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03-19）
海峡两边最近都很热闹，那边正在“直选总统”，这边正开“两会”；那边的“总统”是谁尚且悬念重重，这边“一百单八将”座次已经揭晓了。可见，“西方民主方式”远不如“东方民主方式”来得简洁明了，那边还找不着北，这边已经开始隆重地“宣传贯彻两会精神”了。
央视第四套节目破格地用很大篇幅报道海峡那边的乱相：绿卡问题、偷报纸的指控等等，都报道出来了；“挺绿”、“挺蓝”的各种调门纷纷杂杂，尤其是两个候选人，为了争取选票奔波劳碌，口焦舌燥。吃饱了撑的台湾人就跟俺们当初“欢呼最新最高指示发表”一样激昂，所不同的是我们当年吹的是同一个调门，他们如今却各吹各的调；我们当初显示的是一种奴才拥戴主人的忠诚，他们如今显示的则是一种主人选择佣人的苛刻。
前天晚上坐在哈尔滨到北京的火车上，同包厢的一位老者说：“咱还没投票呢，啥都选出来了，谁代表咱们投票啦？”我们三位都笑了，老者拿着的晚报上印着的那几个头像也对着我们笑。所有的笑容都胜似蒙娜丽莎，只是不如钞票上那个笑脸，老百姓挺乐意看见老人家皮笑肉不笑的模样。我忽然想起来，活了一个甲子了，俺还不知道选票是方的还是圆的，并没有感觉到什么缺憾。人家学者们都说俺们素质低，没资格领教普选是咋回事，确实很对。想起当年人家抢天下，那时的老百姓素质一定很高，要不咋说“群众是真正的英雄，而我们自己则往往是幼稚可笑的。不懂得这一点,就不能得到起码的知识”呢？及至天下夺到手，时过境迁，百姓们就从“真正的英雄”堕落到“素质低”了，“起码的知识”也不见了。
听着同车厢里三位陌路人的议论，隐隐地觉得CCTV报道有些适得其反的结果，话题中有些羡慕台湾百姓的味道了。古训说：“饱暖思淫逸。”那种用手中的选票决定政界强人沉浮的快意，是否也属于“淫逸”之列呢？诸多文人奉迎着权势的授意，把民主或者具体化一些说普选吧，说成是一种手段，可以用也可以不用的。权利于是不见了，有那么一只看得见或者看不见的手将其剥夺了。民主决不是万能的更不是十全十美的，它本身就在不断地完善之中，即便今日美国式民主也还在不断地反思以持续其发展，然而即使不完善的民主就可以找个理由剥夺么？
选举制的魅力之一在于悬念，例如大洋彼岸大选，民主党的候选人竞选至今悬而未决；“蓝”、“绿”口水战的实况在凤凰卫视播报得更多，各营人马都在为几天后那个结果而声嘶力竭。不似不久前俄罗斯的总统大选，什么悬念也没有必然不能引起多大关注。假如奥运会也实行选拔制，四年开一次大会公布金牌归谁所有它恐怕早就无疾而终了。
记得那天看报纸，一位全国人大代表叫雷阿幼朵的，身着苗家盛装，站在人大会堂前让一大群记者围着拍照，不知算时装秀还是最高立法殿堂的庄严探讨。谁都知道，所有代表都是组织上选拔出来的，另类英模大会。此番据说有三位农民工代表，对比美国国会，那里根本不存在工人代表，似乎略有满足感。然而那里的工人有自己的工会和集体谈判权，所以当中国的企业家们对于新劳动法颇有微词之时，美国的耐克公司却报告说这个法对于劳工的保护尚不如《国际劳工组织公约》，工人自由选出的工会和集体谈判权对于工人利益的保护远甚于其他任何形式的保护。又有一则报道：广东徐闻县的“村官代表”反映基层村干部每月收入只有300元，书记、省长当场表态每人加100元。解决问题不可谓不迅速，只是不知算人治还是法制。几乎同时，我此次所到东北的这个地级市刚完成公车制改革，处级干部们收到补贴每人每月4000元，比基层村官的加薪高了40倍。
中国有自己的特色，其中之一就是世界最庞大的官员队伍，据说现在已经高达5000多万人头。例如报道过作为“大部制”试点的湖北随州市，公务员有5200余人，据说倘不试点的话要超过5700人，全国到底有多少个随州那样的市呢？我们的传统告诉我们，自古以来官僚队伍庞大到一定程度，就导致“官逼民反”，然后血雨腥风地改朝换代，换一支官僚队伍，翻来覆去。民主确实有一大堆纰漏，不过，如果老百姓手里的选票决定官员们的沉浮，这些官员们必定只能看百姓的脸色行事而不会“只唯上”。此次大会批准了“大部制改革”，大抵也是为了给官员队伍“瘦身”，以免它跟恐龙一样庞大到自己支撑不住。十年前瘦过一次身，据说瘦掉了105万，可惜没人公布数据，说一下上次“瘦身”之后的尺寸跟现在的尺寸相差几何。
今日听温老总的记者招待会，令人眼睛一亮的是引用的古训不同了。五年前是“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忠臣之楷模；今天引的是王安石的话：“天变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看来思想确实解放多了。不必扯太远的祖宗，只要毛祖宗不足法，中国的希望一定会更大。既然在这块希望的原野上最不值钱的就是选票，我们只有静观其变的能耐，还是那句台词：“面包会有的。”
（2008.3.19跟老三届hangs帖,猫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