没说毒化作用),是个巨大的题目。大到什么程度虽不敢贸然下嘴,但我有限的想象力,至今还没有找到任何与之匹敌的信仰竞争对手。共产党活一天算一天,党徒的忠诚,愚民的恐惧,爱国的欺骗,特别是五毛的狡辩,天天靠得都是什么在支撑?一张消费的大抹布,能遮住多少丑和恶。更有甚者,消费是块大新抹布:虽同党同伙,你在毛选里找不到消费——那正是要消费遮丑的地方。
有理论说任何社会的维持都需要心理上的宗教,无神论也是广义上的宗教,你看今天中国的宗教是什么?以党为宗,是共产?共产主义?come on,give us a break!
历数当今时髦中文新词,能把列祖列宗吓出毛病来的,“拉动内需”首当其冲——用语下流倒还其次,公开鼓励消费非古非中,物欲横流,犯了大忌。
如果哪位诗兴大发,能写一首消费的赞歌——消费主义理想颂,中央乐团加总政歌舞团的大妈大叔多声部大合唱,不需加任何改动,就是一首堂正的中国国歌,以新换旧,优势昭然:要知道消费的奴隶是永远用不着站起来的。(如果换国歌有麻烦,算党歌也成)。中国新治国之道——消费者都是平等的,但有的消费者比其他更平等。
说消费来自英文,应该不离谱。To consume,如果细察字典,即销又废,“销”毁加报“废”。
To Consume:to destroy,as by decomposition or burning;to spend wastefully……
——不得不愤怒声讨日人用中文时的euphemism(委婉),是一个多么深远的阴谋。消费明明是销废!消费两字看上去很逍遥,消遣,no harm is done。借汉语不吉的谐音下套,呜呼:被消费诱惑的国人今天都销废掉了什么——销了过去,废了将来。
消费在今天的中国是唯一没有竞争的信仰,so much so连党都会为此嫉妒。凡是和消费作对的天敌,比如艺术,理念,哲学,科学,存在主义,理想主义,都自动归于弄虚作假:这才是中国特色——心理特啬,理想特塞,逻辑特涩。
中国诗歌的兴废,“诗兴废”,终于不再是问题:魂都废了,要诗作什么?
(A table,a chair,a bowl of fruit and a violin;what else does a man need to be happy?——Albert Einste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