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03-14 )
一年一度的“两会”今日谢幕。中午到餐厅吃饭,电视机里瞧见温家宝在答记者问。他老人家也够敬业的,唠叨直至1时许,也不知道肚子饿?
在我所见到的人们中,没发现谁关心过正在北京开会的事,包括鄙人自己,连“围观”的兴趣也没有,于是也不知道它的任何细节。每年,以党政军官员为主体,连带少数由党的各级机构选择的各界精英,聚集北京“派对”,越来越没有新鲜感。去年时原《冰点》主编李大同说:国外早有研究证明,人数超过500人就绝对开不成什么会了,可中国超过几千人还是可以开会,因为不需要质询官员,不需要了解其他省市代表的意见,不需要面对面辩论,不需要争取选票,不需要向选民负责,不公布你的投票记录,只需要你说一大堆“正确的空话废话”,然后“一致通过”。今年他似乎连说这话的雅兴也没了。
众所周知,毛那时是没有这规矩的,老人家什么时候心血来潮,就什么时候召开“两会”。他不准每年固定一个时间把自己也限制住,只准随心所欲召集“两会代表”到北京来“附和朕意”,开“团结胜利”的大会。故定时开会也应该算改革开放以后的新规矩,谁说中国没搞政治体制改革呢?这新规矩似乎也可以算是政改的一项进展。
前几年吧,有好事者发现山西农妇申纪兰是全国唯一一位从第一届开始连任的全国人大代表,江泽民称之为“凤毛麟角”,大概从那时起她的代表身份就被刻意保持了,说“终身制”亦无妨。今年已经82岁的她,始终被选择当代表的经验是:“当代表就是要听党的话,我从来没有投过反对票。……全心全意,跟党保持一致。跟中央保持一致。”好像是去年,“两会”之另一位著名代表倪萍说:“在大的会议上举手表决时我从来没有反对过或弃权过……我不添乱,不能说你把人骂倒了再一问你怎么办你不知道。谁都知道有问题,你以为中央领导不知道啊?千万别以为你的智商比他们高,没有。”不知她是否受到申纪兰的启迪,想把“接力棒”传承下来。不过这两位的潜台词昭示了一个真相:印“反对票”纯属浪费,它如同“聋子的耳朵――摆设”;或还可以进一步联想:“两会”其实也是一种奢华的摆设。
前几天出门春游踏青,在南方正是时候。那天午餐既毕,回到宾馆房间午休,老伴打开电视机,恰好瞧见吴邦国在讲话,不知道是直播还是重播。印象中这位委员长每年一次的讲话,大抵只是“坚决抵制西方那一套”之老生常谈,展示中国最高议会议长的全部使命就是抵制宪政民主。现在电视里恰好又一次印证了这个印象。
中国始终被权力挟持已是不争的事实,古来即如此。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指鹿为马”何以能如此赤裸裸地进行?古时尚且以此为耻,如今居然以此为荣了!没错,《共产党宣言》已经昭告天下:“在自己的发展进程中要同传统的观念实行最彻底的决裂”;那么,何必模仿“美帝”去搞一部《宪法》,又何必模仿“资产阶级议会”去开什么“两会”?曾经读过老毛1961年关于宪法的高论:“制定宪法,本质上就是否定党的领导,在政治上是极其有害的,在不得以而为之的情况下,我们一定要化害为利,最大限度的缩小宪法的约束,坚持党的领导。”
中国的传统,“灵活机动的战略战术”乃公德之一,视律法如婢女也如家常便饭,一切以统治者功利为准。远的不说,大清律是严禁后宫干政的,但慈禧太后不但“垂帘听政”,还有权把光绪皇帝给囚禁瀛台。权力继承者当然也善于“与时俱进”,恪守毛经捍卫既得利益才是根本原则,党治是实质,法治是噱头。惟不知他们信不信拜伦的断言:“谁把法律当儿戏,谁就必然亡于法律。”
傍晚回到家中上网,赫然见到老温答记者问之文字资料:“政治体制改革与经济体制改革应该协调推进,这是因为世界上一切事物不会是亘古不变的,如将不尽,与古为新。只有不断地改革,党和国家才会充满生机和活力。”“政治体制改革是经济体制改革的保障。没有政治体制改革,经济体制改革不可能成功,已经取得的成果也有失去的危险。”“当前,我以为最大的危险在于腐败。而消除腐败的土壤还在于改革制度和体制。我深知国之命在人心,解决人民的怨气,实现人民的愿望就必须创造条件,让人民批评和监督政府。”去年他就因为一系列此类讲话而轰动一时,结果依然是光打雷不下雨。不知此时再叙是为去年所言皆虚作辩解还是别的,因为最后还有:“在一个拥有13亿人口的大国推进政治体制改革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需要有稳定的、和谐的社会环境,在党的领导下有序地进行。
中国的公民社会最先出现在网络,八十年代还没有这个平台,现在有了。网络上的民意就与申纪兰、倪萍之流大相径庭,当然也有另一种声音。比如有位据说是芝加哥“制度经济研究中心”的方绍伟就有高论:《“中国崛起”是一种“制度挑战”》,概而论之就是:“‘中国崛起’不是一种经济崛起或军事崛起,而是一种全新的‘制度崛起’,中国对西方的挑战不是一种经济挑战或军事挑战,而是一种全新的‘制度挑战’。”自信心确实饱满,然而作者自己也只能归纳人类史上五种体制,大杂烩成为“‘五位一体’的‘新共和制’”。骨子里“目中无人”,撇开人权去研讨什么“制度挑战”,必然只是浅薄的马屁。只需看看除了卡扎菲之外还有谁仰慕中国这一套,就可知“制度挑战”之虚妄。
自古以来,中国,无论成功的经验还是失败的教训,根本皆在于绝大多数百姓对于自我权利缺失之容忍。统治者的全部技艺皆表现在是否善于利用这种容忍,或残酷打压或施恩笼络或二者兼用,善用者统治长久,不善用者迅即垮台。唐太宗“载舟覆舟”之论早已揭示其真谛,以儒学为核心的国学,则探究并完善其运用之术,以供统治者笑纳。“两会”又一次证明:真正视民众权利为至尊的权力参与者,至今渺无踪迹。还是那句话:个人在国家的地位决定国家在世界的地位,随着时日演进,这个决定作用越来越明显。(2011.3.14,15发华知、共识、凯迪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