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烦人的美国总统大选经过年把紧锣密鼓喧嚣之后总算偃旗息鼓,但仍能感到周遭痒痒的不过瘾,恨不得亲手制造醒世门类或迫不及待丑闻爆发的唯恐天下不乱者摩拳擦掌,欲罢不能。国内的小妹看破红尘,一语道破:我们一家子都缺乏政治热情啊,能理解你对美国大选的漠不关心,我们这儿斯巴达大会也没人操心,那帮太子党上上下下与谁相干。就算都是阴谋,平头百姓也无力抵抗呀!
我这次选举一如继往没去投票,当然遭到一片谴责,被视为不守公民义务之劣民,没人在乎我的苦衷无奈。其实我并非玩世不恭,不食人间烟火,或对因不服苛捐杂税、贫富悬殊而走上街头抗议罢课占领华尔街的后生们嗤之以鼻。我自认是个随波逐流、苟且偷生、拿薪缴税,并被当地法院陪审团抽签库三番五次随叫随到的一介顺民;我更坚信我出于有原则的拒选,不次于那些象驴党粹们不负责的盲目顽固的主观偏见,或普通选民被宣传愚弄而在自私功利实惠驱使下作出的浮浅决定。我一直搞不懂在俩个不满意的竞选对象之间将就"少赖一点的那位( the less evil )"究竟是什么名堂逻辑?这是在选今后四年统率一国之主呢,还是在玩小孩排排队吃果果扮家家啊?
更让我不以为然的是美国上下一些根深蒂固的政治掩护下的假冒伪善、愚昧固执和自以为是。无论打中国牌还是移民牌,政客们大都挂羊头卖狗肉,指桑骂槐,自欺欺人。明摆着非法西裔族越来越成为自顾不暇勉强宽容仗义的美国本地人的眼中钉,却硬挺着脖子装自由女神高举热情洋溢的火炬在港口欢迎。三分之一人口削尖脑袋钻空子,拿救济,刮老人金,用食品劵买西洋参燕窝送礼补身等。这些人当中多有哭穷投机,未曾给新祖国作出分毫贡献,却把政府从纳税人那儿硬征收来的人道主义照顾补贴,当成能让自己安稳享受的退休收入;或贪图失业福利和劳保抚恤,由各自工会撑腰养着,不求上进,坐享其成,好逸恶劳,多收寡出,心安理得,还听不得有损自尊心的半句真话,这批人不选为自己利益说话的主才叫怪呢。
换个角度来看,自诩为精英的贵族道貌岸然,高唱仁义圣歌,却无视本国普通民众的医疗福利还不及某些第三世界国家的水平,凭借自己经济上的实力和优越社会地位,不是指手划脚强词夺理进行窝里斗,就是轻易裁判贬低所谓中下层弱民,还频频轻蔑讥讽攻击政敌主张,动不动给人家戴高帽揪小辫,要求别人恪守自己信奉的陈规戒律,俨然替天行道,高人一等,我最受不了的是那个张牙舞爪吐沫横飞毒嘴林博!可笑的很,该族右倾极端保守分子的国际视野往往仍保持东西方冷战年月的过时心态和偏见,象骂孙子似的叱责他国行为不轨,并大肆崇尚军威挥舞大棒,幼稚到竟拿现代化军事装备与第一次世界大战前的作战能力相比较,难免贻笑大方,不合时宜,哪能不败下阵来呢?!
搞不懂的还有所谓平权行动(affirmative action),我初次接触这概念早在80年代,当时就读北加湾区某院的学生体(student body) 炫耀刚开始时兴的多样化 (diversity), 不仅种族性别搭配齐全,肤色分布丰富均匀,还拥有一批醒目的包括本人在内的国际留学生。但这方面跟素有领潮先锋之誉的邻校柏克莱大学相比还是差远了,记得在本校的一次师生家长联谊会上,结识了一对三藩市广东华侨夫妇,他们的大女儿早先考上柏克莱,当成绩更加出色的小女儿也打算效仿时就很笃定,不料却被quota给挤掉了,她只好将就我们这个第二选择。我真心报以惋惜和同情,并安慰他们跟大陆高考比起来这儿简直算是天堂,而那边对少数民族名义象征性的affirmative action恐怕离马丁•路德•金为黑人民权伸张正义时所憧憬的梦想前途相去甚远。
后来我转到俄亥俄州的一个州立大学读硕士学位,恰逢系师资兼助教研究生队伍应蓬勃上升的平权倡议更新扩充,在增添了美籍亚非裔外加个坐轮椅的有残障的女学者之后,才发现缺了西裔代表,立马从南加引进一名拉丁族讲员,才算息事宁人圆满告一段落。不久系主任召开全体会议,明文传达杜绝防范性骚扰与种族歧视正确政治精神和规定,使我有种时光倒转,把例行组织开会当耳边风的莫名其妙感觉。又过了一阵子,我们几个助研凑在一起批考卷,人气旺盛的韩国俊男留学博士生金正油嘴滑舌地搞笑,突然接到贤妻来电,告知他已被位于圣地亚哥的一所社区学院录用,已是俩个孩子的爸顿时乐开了花,在大家由衷的祝贺下欢天喜地脚底生风离开会议室。可门在他身后刚刚合上,一句酸味十足的评论就冒了出来:"哼!还不是沾了quota的光!"我不用看就听出此话出自青年共和党积极分子小白脸安德鲁。
不只一次我听到有人称奥巴马为平权总统,不禁为这位年轻有为才华横溢逆流而上的领袖叫屈,私底下有多少人只因他那张黑脸而心怀不爽呢?在奥巴马首届当选那年,中国侨联在南加举办新年四海同春庆祝活动。原本四川传家宝"变脸"节目有计划变奥巴马的脸,竟临场被换掉,据说因为考虑到政治敏感。我所知的老美都巴不得看这一出东洋景,不晓得触犯了谁的脆弱神经,就如同他们也不理解北京奥运会开幕式上为啥让个缺了门牙的天才女童音躲在幕后唱双簧一样。再胡思乱想,若是喜莱莉当选为美国第一位女总统,又会遭受什么样的刻薄待遇呢?但凭心而论,美国民主进程奋斗至今的结果不正是当初我们这群背井离乡的留学生所向往追求的么?如今我们享受惯了人家来之不易的革命果实,就也开始无聊地开始煞有介事评头论足起来,就叫吃饱了撑的。
不管怎么说,美国普通民众参与民主的自觉认真和热情诚挚总是让我自惭形秽。我那洋老公更是让我肃然起敬,每次投票前他都不惜花大把时间仔细琢磨大小提案,不轻易放过任何疑问,还乐意把我扯进他的辩论圈,争得个面红耳赤,好像离婚都在所不惜,有毛病不是?这次大选日他象往年一样,早起庄严穿戴西装领带,驱车载他大姐相伴同去指定的选址投票。然后姐姐留下来做选站义工,弟弟精神抖擞戴着自豪的"我已投票"的贴签开始工作日,不时在智慧手机上查询竞选动态。就这样挨到笠日凌晨,他终于接到投罗姆尼票的大姐来电恭贺,虽然窃喜但还是诚恳的安慰姐姐罗姆尼其实功不可没,我在一旁眼球冲上。更有意思的是,前天佛罗里达选情结果一落实,老公立即上网致书新连任总统,希望他象前任克林顿一样中庸明智,以人民利益为上,团结异党,重振国家雄风。大姐收到一封罗姆尼亲笔感谢伊妹儿,使她热泪盈眶,决定要慎重回信,用传统邮寄方式表达她对共和党候选人再接再励的中肯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