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4/1 – 4/14
于真
巴塔哥尼亚（ Patagonia），一个地理概念，南美洲最南端地区，跨智利和阿根廷两个国家。1520年，麦哲伦航海到此，用“patagon”一词（巨人／骑士）描绘所看到的当地土著，他们据信比当时欧洲人高。该地区由此得名。
我们这次巴塔哥尼亚之行，在一定意义上是2013年瑞士之行的继续。2010年5月的“Backpacker（背包客）”杂志上有文章，为全世界的登山步道排名，瑞士的100哩“穿越阿尔卑斯”，高居榜首，综合评分42，以下5条分别为：
－尼泊尔的168哩Annapurna Circuit山道（最高海拔20,000英尺，评分33）
－智利的巴塔哥尼亚的52哩百内塔山道（最高海拔4,000英尺，评分32）
－美国的优胜美地的220哩John Muir山道（最高海拔15,000英尺，评分29.5）
－新西兰的33.5哩Milford山道 （最高海拔4,000英尺，评分29）
－从英格兰到苏格兰的268哩Pennine Way （最高海拔3,000英尺，评分28.5）
我们当不成长途背包客，只能走“一日之行”，已去过瑞士和优胜美地，尼泊尔似山太高，新西兰似路太远，而巴塔哥尼亚是几年来探寻追踪的目标。
此次旅行分两路。ZN、WJ3/23从加州出发，先去了位于巴西和阿根廷边界上的伊瓜苏瀑布，后去南美洲南尖端以南的火地岛，在岛南端的小城Ushuaia，隔德雷克海峡遥望南极洲。4/2日，北上到阿根廷小城Calafate和另一路两家汇合。
另一路，康州的ZH、CX4/1驾车到新州YH、ZR家，然后4人同乘出租车到纽约肯尼迪机场，搭乘下午的阿根廷航班，4/2早晨到达布宜诺斯艾里斯，转国内航班到阿根廷的Calafate。到达时凄风苦雨，近山远山的山头皆披白雪，极目所见是戈壁荒滩上稀疏低矮的植被，然而小城却相当美丽，遍布花树，主街上有很多登山步行装备的专营店，很多背着大背包的年轻人来来往往。
从4/3日起，开始实施我们的旅游计划，由巴塔哥尼亚地区名声响亮的登山接待单位、智利的EcoCamp（生态营）安排智利、阿根廷各三天登山的全程活动。清早，生态营派车接我们到公共汽车站。乘8:30的公车出发，半途中出境阿根廷，入境智利，约6小时后到达智利小城Puerto Natales。沿途皆荒原，大多薄雪覆盖，极少见人家。到达后看到生态营派出的接驳司机，手持“Zhang x6”的牌子，已在等候。我们随车到一家餐馆午餐（包括在计划中），生态营在此地的工作人员查看了我们的护照。饭后，又乘车两小时，一路上看见用围栏分隔放养的牛、绵羊和guanaco（羊驼类动物），还看到 颇似鸵鸟的大禽，鶆䴈（rhea)，据说濒于灭绝，我们共看到七、八只。
大风，天上浓云不散。地平线上显现的山形越来越险峻。近天黑时分，到达目的地，智利的百内塔国家公园（Torres del Paine National Park）。网上说，Torres 是西班牙语的“塔”，Paine 是印第安语“蓝色”。又开车十多分钟，到达生态营宿营地。该营地由数十个圆型帐篷式建筑构成，低低散布在矮树和灌木之中，与自然面貌交融，帐篷由金属构架和木材建成，软织物和绿色厚塑料布蒙面，不用砖和水泥，目的是最大限度地环保。康州、新州两家住一双层帐篷，共用卫生间，加州一家住一单层帐篷，带卫生间，均干净舒适。两帐篷都有取暖设备，较老旧，效率不高，取暖主要靠烧木材的铁炉。营地另设有很好的公共卫生间。所有的道路也由木条铺设。
尽管环境荒野，设施简单，我们在生态营几天的饮食可用令我们惊讶的“奢华”来形容，早餐是自助餐，充分的咖啡，冷热牛奶，各种冷肉和奶酪，谷片、甜点、水果。晚餐的菜单已经写在黑板上，共三道，汤或色拉，主食（牛羊排，鱼，pasta等），甜点，加不限量的红酒，要求每人早上就点好。午餐由每人自己包装准备，营地提供各种面包，薄饼、冷肉、蔬菜，加坚果和水果。这里所有山泉都是一类水，所以饮水完全不是问题。每天晚饭前有一段集体聚会时间，由工作人员展开一张大地图，报告下一天活动的具体线路，有一难一易两条道路供选择。室内炉火熊熊，每人手持一杯美味的鸡尾酒，并有甜点、西红柿、橄榄、冷肉等佐酒物供享用。工作人员都很年轻，服务态度极好。
百内公园最著名的登山步道共三支，构成一个W型，西支到格雷冰川，中支称“French Valley”（法兰西谷），东支最著名，到百内塔基。4月1日是当地秋季开始，登山活动进入淡季。一个月后，这里的营地、旅馆多将关闭。出发前生态营通知我们，中支路线已经关闭，所以我们原定计划是4/4、4/5两天走两条比较轻松的路线，暖身，并留足体力在4/6日走百内塔基。然而4/3日晚的聚会给我们一个意外惊喜：因为预报4/4是好天气，生态营决定在本旅游季，最后一次开放法兰西谷。大家一致决定，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去看法兰西谷的美景。按这里的规定，凡6人以上的团体，生态营即配备两名向导。
来此之前，其实对食宿考虑很少，最惦念的是天气。巴塔哥尼亚以大风、多雨、寒冷和气候瞬息万变而知名，来之前看到的关于大风的种种描述，尤令人胆寒。4/2、4/3，接连两天风雨寒冬天气，已经让我们把期望值调整到极低点，然而4/3日晚，从晚餐大帐篷走出来，居然看到的是一轮满满的朗月，天上几无纤尘。营地座落在一雪山脚下，山头的白雪被月光照得通明，山后是著名的三座蓝塔，在营地可以看见两座，而且简直像是近在咫尺。再走几步，看到虽然月明星稀，久违的北斗7星高悬天空。大自然的神奇，突然震慑人的心灵。
在生态营两天清晨，天气绝好。我们看到了百内塔在满月、朝阳和蓝天下使人屏气翘首赞叹的光彩。
4/4，第一天。7:30早餐，8:30乘车出发，约45分钟，到Pehoe湖边。湖边狂风，顶风行走，踉踉跄跄，步履维艰，是我们对巴塔哥尼亚大风唯一一次体验。随后改乘船， 湖水澄碧如玉，湖上大浪翻涌，约30分钟，到达法兰西谷步道的起点，此时已是上午10点。按地图上的标识，来回共需走11小时，25公里，向导再三说明，我们必须在晚6点赶回码头，搭乘最后一班船返回（后来知道，其实最后一班船是6:30离开），所以如果算一算时间不够，我们中途就必须返回。这弄得大家都有些紧张，一上路就急急匆匆向前赶。后来还发现，向导（2015年1月才开始工作的新手）说这条路线的升高只有200多米，完全是误导，让我们大大低估了困难。路上看到的标识图，明明白白说明我们是从湖边的海拔168米，上升到最后观景台的海拔970米，整整上升了800米。因为一路不断上坡下坡，累计爬高估计超过1000米。
进山以后，不仅风力顿弱，而且地貌顿时改观，不复荒山秃岭，而是草甸、灌木、不高但还算浓密的树林，山林的色彩也越来越斑斓美丽。12点半左右，我们越过一条水量充沛的山涧，在桥上看到百内公园的最高峰，Paine Grande，3050米，在云中时隐时现。我们在涧边午餐，后又过一桥，到达“意大利宿营地”，有一小木屋，一群谈笑的年轻人，十几个大背包整整齐齐罗列在屋前，一些帐篷散落在林间。下面的路多在林中，连续爬高，间或听到雷鸣般的轰响，是高山雪崩造成。当我们最后走出树林，到达目标观景台时，大家都不禁惊呼，原来我们已经最大限度地贴近了Paine Grande，如同置身于它的怀抱，那是包括好4、5个峰顶，延伸成一大片的雪山（见全景图左）。在它右边，逶迤展开一串轮廓奇特的山峰，百内塔直插云天，犄角峰白基黑顶（见下右图，及全景图左 ）。此时山顶上云雾完全散开，蓝天背景下的每一座雪山，都由峻峭的线条勾勒而成，在阳光照耀下发出极其灿烂的光辉。真正是世外仙山，神仙府第。此时，我们懂得了巴塔哥尼亚的特性，即在每一条线路的终点，都藏有人世间难得见到的风景；只有愿意长途跋涉的人，才能走近它们；而能否一睹真容，则完全要看运气。和我们同行的一位在生态营工作的摄影师，说他为拍照片，已经是四登法兰西谷了，今天才总算是遂愿。登山步道行者意在享受大自然，享受行走本身，并不是总能如愿见到目标美景。今天能看到Paine Grande，让我们感动和感恩，觉得能拥有仅此一天的经历，已经是不虚此行。
当天，我们在整6点到达码头。天晴风止，气温从早上的3摄氏度上升到13度。
4/5，第二天。今天生态营向导提供的两个选择都比较轻松。昨天回来后大家的本意都是今天要放松一点，而结果，是又选了其中较难的一条线路：走11公里，走到常见于明信片的著名山峰，犄角峰脚下。犄角峰的特色，是基部浅色的花岗岩与顶部黑色的形同兽角的沉积岩的强烈对照。这条路仍属于W，连接W的中支和东支。路较平坦，小起伏。看似荒凉的小道，走上去一看，原来热闹非凡，年轻的背包客们不断和我们擦身而过，估计很多人是从法兰西谷的“意大利营地”下来，往百内塔方向去。我们不禁注意到他们大多都是老到的登山人，装备精良，背包、鞋、登山杖都是名牌，背包打得有棱有角，衣服轻而暖，兼顾透气和防水。女孩的比例相当高，男孩女孩都特别精神，男孩尤其高大挺拔。百内每年有14-15万访客，数量比不上很多国家公园。若论访客的“健美指数”，则必能拔得头筹。
4/6，第三天。百内塔，三座并列的花岗岩峰，均高于海拔2850米，其底座海拔为914米，有一个不大的冰川湖。这是世界著名的风景景点，各种版本的照片已经不计其数，而依然是各路摄影高手孜孜以求的目标。虽然在营地看百内塔，似触手可及，实际路程很不短。从生态营要先向西走到一个大旅馆（hotel las torres），从那里到百内塔底，来回22公里，爬高约800米。因为途中要越过一道大峡谷，爬高后下降到谷底再爬高，所以来回累计的总路途为24公里，累计爬高为5663尺，约1728米。很大的挑战。但是凡来百内公园的人，恐怕鲜有人能不试一下就放弃这个机会。
向导走前一天介绍线路时，特别提到路上要经过一个风口，风力强盛时足以把人吹落山下，是路途中最危险点。结果，这天又是风和日丽，被向导称为“非巴塔哥尼亚”天气，他们说，这么好的天气，即使是在夏天的旅游旺季，也绝难碰上。当天录得的最高气温，达摄氏19度。
8:40，离开营地。走近Hotel Las Torres时，听到尖细高亢的鸣叫声，以为是什么鸟儿在叫，细看才发现是我们昨天就看到的一只大狐狸，蹲坐在一片开阔地上，先是对着西边鸣叫，然后转身180度，对着东方鸣叫，无比专注，无比投入，丝毫不理睬身边十几匹正在吃草的马和我们这群行人。大家哄笑。也算是一辈子难得一见狐狸唱情歌的奇景吧。这里到处可见很大的野兔，怪不得狐狸也长得特别大。走不远，向导停步，拿相机瞄准路边树顶，原来是一对凤头卡拉鹰（Crested Caracara）。两口子亲热相依而气度不凡，高踞枝头让我们照相。
下面的路程，分为几段。第一段连续爬高，到顶后即看见深谷，谷中水流湍急。下到谷底，过桥，到达“智利宿营地”，比“意大利宿营地”的房子大很多，可提供食物和住宿，屋外有十余木台，每一木台可容搭建一单人帐篷。许多登山人在这里栖息。我们短暂休息后，向导说下一段进入树林，上升500米，林内阴冷，要加衣服。这500米，爬得很轻松，终点是一开阔地，这里可以看到百内塔尖。树林继续向上伸展，和一道由大块乱石构成的山坡平行，下雨时估计山坡就成为山涧。我们沿树林边缘攀登了相当长时间，山道上巨石，冰雪和融水越来越多，最后一公里，需要离开树林，越过乱石坡，再绕到百内塔底，此时，山道上已经覆盖有一尺多深的雪，全靠踩着前人足迹慢慢前行，经常没有好落脚点，而且很滑。因为山坡陡峭，万万不能摔跤，这一段路，走得心情非常紧张，连疲惫都忘掉，而最终是大家都安全抵达最后的目标，看到了三蓝塔的全貌。
三塔从基座垂直上升，约1500米高，由浅色花岗岩构成。这里的花岗岩和优胜美地的一样，都是岩浆被覆盖在地层之下慢慢冷却而形成，所以质地格外坚硬，历经风霜而不被侵蚀。花岗岩层上升时，顶起上面的沉积岩。黑色沉积岩容易被腐蚀风化，如果只剩花岗岩，就是百内塔的情况；如果还留有少量沉积岩，那就是犄角峰黑上白下的情况。多年前我们看到这里照片即深受吸引，半年来筹划、锻炼，还一直担心体力、天气。如今我们碰到最好的运气，如今我们置身于举世无双的奇景之中，如今我们在被称为全世界最美的野餐地坐在石头上吃午餐，夙愿得偿。看到奇特的地貌，会想了解其中科学原理。欣赏灿烂阳光下的尖峰、白雪、碧湖水，怎能不赞叹造化的神功！这个登山队平均年龄超过一甲子，一生成就此一游，足可引为自豪。
下山路就危险程度而言，绝不比上山轻松。当我们慢慢试探着走出雪原，进入树林，逐渐走近开阔地时，意外事件发生，走在向导后面的ZN，突然身体一歪，向右倒下，右后腰撞上一块大石。原来她右手的登山杖上一个卡子不知为什么会缩进去，登山杖在她右手着力时突然收缩变短，令她猝不及防。这一跤很不轻，回去后看到摔出一片淤青，当时不能查看，无法确知摔到什么程度，这令大家心情紧张，深恐是伤筋动骨。百内公园没有互联网，不通手机，向导身备无线电（radio）联络设备，真出了大事，可以调动马匹来营救。要是轻伤，就只好自己走下去。下面还有近10公里的山路，时间很紧，大家无法在山路上为ZN提供帮助。ZN坚持一步一步往下走。最后，我们终于在薄暮冥冥的7:30分，完成了历时11小时的一日行，回到生态营地。说实话，很疲惫，而ZN是如何咬牙才能支撑到终点，不问可知。
4/7，第四天。离开智利。
我们的袋装午餐，昨晚已经分发。这天早上6点，生态营派车送我们，两小时到Puerto Natales。从那里又乘车6小时，越智利－阿根廷边界，回到Catafate。接驳司机把我们送到旅行社办公室，工作人员介绍下面三天游阿根廷冰川国家公园（Los Glaciares National Park）的日程，发给地图。然后，近下午三点，让我们去预定好的餐馆午餐。当晚，我们乘6:30的公车，约行车3小时，晚9点多，到达阿根廷的边界小城，Chalten，阿根廷的“登山之都”，入住车站紧邻的一家旅馆。我们在这里有两天的登山活动，一次是去近观此公园的最高峰，Fitz Roy峰，3375米。该山以达尔文环球游时所乘坐的那条船的船长Fitz Roy命名，是Fitz Roy邀请了年轻的达尔文同行；另一次是去看塔山，Cerro Torres，及其冰川湖。
4/8，早晨阴，有小雨。旅行社派车来，开45分钟，把我们送到步道起点，我们从这里出发，行程约20公里，走回Chalten。后来，因为除CX外，大家都没有走最后上下各两公里的山路，当天实际行程为17公里（山间16公里加返城1公里），升高1000余尺，约300米。
路程不算短，但因为爬高有限，而且虽然山间云雾缭绕，最终只落了几滴零星小雨，当日在树林草甸中上下起伏的步道上行进，可谓赏心悦目。带队的一前一后两位向导，都是本地人，尤显得比在智利时的向导更加专业。我们沿途从各个角度欣赏了Piedras Blancas冰川。Fitz Roy主峰，有名地峻峭和难得露面，这天一直深藏云中。CX比我们多爬高了400米，也没能看到。回程中，在Capri湖边休息，看到了湖上的美丽彩虹。
向导说，这里大致只有两种林木，高一点的是青岗木（southern beech)，落叶乔木，树叶小而厚，宜于抗风；矮灌木是 calafate，果实小而红，可食用，小城Calafate就是由此得名。
4/9，天气转晴，早上在旅馆前看山，Fitz Roy峰依旧不分明。今天共8人去看塔山，另外两人是一对意大利大山里来的年长夫妇，很能走路。今天走的山谷，在昨天所走山谷的背后，所以Fitz Roy峰将在我们右手方，而塔山将在左手方。行程为18公里，爬高有限，约200多米。我们在树林里走了约两小时，在走出树林的那一刻，突然看到云雾尽褪，Fitz Roy峰纤毫毕现地出现在天际。又一次欢呼我们的好运气！大家停在那里，尽情拍照。右边是Fitz Roy顶峰，左边是Grande大冰川，在蓝天下辉映。事实上，过了没多久，山头再次隐没。果真是“偶尔露峥嵘”。
虽然Fitz Roy顶峰高度只有3375米，它却被称为世界的“终极高峰（ultimate peak)”，原因在于光秃秃的花岗岩表面、陡峭的坡度和恶劣的天气。向导说，每年大约有二、三十专业登山者试图攀登Fitz Roy峰，大约需要花4－5天登顶，平均一年有一人登顶。这比攀登珠穆朗玛峰而成功登顶的人，少太多了。
山谷秋色已浓，树林红黄绿相间，正是一年好风景。走到一条山涧边，一直非常沉稳的向导突然摆手让我们停下，说“慢走，轻声”，并罕见地拿出他自己的相机拍照，原来前方出现雌雄一对鹿，huemul。向导说，看见山容易，看见此鹿难：该种群因为不知道躲避人类，被严重偷猎，现濒于灭绝。我们返程中经过这里，这一对鹿还留在原地。又走一段路后，看见一穿制服的国家公园工作人员匆匆走来，他已经得到消息，专门上山为这对鹿做记录。
当日我们行程的终点是一小湖，湖边矗立着塔山，湖由从塔山冰川的融水而成。塔山也出现在很多风景明信片上，由于地质构造的相近，和百内塔的形状相似，细长，陡峭，直插云天。我们在湖边午餐，心中充满欢欣。至此，我们原定在巴塔哥尼亚地区的登山步行计划，全都完满实现。
当晚6:30，从Chalten乘车3小时，回到Calafate，路上所见皆荒原，但有很大很美的湖泊。入住旅行社为我们安排的Sierra Nevada旅馆，比前几天住地更好，大家尤其喜欢旅馆的餐厅，美味而相对便宜。
4/10，今天的活动是去看冰川国家公园内，距离Calafate城78公里的Moreno冰川。旅行社显然是把活动包给了另一家专营旅行社，他们开车来接，司机加一专职向导。女向导工作很认真，交替地用英语和西语讲解。坐在前排的WJ、ZN不断提问，更激起她讲解的兴致。我们去过班佛和阿拉斯加，觉得自己对冰川并不陌生，到达后才知道这个Moreno冰川虽然不是最大，却极具观赏价值，令人流连忘返。该冰川5公里宽，34公里长，平均高度为74米。冰川下接阿根廷湖，不断发出轰响，把冰雪倾倒入湖中。冰川剖面成一钝角，角尖面对公园所在半岛的小山。每隔数年，冰川就会压下来，直抵小山，把阿根廷湖分隔成两半。向导说，1988年，由于冰川的阻塞，湖一端的水面高出另一端13米，在冰川终于被湖水压力冲垮的那一刻，电视台直播了洪流的蔚蔚大观，成为举国关注的盛事。我们先乘船近看冰川，沿着冰川锋面来回绕了一圈。冰川对面的山上修了重重叠叠的木头栈道。我们在栈道漫行，远近高低，看冰川的角度各不相同，皆美不胜收。
4/11. 上午去看Calafate的冰川博物馆，建在城外高岗上，面对碧绿的阿根廷湖和远处雪山。这里提供很多有价值的地质地理水文知识，很值得一看。我们在里面看了一部介绍巴塔哥尼亚的三维电影，拍得极美，多处景色也是我们亲眼所见，倍觉亲切。
巴塔哥尼亚，世界角落，南美一隅，多么安静，又多么野性；远眺多么荒凉，近看多么富丽；貌似天荒地老，其实是地球上最年轻的山脉，吸引的是人间最富青春活力的人群。我们在这里登山走步道5天，共95公里，平均每天19公里，去百内塔那天，更是累计登高1700米。对我们团队的三家人而言，这次旅行都创下纪录。可知如果精神不衰老，人仍然可以保持年轻。
下午3:30，旅行社提供最后一次服务，派车送我们到机场。6:30，飞机起飞，北上布宜诺斯艾利斯。
4/12，4/13，游览布宜诺斯艾利斯城。这里只记其中一高潮点：4/12，我们闲逛布城最大的摊贩集市，其间ZN、WJ，闻乐而加入一群当地人起舞。热舞结束，ZN说她扭腰自如，感觉腰伤已经痊愈，给团队一个大好消息。
4/13日晚，去布宜诺斯艾利斯机场。WJ、ZN的飞机21点起飞，转机休士顿，4/14日12:30到达旧金山；去纽约的飞机23点起飞，14日9点到达肯尼迪机场。至此，旅行安全结束。
最后再补充一小细节：南美洲天相，和北美成镜像，太阳从东方升起，绕到北方，向西方坠落；我们在北美看到到残月成C状，但在南美是反C。据说在南美看银河，比在北美看到的更好，可以看到银河的核心，但是在生态营连看几天，月亮太亮，月明星稀，根本没能看见银河。
回来后加工整理照片时，ZR觉得，最触动心灵的，一是清晨在生态营看百内塔月落日出前后的4张照片，再就是从法兰西谷下来在湖边等船时拍的一张照片，显示了从Paine Grande主峰（左）到百内塔（中）到犄角峰（右）在夕阳余晖下的宁静庄重景象。
登山走步道是重负荷的活动，常常会呼吸急促、心跳激烈、满头大汗。这些照片则是山峰安详伫立的画面。空气静穆清冽，山形伟岸峻绝。亲临其境，不难领会美国尊崇自然的伟大先驱穆尔（John Muir）所说：“造物主通过自然显现自身（God is revealed through nature)。”登山之乐，步道行者费大力气所求，就在于融合到这样的自然中。
2015/4/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