勃朗环线(Tour du Mont Blanc,TMB)是世界最著名的走山步道之一。途经法国、意大利、瑞士三国,环绕阿尔卑斯山最高峰勃朗峰(4810米)一圈,全长170公里。沿途风景绝佳,设施完备。
每年夏天举行TMB马拉松赛,好手都在24小时内跑完全程。普通人徒步走TMB,通常要一两个星期,可以在露营地搭帐篷住,也可以采用所谓 “hut-to-hut”的安排,晚上住hut(步道宿营屋、小旅舍)。许多旅行社提供难易程度不同的TMB计划,包括每天把行李运送到下一个住地,行者轻装健行,每天走5-7小时,7-14天完成。有些计划包括中途“作弊(cheating)”,搭乘汽车、缆车等。
走TMB全程,通常先到勃朗峰西北著名的登山旅游中心霞慕尼镇(Chamonix,离日内瓦机场大约两小时车程),从上图标号1处的Les Houches出发步行,反时针方向环绕一圈。
我们一行三家六人,三人已过七十,三人六十多岁。早就向往TMB,又想量力而行,采取一种比较容易的方案:不走全程,只到精选的几处,体验勃朗峰走山,领略最佳景观。一家英国旅行社ExodusTravles提供的“勃朗峰精粹”(Mont Blanc Highlights)的走山计划,很符合我们的愿望。(见https://www.exodustravels.com/france-holidays...)
这是一个八天的项目:走山人一直住在霞慕尼一家旅馆,有五天每天乘车(汽车、有时还加缆车)到精选的山道起点,由英国导游带着爬山。这五处在以下路线图中用蓝色数字1 –5标示。计划每天走6-8小时,8-15公里,爬高450–900米。回到旅馆有英国式下午茶(含点心)招待,晚上吃正餐。中间有一天休息,自由活动。
这个计划包括住、吃、领队、短途交通等费用,八天价格在$1545-1625之间(5、6、9月便宜)。我们选择了8/18 –8/25的一周,价格是$1625,提前定位,给了$150折扣,最终价是每人$1475。
第一天:
抵达霞慕尼。
我们在霞慕尼的旅馆,正对着南针峰(Aiguille du Midi)。它本身就是一个尖峰,山顶又建了形同火箭的缆车站和观景台,尖上加尖。那个观景台是看勃朗峰的绝佳场所。我们2013年到瑞士走山,曾在此欣赏勃朗峰周遭山景。印象最深的是,锐利群峰像一座一座小岛漂浮在云海之上,宛如仙境。这次走山结束次日即再上南针峰,景观依旧让人屏息。站在旅馆院子里,视界从南针峰向右移,远处就是勃朗峰。山顶冰雪覆盖,圆柔宁静,因此也称作“白色少女(La Dame blanche)”。我们在霞慕尼走山,每天围着勃朗峰转。从各个角度看勃朗峰,在蓝天白云下,在云雾缭绕中,每次都忍不住惊喜赞叹。
在霞慕尼的每一天,早晨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到院子看两峰,拍照。我们实在幸运,从走山第一天起,除了最后一天下雨,总看到它们在朝阳下、清冽的空气中,肃穆耸立。霞慕尼海拔1035米,南针峰3842米,勃朗峰4802米。高度差这么大,看到山顶如此清晰,真是令人叹为观止的奇迹。以下是每天拍下的照片中的两张。
第二天:
走山第一天,位置在路线图中蓝色1处。乘车往北到瑞士边界的Le Tour,从这里走一个环道。按路线介绍,从1380米爬到2200米的Aiguilette des Possettes,上升820米,全程9公里,历时6小时。但按领队说,我们当天爬高900多米,走了15公里,走的时间也长得多。以后每天的实际行程与介绍所说也有差距。我们没有记下领队每天所说实际行程数字,所以下文所说每天走山距离、高度,基本上是书面介绍中的数据。登顶后,从北向南看勃朗峰、霞慕尼山谷,也向北看瑞士的高山峻岭。介绍说,这是阿尔卑斯山最好的景观之一。
我们一早乘公交汽车出发,立即感受到霞慕尼这个勃朗峰户外活动中心的热气。沿途停靠一些小站,路边多旅馆。陆续上来许多人。男女老少,几乎人人带背包登山杖,还有带攀岩绳索的,充满活力,把车挤满。以后几天,每天看到许多这样的走山人,在高山峡谷健行。这个山区久经开发,旅馆、公路、铁路、缆车、步道、登山宿营地等等一应俱全。但我们在山道上从无拥挤之感,始终保持与自然的亲近。
英国领队Paul通常每天在旅馆介绍走山路线,回答大家问题,涉及周边地理、地质、动物植物各方面知识。他自我介绍时号称80岁,后来在山道上核实只有57岁,比我们年轻一大截。他经验老到,带队时驾轻就熟,控制走山速度节奏恰到好处,很得大家称赞。
6. 峡谷对面,大山突兀,陡坡上有锯齿形步道。领队说不久前曾带队走那条步道。
8. 在顶峰向南望全景:左边是巨大冰川,右下角是霞慕尼,勃朗峰在其上方云端。
第三天:
走山第二天,位置在路线图中蓝色2处。乘车到霞慕尼西南的Les Pelerins,走一个环道。按介绍,从1370米起步,到2285米的des Houches山,爬高915米,全程11公里,历时7小时。领队说,我们实际走了17公里,上800米,下900米。
下车出发,先穿过一个村庄,牛群散布在平缓的山坡,一派田园风光如画。登顶后,是从西北向东南越过霞慕尼山谷看勃朗峰。山道起伏甚多,勃朗峰在不远的云端出没,巨大冰川流淌到近处。走过一座吊桥,架在冰川融水奔腾的山涧上。翻过一道山脊,领队带我们到冰川下行路径的乱石滩,说,五十年前冰川直抵我们脚下,现在退行到上方数百米处。再爬高,跨过齿轮火车轨道,到达缆车站。从这里我们可以坐缆车下山,但选择沿崎岖小道下山,结果意外看到难得的美景。
12. 吊桥凌空,其下,白水喧嚣奔腾,其侧,一面巨大石壁平滑如砥,直插谷底。
15. 下山途中回望,看到这样的美景。走山一天,最后得一惊喜。
第四天:
走山第三天,位置在路线图中蓝色3处。乘车到霞慕尼西南的Col de Voza。按介绍,上升到1653米的Col de Voza,下降到1015米的Contamines小区,上560米,下610米。全程11公里,历时7小时。这里在霞慕尼正西边,直面远处的勃朗峰,近处屏障霞慕尼东侧的群山。
这一天的山道突出显示了勃朗环道的典型景象。步道对面,隔着深深的霞慕尼峡谷,是连绵的陡峭大山和直挂悬崖的冰川。横看,景象辽阔。竖看,山势崇峻。步道中点有一家小店,正在风景绝佳处。众多走山者,或策杖缓行,或纵跳奔跑,往来而不绝。有背婴儿上山的,有一家老小在山坡草地消闲午餐的,有在小店买了冰啤酒观景享受的,俱得山水之乐。实际上,并非单纯的山水之乐,是在全身肌肉和心肺器官经受充分运动之后体验到的山水之乐。运动+山水,走山的魅力在此。
步道起点有一位置极好的观景台,正对朝阳辉耀下的勃朗峰,领队给我们照了全队合影。图中左一是美国新墨西哥州来的摄影师,69岁。右边是英国夫妇,住伦敦郊外,家有二三百只鸡,七八匹马。女士说她曾经登上非洲最高峰乞力马扎罗山顶峰。男士用一根老式的弯头木拐杖,上面从上到下贴满了小图案。他说,那是他登过的山的纪念贴图。有纪念贴图的山,想来不会是等闲小山。他们前面的英国女士是舞蹈教师,有专业训练出来的体能,走山很轻松。这三位都在五十多岁。
20. 一家大人孩子走在山道上。隔着峡谷,峻岭刺天,冰川坠地。
第五天:
这一天是休息日,自由活动。我们听从旅馆主管夫妇的建议,乘火车登高看勃朗峰。先从霞慕尼坐普通客运火车往西南到Le Fayet,换乘上山的Tramway du Mont Blanc。这是法国最高的齿轮火车(rack railway),起点(Le Fayet)590米,终点(Bellvue)2380米,爬高1790米。回程往下坐一站,换缆车下山。
从火车终点站出来,向上走半小时,就到登山宿营地Refuge de Nid d’Aigile。有一圆形建筑,是餐馆兼商店,海拔2412米。我们的“勃朗峰精粹”计划全程都没有爬高山,最高点是最后一天计划中的勃朗湖,2352米。所以这家宿营地小店是我们走山全程中走到的最高点。再往前,走到临近巨大的冰川Bionnassay Glacier处。听旅馆主管夫妇说,这里是勃朗峰登顶的一条路线的起点。沿冰川仰望,勃朗峰已经在(登山好手们)攀登可达的距离。这也是我们离勃朗峰顶最近的点。向下往山谷俯视,看见好几只大角山羊(Alps ibex),在悬崖边悠闲独立,在山坡上文静吃草。领队曾告诉我们,这种山羊在勃朗峰区域虽未绝迹,但已少见。据报道,有一些是迁徙到瑞士那边去了。
当晚曾向朋友发出如下的走山进程报告。其中,故事略含创意成份,照片则完全真实。
26. 来到勃朗峰登顶的一条路线的起点处,我们准备上冰川向上走一段。
第六天:
走山第四天,位置在路线图中蓝色4处。乘车通过勃朗峰隧道入意大利。从1770米的Arp Nouva出发,自东北向西南走,爬高450米,沿途看意大利境内的勃朗峰山脉,下550米到公路边,搭公交车到库马约尔(Courmayeur)。它是勃朗山区霞慕尼之外的另一个旅游中心。旅馆来车接回。全程15公里,历时7小时。
爬高一段后,山道大体沿一个峡谷走。右边是峡谷,峡谷对面是连绵不断、高耸入云的大山。两个四千米以上的高峰,Grandes Jorasses峰(4208米)和勃朗峰,搭架起这条山脉。山体雄厚,气势恢宏,更有一条一条冰川直奔山脚。下山后,领队带我们在库马约尔爬高上低走街串巷,到一家小店吃有名的意大利冰淇淋。味道很好。走15公里山道以后,不管哪国的冰淇淋,味道还能不好。
35. 领队给大家介绍意大利这边的山势。在右边远处有一高山,是法国、意大利、瑞士三国交界之处。正面是Grandes Jorasses山。手指的左边远处,是勃朗峰。
36. 路过一个小桥,桥旁有人挂了一长串彩旗。看起来像是喜马拉雅山区的景象。
41. 依依不舍回望意大利境内的阿尔卑斯山。细看图中既有缆车站,又有锯齿形山道。
第七天:
走山第五天,位置在路线图中蓝色5处。要从La Flegere(1877米)走一环道,目标是勃朗湖(Lac Blanc)。 上下各520米,全程8公里,历时7小时。清晨,空气中飘小雨滴。高处勃朗峰在云雾缭绕中。临出发,勃朗峰又隐约可见。
领队决定按计划出发,并做好准备,如果雨停就上勃朗湖。否则就转另外的步道回家。预报的雨,后来一直没下。一天中,蓝天白云不时露面,太阳明灭于云来雾去之间。高山峡谷的美景时而闪现,经常来不及以相机捕捉。
先乘汽车、再坐缆车,到步道起点。走了一个环道,最高点是2353米的勃朗湖(Lac Blanc)。湖的海拔高度不到勃朗峰的一半,但是,据说,走山到勃朗湖,和勃朗峰登顶,是同等的成就。我们今天走到了勃朗湖,为这次勃朗峰走山划下了完美的句点。
42. 我们拍了两张集体照庆功。这是全队照。美国来的摄影师老太太担心路滑衣湿,放弃走山,未在图中。
51. 我们在山顶休息吃午餐,这只山羊走来吃草,共享美好时光。
54. 走回缆车站途中,回头看到一队走山人在蓝天白云下缓坡步道上行进,一幅壮阔的图景。勃朗峰走山就要结束了。这样的景象将会永留心底。
六天走山,勃朗峰步道在心中留下美好的形象。其特征形象,再用几张照片来显示。
前面,在一些照片下,已经用如下文字描述了这种典型景象:
——隔着峡谷,峻岭刺天,冰川坠地。
——山大,人小。
——山高,谷深。山直立,坡斜倾。岩石粗砺,草花柔美。
勃朗峰步道是环山步道,不是登顶峰山道。爬高一段、到树线以上之后,山道常常隔峡谷而傍山行。这样的山道,与我们2013年在瑞士米伦(Murren)附近走的“最佳十哩山道”,格局很相像。那里,山道隔着峡谷,对着一字排开的著名三峰:少女峰、Eiger峰和Monch峰。勃朗环道,典型如在意大利Entreves附近这一段,则对着自北向南的Grandes Jorasses峰和勃朗峰连线。在这样的山道上一路走来,可以无遮蔽地欣赏高山冰川。那高山冰川与深深的峡谷及山道一侧的草坡对照,愈形伟岸雄壮。
走山观景,旨在运动肌体,亲近自然,领略造化。造化之道,在自然中显现出来。我们走了,看了,心领了,满载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