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acier National Park –2

庞静   2019年07月

这是我们住在 Montana 的第三天。头天晚上回家煮了汤面，可口舒服。饭后整理游记，睡觉。虽然时差继续奏效，但是早晨体力巳经恢复了。早上阿山获悉阳光大道开始通车。我们计划一早开车从冰川西部入园（west glacier), 然后开阳光大道去冰川群，停车，徒步走到浮冰湖（iceberg lake), 行程十英里。

美国有几条很著名的风景路，比如Going to the Sun Road, Pacific Coast Hwy, Hanna Hwy, Skyline Dr, ColoradoTrail Ridge。我体验过Hanna Hwy 和Skyline Dr。这回要体验阳光大道，从此又多了一个吹牛的资本。

早晨出门时间5:40。开上阳光大道之后，车窗外雨中的山和在峡谷中又坠又飘的雾控制着我们的车速。看到鸟女人的瀑布（Bird Woman Fall），我正在极力地想象这个瀑布和女人与鸟如何搭上关系，阿山说这是印第安人起的名字。我问为什么。他说只有印第安人才起这样的名字。跟没说一样，但是我的想入非非也断了。

照片1:鸟女人瀑布（Bird Woman Fall）

阳光大道的最高处是Logon Pass，海拔6600英尺。我们到的时候正值大雨，只能在洗手间停一下，马上走。这条路一年只开大约三个月，每年平均路面的积雪是18英尺。管公园的工人从三月份就开始铲雪，直到现在这条路才开通，路边还有很高的雪墙。

停好车，8:40 我们徒步去浮冰湖。有点冷，我把羽绒服雨衣雨裤都穿上了。我有点兴奋，用绿色黄色橘色和红色标志途径的难度。今天的这个trail标的是红色。也是现在开放的trail里头唯一一个标了红色的。

照片2:  去浮冰湖山径 – 晨光

我和阿山一路走一路聊。他一直罗里罗嗦地说要放慢速度要不断地喝水。大概还没有走出半英里，我正和他聊父母对孩子的期望影响和引导以及孩子成人之后的发展这一系列的交叉关系，突然觉得特别的饿，腿特别的软。我们停下来，我拿出抹了花生酱的干饼吃，我觉得以前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干饼, 又觉得肚子像一个无底洞一样。阿山说我可以把他背包里的那个bagel也吃了，他还说现在身体消耗非常大，能很快觉得饿，说明身体功能很好。阿山讲海拔高的地方氧化稀薄，造成人身体里的PH下降，这时肾需要进行调节工作。他说多喝水实际上是帮助肾努力工作。而肾努力工作会特别消耗身体的能量。他说除了大脑和心脏，肾就是最能消耗身体能量的。

照片3:  去浮冰湖的山径– 林中

照片4:  去浮冰湖的山径– 山脊

照片5:浮冰湖(Iceberg Lake)

照片6:  去浮冰湖的山径– 峡谷中

照片7:  去浮冰湖的山径– 山谷

吃完东西，喝了一罐可乐，我没吃阿山的干饼，休息了一会儿，我觉得那种极饿和腿软的感觉不见了。我们继续走。一路上一会儿阳光明媚，一会儿春风拂面，一会儿风雨飘摇，一会儿衣服都湿透了，一会儿冰雪路滑，一会儿碎石流水，一会儿架在瀑布上的木桥，…。眼见更是一个又一个的感叹。有腑看犹如地毯松林，有曾经承载冰川的墙壳山峰，有冰川刻出的一个又一个的U形峡谷，有变幻莫测的云，有五颜六色的山石，清澈见底的小溪，还有一个又一个在山与峡谷之间协奏的瀑布。总之该经历的都经历了，我们一直走到了湖边。蓝蓝的湖面上浮着白色的和透明的浮冰，我一下子感觉很得意。上山的人群中可能数我年纪最大。我们下午3:00回到了起点。累极了，尤其下山的时候，感觉膝关节超负荷。去公园餐厅吃了晚点的午餐，然后再开上阳光大道。

照片8:  阳光大道延途景色

照片9: 山径边的野花

Glacier National Park –1

庞静 2019年07月

6月21日早我从底特律飞到Minneapolis与阿山汇合，再接着飞Missoula。等待登机间隙他告诉我费城市政府和健康部门让老百姓不要因油厂爆炸而恐慌，空气质量没有问题。与此同时，学校的教授们让大家尽快疏散，离开费城。HBO 把《切尔诺贝利的祭祷》拍了六集电视剧。阿山最近才看完，受影响，他现在觉得对待身边灾难最好的办法就是逃离。我赞成。

当地时间1: 23, 飞机在Missoula 降落，我座椅前的显示屏显示此地海拔971米，气温10摄氏度。当天是夏至。但是阴雨，体会不到太阳多么接近。

我们在机场取车。租车公司签了太多的合同， 没车。一个多小时之后我们拿到的车是一部新车，车牌号还是临时写在纸上的，车的全部里程数只有四英里。

从机场开车直奔冰川国家公园 (Glacier National Park)。我眼中的延途风光似曾相识，很像春天的瑞士。据说公园内很多早年建的小旅店都是瑞士风格。当年人们认为这里就是北美的瑞士。

我们先去预订的住处放行李， 小房子，一人一间卧室，起居室厨房公用，干净舒适，很好。一天$50。途中还去超市买了水, 饮料和点心。

放下行李，我们从住处开车从West Glacier 入口进公园,路程大约十五至二十分钟。我们扫拍了几张乌云中的山水树林。还拍到一只小狐狸在水洞里避雨。还有一只松鼠，不爬树，在草地上挖了好几个洞。

照片1: 水洞里避雨的狐狸

Montana 比底特律晚三小时，加上高原。我们决定刚开始轻松一点，日落前到小镇上吃了晚饭，然后回家休息睡觉。其实日落已经是当地时间9:30 PM 之后了。

还是由于时差, 我第二天早两点起床。阿山也已经起了。我们都属于生物钟超精准的体质。我感觉有点头痛，高原反应。决定今天活动轻松一点，让身体有段适应时间。

吃完早餐喝足早茶，我们从家里出发时是当地时间五点。因为公园西部阴雨。我们决定去冰川东部(East Glacier)。但是阳光大道(Going to the Sun Road) 还没开, 我们只能开公园外的2号公路。

照片2: 去冰川群经过的Sherburne湖

冰川国家公园从初建到如今，经历了一百多年的岁月，从当初的150多个冰川，消融至今，只剩下25个了。这25个冰川中还有的是在融化过程中分家的。

到公园之前，我们被路边景色吸引，下车扫景。草原上的牛群以为这里是它们的世界，见我拍照，很小心眼，不乐意地对我哞哞。阿山说生物界很少向大众介绍对牛的认识。其实牛智能很高, 有自己的喜怒哀乐, 会自己选择朋友成群结伴, 甚至喜欢听音乐。

照片3: 路边的牛

我们从圣玛利亚（St Mary）公园入口开进公园时是七点半。原订路线正在举行马拉松比赛，我们车开不过去，绕了一点远路。延途云雾缭绕中的绿山雪山令人心动，非常养眼。

照片4:  2号公路的延途景色

进园之后最先停车的地方是圣玛利亚湖(St Mary Lake) 。蓝蓝的湖水映着绿树雪山，美极了。然后停在野鹅岛（Wild goose island ）。 这是冰川公园里的代表性地标-蓝色湖水中的小岛,远远望去犹如一只野鹅，形只影单。

照片5:  野鹅岛

我们在徒步小径（Trail of St Mary Fall ）起点处停车，穿上山靴和棉衣，开始走向圣玛利亚瀑布和Virginia Fall。往返三英里，爬高时减速，走下来身体没出任何状况。我的眼力不够，只能用全自动档拍照片。尽管如此，还是收获颇丰，心满意足。这里2015年经历了一场山火。满眼干枯白黑的树干。嫩绿的矮树丛就从死灰中复生，独特的魅力，新生衬托出了死亡。看未烧尽的树根，曲线有刚有柔，造型独特。我猜一定是古希腊雕塑大神送给人间的礼物。一棵树只有黑亮黑亮的树皮矗在那里，里面全烧光了。我想起了一句俗话-人死要面子，现在我见识了树死要皮。

照片6:  去圣玛利亚瀑布的山径

照片7:  圣玛利亚瀑布

七八月是这里的黄金观光季。据说限制人数，很拥挤，每天游客都为进园排长队。现在游客不多，气候温和，很适合hiking。除了观光季，这里气候很恶劣，曾经一天二十四小时内温差一百多华氏度，创世界纪录。现在横贯公园东西的阳光大道还在封闭，因为山顶路段的温度还可冻冰，不安全。

照片8:  死亡的魅力

看完杰克森冰川 （Jackson Glacier）， 我们去冰川群酒店餐厅吃饭。酒店是瑞士风格的老建筑，里面古色古香。饭后在车里午睡二十分钟。下午一点我们开始徒步沿旋流湖（Swiftcurrent Lake ）观光。 继续走，到了约翰森湖（Lake Josephine）。 湖的上方是蜥蜴冰川（Salamander Glacier）。这是我们在 公园里看到的第二个冰川。再继续向前到了格里内尔湖（Lake Grinnell），湖水犹如蓝宝石。我们俩都很贪心，忘乎所以地追逐景色。一天内竟然是在不知不觉中走了十英里。上了车之后才觉得腿已经硬了，脑袋也涨大了。阿山让我多喝水，我们商量明天一定要节制。

照片9:  旋流湖（Swiftcurrent Lake ）

照片10:  格里内尔湖（Lake Grinnell)

庞静 2019年2月13日

一, 探路踩点

周一（20190204）早晨五点出门去机场，开始为期一周在死亡谷 (Death Valley) 国家公园的假期。主要是配合儿子的时间。他天天呆在医院里， 说只要有空就想爬山想晒太阳。他下了连续24小时的班，从医院直接去机场。

周二，我们从东边来, 与当地有三小时的时差。昨天旅途疲惫，晚上8点到旅店签住之后就睡了。我是沾到枕头就着，儿子说他也差不多。今早3:30起来， 第一件事享受茶。儿子带了旅行茶具，我带了茶。快6点，外面又静又黑。我们去当地一家夫妻店 （Mel’s Dining) 吃早餐。 网评说这是 Beatty 小镇最可靠的早餐厅。 人家只收现金。我没有。儿子开车去 ATM 取。大约6:30 我们沿着日光公路 (Daylight Pass Road) 开进了死亡谷国家公园（ Death Valley National Park）。Beatty 小镇紧邻公园东门。 住在这里每天一百刀, 比住在公园内经济。 此外每天在小镇加油, 油价比公园内便宜百分之五十以上。以后我们每天都要开这条日光公路, 一路下坡, 耳朵感觉像飞机着陆一样。

车上显示外面35°F (1.7°C )。干冷，风大。太阳神不经意地涂抹着山和云。死亡谷以它的天气热，空气干燥，和北美地势最低点而著名。其实热干低只是死亡谷的一半特点。它的积雪高山，成片的沙丘，会跑的石头，聚盐盆地，年轻的火山口，频繁更迭的美景应该更能吸引游客。我们进了公园就不停地上车下车，冻手，但是捧着相机就是走不动。我们俩人的相机是同档次, 我的是 Sony Mirrorless。 所以我们追求的拍摄目标比较一致。 这些天我们各自享受摄影乐趣, 时间消耗比较协调。

风摇曳着树枝, 太阳使山无声地倾诉了千言万语。朝阳的小山坡给了我们灵感，脚下的粹石却令我不慎滑跌，手肘痛得呲牙咧嘴，好在只是皮外伤。假期开始就受这种无大碍的伤其实是好事。以后几天我会引以为戒，格外小心。

第一天的计划是探路踩点。第一站是灌木平原沙丘( Mesquite Flat Sand Dune) 。我们从沙丘停车场一直走上了最高的沙丘顶。在丘顶体验了风卷沙尘。耳鼻喉都填进了细沙。由于出汗，发际与帽子压边处头发与细沙结成了沙块。远远望去，我们在丘峰留下的足迹就像残破的长城。我居然还打到了鸟。乌鸦不肯白白地当模特，不停地叫。我逗它，顺着它的叫声叫，它更是充满希望了。可惜公园规定不允许喂动物。它只能自己继续努力。我看到一只鸟鸦正在美餐一只老鼠。

中午在 Furnace Creek 旁边的酒店用午餐，自助，蔬菜很多，很新鲜, 对胃口，还有各种英国式袋装茶。这里的午餐每人大概 $20, 晚餐$30。

车里午休之后，继续向南开。又是开开停停，每一个地方都舍不得离开。山，云，地貌一直在变化， 令人沉醉。气温已经升到了66°F (18.9°C)。风依然呼啸而过。我们开进了一处山谷，号称艺术家的调色板 (Artist Pallet), 五颜六色的山。  当时光太强，照片效果无法吹牛。我们还去了魔鬼高尔夫球场和聚盐盆地 (Devil Golf Course & Bad-water Basin)。在聚盐盆地,  我们一心等待落日涂染盐盆地，乌云捣乱，不能如愿。

五点多钟日落, 我们从山里开出来天已经黑了，气温降到了32°F(0°C )。

二, 迷失

周三。昨晚又是8:00睡觉。早上3点起床。昨天在公园酒店的商店买了鸡蛋，啤酒，橘子，放在冰箱里。 还买了各种零食, 放在车里, 随时为身体补充能量。早晨用微波炉盐水煮鸡蛋。吃鸡蛋，喝茶，吃橘子。我带了宫廷普洱。儿子第一口就对我说这个茶好喝。我借此机会对他讲茶, 希望他能爱上茶, 在紧张的工作节奏中可以调剂, 可以定心。我们 4:50 出门。

刚上车时外面气温26度F (-3.3°C ), 开了30分钟之后，外面气温已经38度F(3.3°C )。地势低的地方气温稍微高一点。昨天没有看成日落，今天我们去看盐盆地的日出。6点到盐盆地时外面气温是44度(6.7°C ), 微风。 途中满天繁星，我想停。儿子说星空天天有，今天应该按计划行事。

晨曦中我看清楚了盐盆地四周的山。昨天乌云就在那面雪山顶上盘绕。今晨阿波罗为它先上淡妆，越来越艳，似乎要唤醒静谧的山石和盐粒。我和儿子站在同一个位置拍同样的景色，我总是觉得他的照片抽象出了更多的内容。今天我决定按自己的意思选位置。心想，也许这样拍出来的效果会比较理想。

我独自向更远的盆地走去。前后左右又蹲又趴地拍照，很过瘾。等告了一段落，我已经辩认不出我从哪里而来，也想不清楚儿子在我的哪个方向。但是我必须和儿子会合。死亡谷国家公园东西有五十多英里，南北有一百多英里。盐盆地在公园的东南面。它的东西两侧是山, 南北贯通。盐盆地本身东西大概宽三英里。我冷静地判断了一下，仍然不得头绪, 心里上, 只能糊里糊涂地走。 与进来时走过的路不一样，路面都像珊瑚礁一样， 高处硌脚, 低处泥泞, 每一块盐图都是脚的大小, 周边凸出, 中间凹陷。所以每一步都要看清楚, 要踩稳。走啊走啊，鞋上粘着厚重的泥, 内衣已经汗湿了, 可是一点停车场的影子都见不到。

我迷路了, 心里有点怕, 还怕儿子着急。四周除了沉默的山, 望不到尽头的盐田, 就是我自己。我知道这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走到大路上去，希望能看到人，可以问。 这里空气清新, 能见度很好。我从自己的位置可以看见大路。我一边艰难地向大路走，一边盼望着儿子能出现。从自己的位置走到大路大概用了一个小时。我上了大路又走了大约一个小时, 依然没有看见一辆车一个行人。也许太早吧。我很想坐在路边, 但是觉得这时候动比不动更容易被人发现。 我现在的心情不同往日, 多么希望被人注意到。终于我看见一辆房车向我开来。我挥手，车停下来。我问。然后他们告诉我，盐盆地在相反方向，大概有三四迈的距离。他们知道我迷失了方向之后要送我到停车场。上了他们的房车，他们告诉我他们开过来的时候看到一个穿一身黑衣服的男孩子。我说那一定是找我呢。他们说他看上去很愉快，不像是丢了妈妈的样子。 这下我比较放心了。我记得儿子小时候遇事不冷静。现在他如果没有急赤白脸着急着慌的，说明他有长进。车上这对老夫妻要帮我找到儿子。因为之前他们看见过他，所以找到他没有费很多力气。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决定开车沿着大路找我, 他正在从另一个方向朝停车场走。

我们计划的下一项是走金色峡谷 (Golden Canyon)。儿子看着我的狼狈样子， 问我还能不能走， 我说当然。 我们选择了走四英里的路线。路途都是山峯或山脊上的羊肠小路，儿子惧高, 迈出的步子犹犹豫豫。 我在前面走。有点得意，刚才迷路的懊丧无影无踪。走下来，我真的特别特别的累，再也不想动了。脚痛, 似乎双脚趾上有水泡。

中午又去公园里的另一家酒店餐厅吃饭。进了餐厅我才发现丢三落四的。东西都是让儿子帮我回到车里去拿。我说：看你一张臭脸，我自己去拿吧。他说：我虽然不乐意，可是你走不动，我还是得帮你去拿呀。他拿回我的眼镜，我又想起了手机。结果，他上坡下坡地跑了两趟。中饭听儿子的劝, 多吃盐多喝水, 以免抽筋。挺有效。 那天下午只是很短时间内抽筋。我不停地喝水，吃高盐零食, 后来就没有再抽筋。

儿子现在是住院医。我劝他控制自己的臭脾气。他说知道, 不过, 累的时候还是轻松一点好。接着, 他讲了一个小故事。有些护士并不把他们当回事。有一次一个病人不肯吃药，儿子还是让他出院。护士不肯，指责儿子对病人不负责任。当时儿子已经工作了十几个小时，不耐烦，问她：我懂？ 还是你懂？ 你这样留住他，如果发生交差感染，就会造成他生命的危险。你能负责任吗？ 护士年轻，当时就哭了，跑去找护士长。护士长比较有经验，知道那个药是可吃可不吃的。护士长教育那个护士以后要好好听医生的话，了事。我说儿子怎么这么会胡扯, 欺负人。他说累了，明知道自己胡扯, 但是生效, 懒得解释。

中午还是在车里休息，停在太阳底下， 暖洋洋的，就像全身都捂在电热毯里头一样, 非常解乏。我确实累了, 躺在后座上, 酣睡了一个多小时。

三, 高山和远方

周四。早上3点起来， 4:30 出门。室外气温二十几度F (零下°C)。生物钟加上时差，正好配合我们早起早睡，拍照的需要。所以我们根本不需要转时差。今早的计划是拍星空。昨天已经选好了地点。

我笨手笨脚，加上天冷天黑, 我请儿子帮忙装好了三脚架。儿子回到自己的架前去拍星空。他已经在那边抱怨面前的山挡住了银河（milky way)， 我还在这边为繁星在画面中无法聚焦,  风吹动三角架而手忙脚乱。 他的三角架可以把三脚撑开, 趴在地面上, 基本不受风的干扰。他走过来让我看了两张他的照片，我更加着急。他回到车里取暖，让我在外面慢慢鼓捣。等我刚摸出一点门路， 天也蓝了，星空没照成。

我们收拾好装备开车上路。坐在车上我想起昨天上午十点多在山里遇见的一个发烧友，鼻子头红得发亮透明。见到他时，他正在收三脚架。问他照了什么。他说，他一直坐在这里，从早晨日出，到日头上到这个山顶上，从上妆到整个山的投影，他都照了。人家几个小时没白挨冻。哪像我，对着那么棒的星空，折腾半天，白忙活一场。(照片图10是儿子的。)

我们6:30 到了札布里斯基角(Zabriskie Point)。据说几十万年前这里是内海，火山爆发, 山崩地裂, 海枯石烂造成了现在的地貌。我们到的时候, 很多摄影发烧友已经在那儿等待了。有人昨天踩了点儿, 说 6:40 太阳会眷顾这里。 我们上山，找到合适的位置，端着相机，随时准备抢那最美的画面。太阳出现之前, 老公公慢慢悠悠, 根本不在乎我们有多冷。太阳出现之后, 老公公又是一扫而过，哪管我们有够没够。这就好比人生的机遇, 自己没有准备好, 关键时刻把握不住, 怨天怨地又如何。

从札布里斯基角下来，然后我们开车一直向西，盘山，越岭, 上上下下, 最高处海拔5000多英尺，穿过野玫瑰路（wild-rose road) 和鹰道 (eagle pass)， 接近烧碳旧窑时有二英里坑洼的碎石土路。 我们 10:00  到达  Kilns, 碳窑遗址。 那是 1877 建的碳窑，只用了3年，由于不方便而废弃。碳窑的样子像巨大的蜂窝。据说烧碳的味还在，可惜我们的鼻子不灵。说实在的, 我觉得是在吹牛。上百年了, 怎么可能味道依存。

中午还是去酒店餐厅自助， 然后在太阳底下小息。

下午我们从酒店处 (Furnace Creek) 开了大约30英里, 2:00到Dante’s View。 这是黑山 (Black Mountain) 的一角, 海拔1665 米, 极得摄影爱好者们的宠爱。我们走了一段山路，不仅上上下下，而且路面的碎石很滑, 加上轻微高反, 感觉难度很大。那里是山巅，有些植被，空气极好。我坐在山石上，可以看见100英里以外的景色。有些游客形容开车上来的一段路急转弯，180 度, 像发卡那样, 加之陡, 很难开。其实我们上午开的盘山路比这条路难开。

网评说这个景点人很多，照相不容易。可是我们去的时候只看到稀稀落落的人。我想可能这段时间比较特殊。前一段政府关门，国家公园的很多地方都封路。很多人取消了预定的假期。我们来之前也是犹豫。万一政府还不开门，公园封路的话，我们反正自己开车，可以找别的地方玩。所以我们赶上了这个特殊时间段, 人少。

我们 3:20 下山, 四点之前又到了札布里斯基角。扫了几张照片，上车回家。

四, 西部的魅力

周五。早上 4:10 出门，停在路边，面对一片空旷的黑暗，继续练习照星空。这里地势低，远处左右两角隐约的光云应该是来自洛杉矶和拉斯维加斯的光污染。正逢新月，完全没有月光，除了星光就是星光。

我们 5:13 收拾好装备，一直向西开，直奔 Lee Flat。浓淡相依的晨曦中，我们翻山越岭，大约 6:40，终于看见了大片的 Joshua trees。 Joshua tree  是仙人掌类的植物， 叶子比较像棕梠，树干有点像松树。它们只在加州生长。加州有一个 Joshua tree 的国家公园。网评上说那里的不如这里的好看。这时候海拔大约5000英尺，车外气温19度F (-7.2°C) 。我们各自包裹严实，下车去找自己的目标。天已经深蓝色，与地平线衔接之处是粉红色。真冷！

太阳斜射的时间实在太短了。 如果没有经验，很难拍到理想的画面。我属于这种情况，但是还是有一点小收获，至少下一次就有经验了。

我们从Joshua Trees  的田原开车到 Father Crowley 的平台。两个黑衣汉子站在崖边聊天。他们的镜头和相机都很专业。而且还有步话机和天线一样的金属圆盘。我走过去问他们是干什么用的。那个微胖的壮汉子说是天线。我问了几句，知道他们是专业的航空摄影师。脚下的彩虹峡谷是军队飞行员专门练习低空飞行的地方。今天会有飞行练习，他们等在这里准备拍照。他们没有告诉我们确切的飞行时间，但是既然他们在哪里等，我们也等在那里。运气真好，先是一架战斗机嗖地飞过峡谷。过了一会儿，两架战斗机先后又飞过来峡谷。我没有想到战斗机在峡谷中显得那么小，就跟一只鸟那样。我完全没有时间拉镜头，所以照片中的飞机就像小鸟一样的小。这绝对是额外收获。

在公园里游客必须自己开车。我们天天都开上百英里。但是沿途风光非常精彩。 路途长的时候，我和儿子就一边开车一边聊天。 我们聊正在闯荡的弟弟, 聊我的小朋友们, 也聊他的生活和工作。我喜欢听他讲工作中的故事。有一次一个青少年去医院看病。他的目的就是拿到一种药。为此，他装病。可是儿子一下子就识破了他的技两。儿子为他做了各种检查，实际上是收取他装病的证据。检查完了，不给他开药，让他回家。他的父母很着急, 不忍心看到孩子表演出来的病痛,  把儿子告上了医院。所有的检查记录都说明这个孩子是装病。这件事不了了之。儿子说自己是医生，不能帮助这个孩子继续错下去。

下午我们先去了盐溪 (Salt Creek)。小溪的水似乎不是很深，但是非常清沏。那是一个非常安静的地方，然后我们就去了聚盐盆。还想拍日落的景色。当时无云，日落很清楚，但是色彩不如想象得那么漂亮。现在明白了: 光有落日不够, 落日的对面要有云, 如此余辉才能反射到盐田上, 才能为盐田添妆。借助夕阳，我倒是拍了一点人物像，自己觉得挺成功。

五, 峡谷, 火山口, 和迷人的沙丘

周六。 据说十一月和二月是这里的旅游旺季。昨天在酒店午餐时已经看到许多刚刚到的越野车和游客。所以我们计划去公园里不太热门的北部。早上5:40 出门, 加油, 打气，然后向西开进了泰特斯峡谷 (Titus Canyon) 的泥土路。

顺便说一下, 我们从 Hertz 租的 Nissan Roger, SUV。只要早晨温度低, 右边后轮胎的气压就会低到 20。我们天天早晨都得先去给它打气, 很不方便。 还车时我们报怨这个麻烦, 人家只是轻描淡写地对我们说 Sorry。 事后想一想并没有好办法可以事先知道这个麻烦。

早晨厚云蔽日，碎石土路坑洼不平, 中间常有水坑石块和断沟。这样的路一共27英里，我们用了三个小时才走完，但是实在是太值得了。一路的风景都非常的迷人，包括早晨乌云蔽日的时候。

我拍了一张乌云蔽日的照片，我感觉有一点夸张。儿子说照的成功才能够有夸张的表现力。似乎有点道理，我以前总是追求照片的真实，永远对自己的照片不满意。因为我的眼睛是双眼球。而照相机永远是一个镜头。无论如何比不过我的眼睛。所以照片永远不如眼睛看到的真实。儿子这么一说，我对自己照片的感觉好了很多。

进泰特斯峡谷这条路是单行道。路况非常糟糕，碎石遍布，凸凹不平，时常有断沟。途中，我们见到一处邮局，是当时矿主想让 300 矿工及家属住在这里而建。1926年8月建成, 1927年2月停业。可想而知, 这里的生存环境实在太恶劣了。沿途除了我们和我们的车, 再没有看见其他的行人和行车。

从泰特斯峡谷中出来， 我们开车直奔优比喜比火山口（Ubehebe Crater）。途中我看见一朵云在山的怀抱中形成，我的心情变得跟云一样轻飘飘的。我拿起相机，赶快记下这个唯一。看照片的功夫那朵新云已经不见了。我跟儿子说这朵云是唯一的。儿子说每一朵云都是唯一的。我说可是我知道这朵云的出处。儿子问那又如何？ 也是的，在这个世上，我们人和云一样，都是轻飘飘的， 有根无根又如何?  想到那部《流浪地球》的电影。我明明知道是科幻，可是还是很难接受移动地球的设想。“人定胜天” 是我从小接受的教育，可是我现在对此没有一丁点的认同感。

大约 9:30 我们到达优比喜比火山口，那是仅有两千年的火山口，而且旁边还有一个小的, 更年轻的火山口。据说附近有许多这样的小火山口, 它们爆发时喷出蒸汽。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看见这么完整的火山口。踩着细碎的煤碴石，围着火山口的上檐，我们步行了大约3.3 迈。 乌云已经散尽，没风，阳光下行走很惬意。网上介绍可以下到火山口底部 。下去比较容易, 上来有难度, 坡陡路松滑, 相当费体力。为了保存体力, 我们没有下到火山口底部。

我们11:30开车前往 Eureka 沙丘。Eureka这个词产生于探险者新发现的感叹。我们在碎石土路上横穿死亡谷，然后又走盘山路过山，一路上很多白沙和白石头，大约开了45英里。1:00到达了 Eureka 谷中的 Eureka沙丘。这是美国第二高的沙丘, 海拔 3000 多英尺，也是美国最难到达的沙丘之一。我们的车是那里停车场停的第二部车。下午时光沙丘上已经有了脚印，我们顺着脚印向上爬沙丘，一边大喘息一边照相。 停下来, 儿子说他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我说那是因为周围一点声音都没有, 环境引起了你的幻觉。有一个深深的沙洞穴, 在一个侧坡面形成。大概是旋风的功劳，很神奇。虽然光线很强, 又是从上直射, 但是沙丘本身的起伏和反光造成了很特别的色彩效果, 令人叹为观止, 流连忘返。尽管如此, 由于担心路上结冰山难行，我们2:40就离开了沙丘。

回到公园酒店餐厅用完晚餐，我们又去游客中心建议的地点拍星空，晚上星空中的银河很清楚。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在野外看清楚银河, 太棒了。

六, 节外生枝

周日。死亡谷假期结束的一天。

在死亡谷国家公园里游客必须自己开车。我们天天都开上百英里。总共加了47加仑油 。这些天我们体验了这里的安静。公园的地貌特征变来变去，山与山石，千奇百怪，色彩也多。我们常常遇见很多背着相机的独行侠。也有相当多看上去就是山友的侠客。盐盆处有比较多的一家一群的游客。有些难路段我们从头到尾只看见我们自己的车。

儿子的航班比较早, 先走了。我的航班是AA1903, 我顺利登机，飞机已经在跑道上滑行。我轻松地闭目养神。飞机骤停，机长从扩音喇叭报告说一个发动机阀门压力不对，必须请机械师来检查。他请旅客们在座安心等待。他随时报告情况。这时已经过了7:45 PM的起飞时间。

大约二十分钟左右，机长报告已经发现故障，正在排除。这时我已经解除了手机的飞行模式，手机上的登机卡已经更新，显示AA1903将在9:40PM起。我算了一下，如果按时起飞，我下机登机， 根本不可能衔接。心里正在打鼓，机长通知换飞机。

大家拿着行装下机，然后在登机台前排队等候AA职员帮助航班衔接再安排。队伍像蛇一样。多数人脸上都很焦虑，但都还是很克制地小声说话。我问明白这个蛇队的顺序，也加入其中。

有几个后来的人装着若无其事地直接站到台前。每一个都被众人毫不留情面地劝到后面去排队了。有几个人不太服气，跟大家说有两个AA职员，应该排两个队。但是不被众人认可。我前面的几个中年女人发表意见比较强硬。她们的肤色和像貌都是很典型的中东裔。这时一个高个子男性白人大声说：这是美国，得按美国的方式办事。

一个仅有五尺高的小女人毫不示弱, 用极高的频率嚷着：止住！说明白你什么意思！

大个子脸上有点惊讶，定神看着她，没啃气。

小个子女子不依不挠：你试试，再说一遍！依然是很高的频率。

我感觉她一边向上跳一边大声嚷这句话。其实她只是把头尽量伸得高一点。

大个子转身离开了人群。这点争执并没有使这几个女人的火气泄完。她们继续叽叽呱呱地吵嚷，我只能听懂她们嘈杂中的 “犹他佬”。

轮到我了。我让我旁边搞不清排队顺序的两人先去台前办理。然后我对身后的人说咱们大家一起努力把队排顺了，这样比较有效率。大家都累了，谁都憋了点火气。后面的人都赞同，还让我 in charge，说是都听我的。我无奈地说：I am tired too!

大家换了飞机，10:00PM起飞。一小时后到了凤凰城。下机时机长说有一组人需要转机到 Charleville, 飞机还在机场等待这些人, 请大家让他们先下机。我附近的那几个中东女人也拿着行李，跟着转机的人一起下机了。

我下机之后到服务台办理酒店住宿和明天飞机登机安排。又是长长的队。那几个中东女人赫然出现在队的最前面。原来她们根本不转机，跟我一样，必须在凤凰城住一夜。我觉得又长了一点对人性的认知。

我周一中午才能上机往底特律飞。有机会在凤凰城的晨光中观赏了与巨人比高矮的仙人掌。应该算是对这个节外生枝的补偿了。(全文完)

庞静 2019年2月3日

老友葛尔，我们只有一面之交。大概是2012年，我们在闲地网相识了。从那时候开始，她的文风就让我对她产生了女豪杰的印象。

葛尔经常在闲地网上发短贴，评论网文网民网事。她的短评充满了嬉笑怒骂，笔触淋漓尽致。喜欢重口味的，她的评论不会让你失望，又辣又烈；喜欢找不自在的，她一点不给面子；喜欢柔绵醇的，她的只言片语编织出善解人意令人回味。我读她的短贴往往比读那个引发短贴的原文更带劲。闲地网上只要有葛尔的评论，我的兴致马上就来。有时候闲事烦杂，我很舍不得离开葛尔正在发议论的网线，直想催她快点打字，快点吐金子。

去年夏天我去 DC,和王琴葛尔在老地方相见（老地方是当地一家中餐馆），出现在我面前的葛尔竟然是一个娇小的靓女。我一直自认为快人快语。可是我还没来得及寒喧，她就说你这个工科女比想象的好。一点含蓄都没有。她的眉眼让我以为她是维吾尔族的姑娘，在她家见到她女儿的油画像，问及血缘，这才知道葛尔的袓母是俄罗斯人。

葛尔不仅会评头品足，还会讲故事。讲她自己的故事。葛尔带着一儿一女再嫁。丈夫对儿女极尽为父之责。有一次她与丈夫不合带儿女离家出走。丈夫想请女儿劝说妈妈。女儿说：你应该自己跟妈妈讲，我们跟着妈妈，但不能替妈妈做决定。女儿对妈妈说：咱们过苦日子没关系，只要你高兴就行。葛尔娓娓道来这一段，我边听边心动。这是多么可心的女孩，多少父母的梦寐以求！每个孩子的身上都带着父母的影子。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如此地明事理，如此地体谅妈妈，这不能不说是葛尔人生的一大成就。

见葛尔的时候她刚刚从医生诊所出来，知道了癌细胞的再现。她的言语之中完全没有怨艾。她陪我们去她家后院的公园。一路聊天。七八千步之后，我们怕她太累。她却坚持再走一段。她讲母亲去世多年，也是这样的病。她讲母亲来她的梦中，非常心疼她，告诉她那里的房子很宽敞，等待和她相会。她说还不想这么早去与母亲相伴。她要在母亲的祭日去母亲的墓地与母亲谈一谈。千里迢迢看了母亲，回来之后她就开始了积极的治疗。但是她从来不和朋友们谈病。

与葛尔在一起的时候，我意识到了与冥界的交流意味着什么。我明白这是我与葛尔的第一面，很可能也是最后一面。现在尽管她去与母亲相伴了，但我相信她在那边一定也很豁达，很开心。

下面两段是葛尔读我的周记之后发给我的短信。我依然可以从她的文字中看见她的笑容。

葛尔的短信之一：“嗯，越读越对胃口，我出门也爱找操心管事的朋友，尽管我比别人还爱操心管事。你也喜欢加州的大脆柿子呀，握手。我到了加州才知这种水果，才知柿子不只是柿饼或苦涩的，还有脆大甜。以前在加州，十几年前是六毛一磅，随便吃摘，现在在 DC 已经是 $4.99 一磅，还没有加州的脆大甜。但好过没有。”

葛尔的短信之二：“最喜欢和赞同的是这句话：”一个人能不能把事情做好最重要的是专注程度和坚持”。为这句话咱俩抱一个。我一直不认为我是最聪明能干的，但我一直认为我最珍贵的品德的就是：一心一意的专注和持之以恒的坚持。这是我人生回报和一切所得的最大的原因所在。很多比我聪明能干的人，都在算计得失之后，年轻的时候就放弃努力了，觉得时间和精力的投入不值得。我从来不这么想。我就想不干不做也会老去，原地不动肯定零机会发展，不吃亏不投入你也不见得多赚，还不如试试坚持和专一呢？至少50%收获的机会呀。”

庞静 20180425

一, 启程

4月7日是纳米比亚之行的第一天, 我们启程。

深蓝色的夜空，奶油色的半月悬掛在最高的那棵树梢之上。影影绰绰的崇山峻岭就像棕色巧克力在盘中留下的乱七八糟的痕迹。三点半起床，准备就绪，叫醒阿海。四点钟，他开车送我去机场。问他：能不能停一下？ 让我照一个夜空半月做为非洲纳米比亚之行的开端。他翁声翁气地说：No。我的登机卡已在手机里，而且通过预检，走安检快捷通道。5:10我已经坐在D3终端等待登机了。联航UA6320, 6:05 AM 从底特律飞华盛顿DC。空中行程一小时八分钟。7:25 落地。

我到埃塞俄比亚航班ET501候机终端A31时，阿山还在路上。这次又是阿山陪我玩。他已经完成了所有课程，住院医的地方也定了，现在自己放假，等毕业典礼，然后搬家，开始住院医的新生活。

飞机是上午11:00的。空中行程13个小时，到达埃塞俄比亚之后转机。穿过大西洋 (Atlantic Ocean) 时，飞机剧烈颠簸。机上乘客也跟着噢哟唉哟的叫唤。埃塞俄比亚ADDIS ABABA国际机场的海拔高度有两千多米。背着行囊走到候机终端，我开始头痛，气短。这应该是典型的高反。

图1: 空中

继续飞5个小时, 在非洲上空从东到西, 到达纳米比亚的首都Windhoek。加上七个小时的时差。我们第二天（4月8号）下午才完成空中穿越，从北半球的北部，穿越赤道，到了南半球的中部。

图2: 下机

走下飞机，一股温风扑面而来，又湿又闷。这个国家的人口密度非常稀少，在世界排名第二，仅次于蒙古。一机三百多人，入关效率比较低。乱哄哄一屋子人。我们排在队中，阿山不肯放在背包。他说背包占空间，后面的人挤不过去，无法插队。我说他小心眼。时间太长，他找件东西，终于放下了背包。一个大个白黄混色头发的中年男人，手中一本红皮护照，相貌是欧洲人, 他身后跟一干瘦女人马上就挤到了我们前面。我们身后几个年轻人不乐意了，开始大声指责他们插队。那个男人装着没听见。女人不好意思了，趴在男人耳朵上嘀咕。他们没有再继续往前挤。这几个直言的年轻人手中拿着美国护照。

图3: 入关

刚出关就听见屋顶雨声稀哩哗啦，空气中立刻有了凉意。机场里的巨幅海报欢迎牌很醒目，一个女孩，背后一望无际的红沙漠。机场外的天空已经有了彩虹，空气格外清新。

图4: 欢迎

我们从机场乘专车半小时到达旅店，比较像山西农民开的农家乐，不华丽，但是干净利落温馨, 胜出农家乐。前台叮嘱我们自己出门不要背相机不要带手提袋。以防街头坏人抢劫，发生不测。

我们安顿好，按前台推荐，走了五分钟，在一家意大利餐厅Sicilia用了晚饭。 我们的纳米比亚之行真的开始了。

二, 首都观光

这里白天温度将近30摄氏度，夜晚却是要盖棉被睡觉。我想看日出，昨天功课不仔细，今天就得早起。六点钟到院子里，四周黑漆漆的，问吧台伙计几点日出，他说七点半。我不想回去吵阿山，自己坐到厨房大厅烧水喝茶。这里厨房很大，没有门，对着院子敞开着。住宿的游客们可以自己用厨房，设备很齐全。但是要负责洗净用过的锅碗餐具。

纳米比亚只有两个季节，11月至4月, 夏; 5月至12月, 冬。夏季也是雨季。4月已经是雨季的尾声，我们还是见识了老天爷像小女孩一样的任性，说阴就乌云滚滚，说哭就滴嗒滴嗒。雨过天晴，又是蓝天白云，纯净得令人窒息。我占的地形不够给力， 看不见日出，只见了早霞。

图5: 早霞

上午参加城市观光活动。导游是个大四学生，女孩，旅游管理专业，规定毕业前必须实习。这里 （Chameleon Lodge), 每天都有为游客准备的免费观光活动。女孩带我们走到 Independendent Avenue 的冰淇淋店。这是今天城市观光的起点。这条街是 Windhoek 的主要商业街。我们在此见识了纳米比亚的迅速发展。

图6: 主街

第二站是一个德国老教堂。建教堂的门窗玻璃都是从德国送来的，白色大理石是从意大利运来的，只有沙石产于当地。

教堂的侧面墙壁掛着大幅雕刻铜版。上面总共有1000多名德国士兵和德国市民的名字，他们死于在纳米比亚与当地人的历次的战争中国。89% 的纳米比亚人是基督信徒。

图7: 教堂

教堂对面是纳米比亚政府机关。他们国家虽小，人口也少，却有多个政党。仅政府中就有8个政党的代表。但是主要官员都是来自一个多数大党。政府大楼前有三座雕像，都是当年带领纳米比亚独立的英雄。中间那位活到一百岁。他的一句名言是：我抗争，但决不用枪射杀任何人 (I fight, but never use my gun to shoot anyone.）。纳米比亚为了独立, 为了得到世界的支持, 前赴后继。一位领袖以牧师的身份，把纳米比亚加入联合国的申请夹藏在圣经里带了出去。

政府大楼的侧面是一高中的运动场，维护非常好。这个国家小学到高中的教育是免费的。导游女孩大学四年大概交了八千美元的学费。

图8: 综录

再下一站是博物馆。我们没有时间进去饱览，只在外面转了一圈。正前面是第一任总统，Dr Sam Nujoma , 的全身雕像。他现在89岁了，还健在。他的主要贡献是为了纳米比亚的独立，求助外国，和南非抗争。 据说这地方以前立着德国人的雕像，正对南面，柏林所在，显示着德国人的胜利。当地人说不喜欢总看见德国人的胜利形像，所以把德国人雕像搬到了不显眼的地方。纳米比亚1990年独立。博物馆的后面是旧博物馆，前面有浮雕和铜塑，以此纪念在1904至1907反德战争中死去的6000多纳米比亚人。浮雕大字是：他们的鲜血浇灌了我们的自由 (Their blood water our freedom)。

新博物馆是北朝鲜资助建的。街上一共有七个主要建筑都是北朝鲜资助的。他们用此换取纳米比亚的铀矿石。现在，在众多国家压力之下，他们两国关系已经破裂。导游女孩说不能为了一国得罪六国。

回到住地已经中午十二点了。这里海拨1700多米，一路上坡下坡，呼哧带喘，挺辛苦。

三, 动物救助中心 (N/a’ankuse Lodge)

下午导㳺从住地接上我们一行九人，出发去看动物救助中心的动物。路程一小时，路上看到了野生的猴子，牛，和 Oryx。我动作太慢，技术也不行, 没法照到清晰的照片， 但是已经很兴奋了。 Oryx 是一种羚羊，是纳米比亚国家动物，因为它们干旱季节生存能力极强。(文中照片是以后几天拍摄的。)

图9: 纳米比亚大羚羊

动物救助中心是一个非盈利组织，收留野生动物，为它们疗伤，帮助它们生存。

我们最先看的是野狗 （Wild dogs)。一只野狗正在吃一只大羚羊，只剩半截身子，很血腥。农场工人射杀了羚羊，然后送给野狗们。如此，一星期喂两三次。在自然界它们是很棒的猎狗，但是濒临绝种。因为它们吃家禽类动物，农户们见它们就杀。

图10: 野狗

第二站看了野猫，Lucy and Coco Caracal。它们在自然界几乎绝种了。听导游讲的故事，我想它们是自取灭亡。它们喜欢吃家禽，吃一只鸡能饱，可它们却要杀好几只鸡，就是为了好玩。所以，农户们恨它们，见它们就枪杀它们。

图11: 野猫

 第三站看了Cheetah，非洲豹， Lucky 和 Old Lady。 Old Lady 是被笼子抓住的。当时抓住两只。猎人把它们送到这里。经检查另外一只比较年轻，很健康，可以在野外生存。救助中心把它放了。Old Lady 已经掉了几颗牙，老了，只能抓家羊吃，困扰农户。所以救助中心收留了它。给它喂食的肉中还包了䃼肝药，帮它维持健康。Lucky 只有3 条腿。它是被兽钳抓住的。猎人送到救助中心，经检查发现它后腿断成了三段，虽然它还年轻，已经不可能在野外生存了。

图12: Lucky

第四站看Baboon，狒狒。这里一共有85只，都是从小在这里长大，不会翻越护栏。刚出生时被当地人当成宠物养，长大后养不了了，就送来这里。按照他们的野生动物保护法，不允许伺养的野生动物生育。救助中心给所有雄性狒狒做了绝育手术。可是野生雄性狒狒能飞越护栏，到此与雌狒狒交配。救助中心目前还没有好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图13: 狒狒

第五站看 Leopard，美州豹。这是一对兄妹。九年前，它们的妈妈被杀了，猎人养着它们，喂的食物不对，骨骼没长好。大一点之后被送到这里，经过调整食物，它们的骨骼长好了。很漂亮的兄妹。只是可惜无法回到自然界了。因为它们从小没有机会接触到真正的自然界, 没有学会杀生。

图14: 美州豹

 第六站看了狮子。狮子王很漂亮，脸部表情非常丰富。它以前在野生动物园，多次逃跑，去农家抓羊吃。野生动物园实在没办法了，只好把它送来这里。它已经迁此七个月了，据说仍然野性十足。到了跟前，我们不能下车。

图15: 狮子王

 晚上我们去了国家博物馆顶楼用晚餐，就是为了看晚霞和城市夜景。

四, Etosha 国家公园

第四天, 早晨7:30集合，导游头讲了这几天的计划。8点多一行十二人上车，加上司机兼导游十三人，出发。第一站停在一个小城镇，Otjiwarongo，7，8万人口，很多讲德语的人。当年德国殖民者住在这里。相比其它地方，这里发展比较好。车加油，我们下车活动筋骨。然后接着上路。已经中午，导游发给每人一个饭盒，里面是简单的午餐。到了这地方，不能为吃饭浪费时间。反正也没什么好吃的值得浪费时间。

车一直开进了 Etosha 国家公园。我们很快看见树丛中的羊群（Impala)。棕红色，精瘦，悠闲中透着神彩。纳米比亚人普遍很瘦，身材是那种很会跑很会跳的。

图16: 羚羊

 远处水塘边的斑马（Zebra）也是一群，很肥壮。真是不辜负草肥水多的雨季。导游说我们真幸运。他每星期都带队来这里。前两次都没有看见斑马。又看见了一种羚羊，Springbok，南非国家鹿。它们跑得最快 。我没能抓住镜头，有情可原。它们的颜色更红，犄角是直的。纳米比亚国家羚羊 Oryx 也随处可见 。它们的颜色就像 Etosha 国家公园的土地颜色，盐的含量很高，主色调灰白。

图17: 斑马

导游说远处草丛里有一只Kori Bustard，一种鸟，与杂草白石的颜色很接近，我好不容易拍到一个影子，还不清晰。它头部有点像孔雀。它身后更远的地方有三只长颈鹿 (Giraffe), 妈妈带着两个宝宝。太远了，已经超出了相机聚焦范围，只能用相机当望远镜，看几眼，然后叹气。

一下午我们看见了黑背红狐 （Black Back Jackal)， 动作敏捷 。它的身材像小狗一样，棕红色皮毛很漂亮。松鼠 （Brown Squrill)  也很可爱。比起密西根的松鼠，它们显得非常小，但是很有灵气。黑鹰 （Black Vulture);   大鸟Korhaan；Blue wildebeast 和 Red hartebeast。最令大家兴奋的是看见了犀牛（rhino)。犀牛妈妈带着小犀牛。预计再有十至二十年，它们就会真正的绝种了。罪过就出在犀牛角上。亚洲人高价收购，用犀牛角入药。在一群羚羊附近有几只鬣狗（Spotted Hyena), 它们似乎已经吃饱了，有一只干脆躺在水塘边睡觉。还有几只大鸵鸟，披着黑色翅膀，粉灰色的长颈顶着一颗直视前方旁若无人的脑袋，迈着舞蹈步伐，轻盈飘逸地走过灌木林。出公园之前，导游指给我们看紫胸小鸟 (Lilac breasted roller)，一只色彩斑斓，站在树梢上的小鸟。其实我们看见了很多色彩夺目的小鸟，只是叫不出名字。

下午太热，动物们都躲在树荫下乘凉。五点多钟之后它们才成群结伙地出现，寻食饮水吃草。

图18: Lilac Breasted Roller

晚上住在公园门口的Lodge, 称为宿营地吧。这里有帐蓬，也有客房。我们一行都住客房，房间设施挺好，干净清爽。营地里有聚餐烧烤的设施。导游为大家准备了沙拉，烤羊排，烤鸡肉串，烤小瓜，烤土豆。挺丰盛的晚餐。

入寝前已说好，第二天在公园开门的第一时间进园看动物们的早晨活动。6:45在车边集合。

我们在这里喝的水盐碱味道很浓。儿子说正好可以补充每天流汗的损失。

我喜欢看动物世界的纪录片，风景美，动物神奇。可是，我感觉这里更胜一筹。虽然风景比不上纪录片中的造意和布局，动物们也没有做那些惊险奇特的博斗求爱。但是我们置身于真实的世界，真实到我们车过之处，路边灌木丛中的小鸟们会惊飞，过马路的跳羚会站在路边，好奇地望着我们。我们的 game driving 确实捣扰了它们的秩序和安稳。我觉得game driving 这个词真生动，我想不出合适的对应的中文词，兜风游戏？游戏巡游？

早晨大家聚到车旁，准时出发。半路，Gideon, 我们导游，停车，指着远方露脸的红日说这是我们非州的太阳，语气中满满的自豪。我们就是这样开始了当天的第一次 game driving。

图19: 日出

 灌木原中成片的跳羚（springbok) 在开阔的草丛和灌木中边吃边玩。它们的玩就是互相跳着追逐，或者顶牛。有它们，景色更加怡人。

图20: 跳羚

 我们看见了蓝鹤（blue crane), 珍珠鸡（Guinea fowl ), 鸨鸟（Korhaan）, 和黑耳狐 （Black eared fox ）。秘书鸟（Secretary bird）很神。Gideon说它得名是因为它耳朵上像别了很多只笔，脚上似乎穿着高跟鞋，紧腿裤，相当时髦。它的嘴有鹰勾，眼神也很犀利。Gideon说它专吃蛇。

图21: 秘书鸟

 Gideon 说今天早晨动物们比较平和，我们转了一圈，回到营地用早餐。之后，10点出发，开始了我们第二次game driving。 我们最先去看水塘 （pan）。三万年前这里是一个大湖。后来老天爷调整布局，让从北流过的河流在入湖之前往西拐了弯。结果这里就成了现在这样的沙漠干锅。这个地方允许游客下车。面对如此浩瀚的沙床和蓝天，我都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太无边！太壮观！我们看到了天边的湖和动物, 却是沙漠幻影, 海市蜃楼 (Mirage) 。 当时我真希望我的照相技术突飞猛进。

图22: 沙漠幻影

 中午一点我们在一个小棚地休息。我们一行十二人，有来自德国的，南非的，英国的，以及我和儿子，美国。有一半年轻人。这时候年轻人帮助Gideon一起准备午餐，蕃茄，黄瓜，生菜，面包，tuna 和玉米。他们有铺桌布的，有摆餐具的，有洗菜的，有切菜的。一会工夫一切就绪，大家自制三明治, 很舒服的午餐。

 之后我们开始了第三次 game driving。灰鹭 （Grey heron）在路边的枯枝上寻找猎物，根本不睬我们。我见识过我家附近水塘边的灰鹭多么机警。显然这里周围没有谁需要它的警觉。

三只野猪（Warthog）过马路，车还没停稳，它们就过完马路走进树丛了。我跟 Gideon 抱怨时间不够。他说照相要跟射击一样，快和准，一样都不能少。唉！

我们看到两家在一起的长颈鹿，两个妈妈各自带三个孩子。长颈鹿怀胎九月，每年都生。因为它们太高，有六米高，婴儿成活很难。它们的寿命是二十五年。照长颈鹿对我来说很难，决定不了怎么聚焦。

晚上住在 Taleni Etosha Village, 是个度假营，设备很好。

五, 海边度假小镇Swakopmund

已经是纳米比亚之行第六天了, 早七点出发。我们往西开，五百公里车程，一直到Swakopmund， 德国人开发的海边度假小镇 。

在南半球，越往北，离赤道越近，气温越高，与我的传统思维方式满拧。我天天都需要调整。

中途第一停，Gideon 让我们照灌木原上的星罗棋布的蚂蚁王国。一个一个锥形小山包，有的傍树而立，有的突兀孤单。据说山包下是蚂蚁王国，由一个王后统治。它们的建筑风格大同小异，而且都面朝东北，太阳光射入，以便洞内取暖。山包有大国小国之分，大的山比人高，小的也就半米高。Gideon 说山壁很结实，普通人无法捣毁。从外观来看，我想像不出这些小土山如何结实。

继续西行，已经看到 Brandberg 山了，这是纳米比亚最高的山，海拔2573米。周围的绿色植物越来越少。当天旅途安排观光三个民俗点：Herero，Himba，和 Damara。 他们是纳米比亚的少数民族，生活方式远离现代文明。Herero 和 Himba 本来是一个民族。欧洲人来了之后，看到他们不穿衣服，就教他们穿衣服。Himba 人不愿意接受穿衣服的文明，由此，从 Herero 分裂出来，另成一支。

Herero 和 Himba 都是以牛为生。早年，男人拥有多少牛代表了他的身份。牛越多，娶的老婆越多。现在 Herero 女人戴的帽子都是牛角形状的，表示着他们对牛的尊重。

图23: 废船

 Gideon 说 这个地方一年中有三百天都是厚雾，很难见到太阳。我们见到了落日。 路上颠簸，很累。

入住之前，Gideon 开车在小镇转了一圈。在总统官邸前有一个雕塑，两个德国士兵，一个持枪，一个死在旁边。这是德国人为了记念当年占领此地的士兵们而造。纳米比亚人讨论过是否保留此雕塑，结果是保留。他们说当年德国人确实犯了罪，但也帮助纳米比亚发展了此地。历史并不是简单的黑与白。他们希望此雕塑帮助后人们了解完整的历史。

晚上在海边餐厅 (Tug Restaurant) 晚餐，闻着海水的腥味，听着海浪的节拍，吃着当天打捞的海鲜，非常享受。我点的开胃菜是海鲜汤，主菜是 烤 Cob 鱼和蒸什锦疏菜。海鲜汤里的海鲜有五六种，大虾有五六寸长，很甜，尤鱼肉很嫩软。看上去汤的烹饪很简单，就是煮一堆海鲜，加点洋葱丝。如此，汤已经很美味了。烧烤 Cob 鱼也很棒，鱼本身脂肪很多，烧烤之后鱼肉仍然很鲜嫩。加上啤酒和葡萄酒，我们俩人的消费相当于70美金。餐厅里都是游客，据说德国人南美人居多。

六, Walvis Bay 海岸观光

Walvis Bay 在度假小镇附近，是一个潮汐泻湖，鹈鹕（Pelican）， 红鹳（flamingos），和山燕鸥 （Damara terns），还有其它许多鸟的集结地。车先开到制盐工厂。虽然天天吃盐，以前我并不知道怎么制成盐。今天长知识了。他们把大西洋的海水抽到盐井里，其实就是低洼沙滩，水蒸发干了之后收盐。这里盐的年产量一百万吨。海水与红鹳形成的景色太令人陶醉了。别管别人有没有审美疲劳，我留连忘返 。

Himba 人的朋友关系值得讲一讲。首先，Himba 人人平等。如果是朋友，你饿，朋友也一定饿。你有十头牛，你一定分给朋友五头。朋友从外地来访你家，第一天你就得独睡，让朋友和你老婆睡觉。你去朋友家，朋友也这般待你。

Himba 人从来不用水洗澡。他们每星期在房里烧一次绿植物，熏身体，出汗。这就是他们的洗澡。我们看到的Himba 女人小孩都不穿衣服，但是私处有遮羞带。女人上身一点布丝也没有，脖子上挂了好几串，头发上有各种红泥装饰。

我们中午在 Brandberg 山脚下用午餐。又是大家动手自制午餐。但是 Gideon 带着折叠桌椅锅碗瓢盆，很齐全。我们把剩的食物送给旁边的一家Damara 人。他们很高兴。一家老小一起来为我们唱歌跳舞。

从山上往下开，戈壁沙漠越来越多，直到满眼都是沙漠。这里是地球上最古老的沙漠。据说只有南美智利的沙漠可以挑战这里古老度。

进入 Swakopmund 之前，我们在骷髅海岸 （Skeleton Coast）的废船前停下来照相。很早以前，探险的寻宝的猎奇的人们带着满船的牲畜来到这里靠岸。他们不知道这里没有水 (一年的降雨量仅有15 mm), 根本无法生存。结果这里成了废船和骷髅的集积海岸。现在这里有一个海水淡化工厂，所有 Swakopmund 日常需要的淡水都是这个工厂提供。

图24: 海岸

图25: 红鹳

图26: 飞鹳

领队强令上车，我只能离开美丽的海岸。下一站停在一个大沙丘之前。领队问我们上不上？当然！领队让司机带头。司机让我们踩着他的脚印上，确实容易很多。儿子穿托鞋，很快脚就禁不住沙烫了。 只能四分之一途而退。我穿的凉鞋，越往上，脚陷得越深，大概四分之三的时候，我觉得再继续，脚就有被烧烤的危险了。还好， 有了经验，隔天走沙滩一定穿靴子。

下午, 我们继续行程，直奔 Namib Naukluft National Park。 一路上经过大峡谷。头一天非州豹在这里攻击游客。 Gideon 说公司规定这里不能下车。我们只能将就在车上拍峡谷风景了。山脚平原上有很多动物。现在还是雨季，到处有水，它们可以随意游荡。我们经过了南回归线。

图27: 南回归线

七, 红沙漠

晚上在Desert Camp 住宿。说是帐蓬，其实只是外表帐蓬装饰，里面是砖房，设备很舒适。看完日落，集体晚餐。

图28:  帐蓬

图29:  弯月

 这里夜晚的星空，黎明前的弯月，四周的宁静，太令人心醉。黎明前六点钟早餐，之后马上出发，直奔 Sesriem 国家公园大门。一溜车排在门口。日出开门。这是纳米比亚最大的国家公园，面积五万平方公里，黄石公园九千平方公里，瑞士国家面积四万平方公里。虽然如此， 只有这一个入口。大家只能排队。公园里有一处住宿的地方，但是必须提前两年预定，才有机会住进去。如果住在里面，可以在沙丘上看日出日落，可能更享受。 日出前就开始放车。Gideon 开了五分钟就停车，让我们下车拍日出。这里沙漠，天上无云，太阳光芒四射，没机会为哪块云添彩。

公园里的环境保护非常到位，人工设施很少。车道是一条古河道，没有人工的痕迹。开到停车场后，我们换车，乘公园专车进入 Sossusvlei 的范围。车停，下车，徒步一点多公里进入 死亡沼泽（Dead Vlei ）。曾经是沼泽，现在只剩白绿色干裂的胶泥湿地河床，以及干枯不倒的树。

Gideon 说这些枯树大概长了四百年，沼泽干涸之后又这样枯立了五六百年。它们不倒的原因有许多说法，应该属于植物学家操心的事。我只是看着它们千姿百态，无论是大树还是小树，无论是有树相伴的树还是孑然独立的树，它们都一概地用枯枝倾述再生的欲望，非常震撼。

图30:  枯树

这里的45号沙丘是地球上被摄影师拍摄最多的沙丘。难怪，实在太有特色了。山顶上的曲线随时被太阳修改，行云流水般的顺畅。

老爹爹沙丘（big daddy) 是世界上最高的沙丘，三百二十五米高。它对面的沙丘是老妈妈沙丘（big momma), 不是最高，但沙丘多层次，多曲线， 令人遐想联翩。

Gideon 说，由于时间有限，想照相就不能爬老爹爹沙丘，要爬沙丘，就放弃照相。我们十二人，八人要爬沙丘。我对照相兴趣更多，所以放弃爬沙丘。他们八人有一人半途撤了，其他人teamwork, 轮流走在前面，后面的人都踩在前面的脚印上。他们顺利到顶。在顶上视野开阔，照了很多照片。后来儿子告诉我，上此沙丘，要求体力强度很大，他以前爬过的山从来没有体验过如此吃力。他们上去的七个人都是年轻人。

其实徒步走入 Deadvlei 也是在沙滩上走一点多公里，上上下下，我们当中三人走到一半就说体力不支了，放弃进入Deadvlei。还好，我走进去了。

图31:  死亡沼泽

地球上土地面积的三分之一是沙漠，沙漠上的沙丘数不清。可是这样巨大规模的红沙丘，这里实属独一无二。它们是五百万年以来河水海洋与风互助做工的结果。

从死亡沼泽出来，我们坐公园的车在Sossusvlei 周围转了一圈。Sossusvlei 比死亡沼泽大，四周也被沙丘环绕。车颠簸，无法照相。

中午在公园简单午餐。Gideon 准备了材料，大家各自做三明治。我们围坐在大树下，听着麻雀们叽叽喳喳，惬意地补充能量。

回程途中经过 Sesriem Canyon, 一个小峡谷。我们下车，到峡谷下面走了一个来回。刚经历了沙漠的炎炎烈日，进入峡谷真凉爽。

八, Solitaire 农场

已经是纳米比亚之行第九天了。 六点早餐。七点出发去Solitaire 农场 （Solitaire Guest Farm）。中途 Gideon 停车，让我们看路边树上的大草包。他问：那是什么？我说：天天看见，一直想问你，还没找到机会。他说：我告诉你，那是非州羚羊存的干草。我信以为真。Gideon又说他在开玩笑。那些是小鸟的社交网。真神！里面大概有五百个单独的鸟巢。等我有时间一定弄明白小鸟们怎么把那么多巢网到了一起。

图32:  社交网

一位生物学家带我们在Namib Conservation Centre 看非州豹 cheetahs。这些非州豹都是因为需要救助才留在这里。这里是铁丝网圈着，不是为了防豹子们跑出去，而是为了防其它动物跑进来。这里的豹子没有打猎的经验，有可能被其它动物伤害。目前这里只有六只豹，按规定，一只豹占用一英亩土地，现在圈了十英亩地。现在中心正在建设两百英亩基地的计划。据统计，现在地球上有八千只豹子，纳米比亚有三千左右。他们把豹子当成国宝。

这几只豹子很有意思，有一只豹妈妈很注意我们，其它小豹子都不足两岁，只管在一起打打闹闹。野生非州豹的寿命是七至十年。农场里的可以到十五年。豹妈妈生了小豹之后要教养幼仔两年。公豹一岁就基本成熟了。母豹需要两年。我们在的时候，几只小豹叼着一块鹿皮玩耍，居然还能上树。它们很会跑，速度可达到每小时一百二十公里，而且几秒内加速到最快，许多跑车的加速度都比不过非州豹。

从农场出来，我们一路风驰电掣，奔回起点。下午三点到达温得和克 Windhoek。有几位队友下午飞机返家。我们明天飞。所以下午又有了一点时间。请旅店经理联系了司机兼导游，带我们在温得和克市的外围转一转，看青山看绿草。

我们车走了二十五公里就出城了。青山绿草很开阔，只可惜一会晴一会雨，光线不太配合。但是我们有意外收获。我们看见了长颈鹿，非洲大羚羊, 纳米比亚大羚羊, 水牛, 非洲野猪, 还有农户放牧的羊群牛群。回来已经晚上八点了。

图33:  长颈鹿

九, 返程

马上又要开始空中飞来飞去了，返程开始。

下午2:25 ET834 起飞，空中七小时，穿越2591英里，10:15 PM 到达埃塞俄比亚 （ETHIOPIA）的ADD ADDIS ABABA。然后ET500, 10:55 PM 从ADD ADDIS ABABA 起飞，空中八个多小时，穿越3952英里。第二天早晨5:20到达 DUB DUBLIN, IRELAND。继续，ET500， 6:20AM从DUB DUBLIN, IRELAND起飞，空中七小时，穿越3405英里。9:15AM到达华盛顿DC。 然后飞回达底特律。

我自己看这个飞行计划，心里发怵，真是绕着地球先往东北飞，从南半球到了北半球，再往西北飞，到了北回归线的北面，再往西南飞，穿越了大西洋。当时儿子订机票前多次问我能不能这样飞的时候，我根本不看行程，只是答：你行我就行。据说这个行程每人少用一千美金。现在认真看了行程，才知道当初就不应该跟年轻人膘劲，自不量力。不过，埃塞俄比亚的飞机比较人性化，座位比较宽松，也不要求从始至终系着安全带，可以常走动。

讲讲我们队友的小故事吧。我们当中一对英国的年轻情侣。大卫正在做第三年的住院医。珍妮是他做住院医时在医院认识的营养师。英国医学院系统是从大学一年级开始，连续六年，然后做住院医。所以说大卫应该不到三十岁，珍妮可能年轻几岁。她属于小巧玲珑的，身高一百六十公分左右，皮肤很光滑，一晒就通红。她眼睛与脸型比倒恰到好处，很明亮，黑眼球，深棕色头发，小鼻子又尖又细，薄唇，永远盖着红玫瑰色的口红。大卫中等身材，手臂腿上有很密很长的金色汗毛，长相一般，不会给人很深的印象。

我们在一起这几天，无论什么行程，什么活动，珍妮永远精心化妆，每天不同的穿着，色彩鲜艳协调，衣服裁剪很合体，不仅显示女性的曲线，而且显示她的精致细腻。一天晚上，大家一起出去晚餐，沙漠气候，气温已经下降，我已经需要穿毛衣了，她仍旧穿晚礼服，不是长裙，是迷你裙。当时我们几个年纪大的彼此交换了眼神，不言而喻，我们都看出了珍妮为了大卫所做的努力。

我们住地处有一不高的石山，可以在上观日落。正当我和儿子在上面照相时，大卫和珍妮也上来了。儿子为他们照相，大卫总是呵护着珍妮，防止她滑倒。下山时，大卫总走在前面，伸手接住珍妮，嘴里还不停叮嘱小心一点。

那天他们俩人也要上老爹沙丘。上去之前珍妮对大卫说咱们只带够水就行了，背包可以留在下面。大卫说我是男人，这个背包算什么，我背着就是了。珍妮没有多言。开始爬山丘。烈日当头，每一寸沙丘表面都在幅射着热波。刚过五分钟，大卫大叫：珍妮，我受不了了，你背着包吧。不由分说，把背包递给了珍妮。珍妮一如即往，一脸灿烂的笑容。她背上背包，继续爬山丘。他们轮流走第一，后面的人踩前人的脚印可以省很多力。大卫和珍妮保持前后。轮到大卫第一的时候，珍妮总是很快地换上去。从上到下，背包一直在珍妮双肩上，她脸上的笑容一直灿烂。

照相是个体力活，尤其用长焦镜头时，喘息都会糊片。我平时训练不够，没有支撑物，握相机的手臂就会抖。找到依靠物或者坐地上，还得弊住气。再者，依靠物也不是总能找到。以后想继续玩相机，必须练手臂。

十, 总结

从美国飞到纳米比亚不是十分方便，行程长，又要转机。但是，当你想做一件事情的时候，辛苦已经不在话下。我想踩到非洲的土地上，这想头不是一天两天，也不止一年两年。为什么？ 我说不清楚。潜意识？ 也许吧。这里是我们人类的发源地。

非洲大陆如此之大，现在还是夏季，为了不太热，应该往南走。为什么选择了纳米比亚？ 我们最初倾向于南非，因为动物比较多，国家也比较发达。但从网上看了纳米比亚的红沙丘之后，我神往。查了一下，在南非能看到的动物，多数都可以在纳米比亚看到。而且南非是发达国家，人多，游客也多。纳米比亚1990之后才独立建国，不发达，人少，游客少。红沙丘和人少是我们选择的两个决定因素。

我心目中早已有了非洲印象，但与我此行的见闻有很多不同。我以为非州很穷，设施会简陋。非也。Chameleon 是我们的导游公司。从路线到吃住都是公司安排的。这几天住的都是中等水平，客房不奢华，但是该有的装备都有，有空调，很方便。值得一提的是干净。我们所经过的街道，没有垃圾。我们用过的厕所有专人管理打扫。我们队中有两对南非的夫妇。他们在南非旅行很多，他们说没有想到纳米比亚的厕所这么干净，比南非强。

图34:  住处

英语是纳米比亚的官方语言，他们彼此也讲方言，但是英语都讲得很清楚。我们感觉很方便。我们在纳米比亚全程走了2200公里。我们行走的路线是 Windhoek, Otjiwarongo, Outjo, Etosha 国家公园，Khorixas, Henties Bay, Wallis Bay, Solitaire, Sesreim, Sossusvlei, Solitaire, Rehoboth, Windhoek。总共用了七天时间。我感觉体力还行，再加几天，不直接往回飞，先往东，再往北，可能比一口气飞回来要舒服一些，也会收获更多。

图35:  地图

接着说说 Gideon, 我们的导游。我赞叹他的专业和尽责。我们去的国家公园附近没有什么餐厅，道路也不是柏油马路，坑坑洼洼。他要开车，还要为大家准备一日三餐。每天上车，车上都打扫的干干净净。车颠簸，他总开玩笑说是纳米比亚的专有按摩，让大家没什么好抱怨的。早晨他要备足一天的用水，带在车上。大家帮他备餐，他要求必须肥皂洗手之后才能参与。车上他边开车边介绍途中所见。还不停地为我们发现几百米以外的动物。我问他累不累？他说如果什么都没看见才是真累。那个南非老头腿脚不便，每次坐公园车都要坐司机边座，也就是导游的位置，Gideon 就站在车门边，拉紧扶手，完全没有难为老头。

图36:   Gideon

我们此行花费每人三千美金以内，机票占去了一半。纳米比亚的消费比较低。我看见我们的Texi司机加油，180纳米比亚元加了14点多升油。一美元兑换11.7纳米比亚元。油价应该和美国差不多。在纳米比亚兑美元很方便，银行有专柜，出示护照，手续费$7。

路途虽然颠簸劳累，但是一路风光无限，随时有野生动物跓足注目。在那里，我们是异类。如果中途可以多停几次，让我们过过照相的瘾，一定更好。

我前面已经说了厕所干净舒适。我第一天到那里的感觉就是处处都很干净利落，心里一下子蹋实很多。结果晚上坐在院子里被蚊虫叮咬手脚。吃了这个亏，以后我都用防蚊虫的lotion， 再没添新包。我们带了水的过滤杯。住处也有告示让大家不要喝生水。我们每天准备过滤水，每人背两升，路途中用完，在停车处买苏打矿泉水很方便。住处都可以烧开水，早晚可以喝茶。

纳米比亚保护自然意识很强，道路状况差，加之是司机座在右边，如果自驾将比较有挑战性。Windhoek 是首都城市，和所有大城市问题一样，犯罪率偏高。导游和住地经理反复叮嘱我们出行要小心。需用texi都由他们叫，比较可靠安全。

纳米比亚电源插座很特殊。我出行前一天才意识到，各店遍寻转接插座，没有成功。到了Windhoek住处之后，人家马上借给我们转接插座。为了旅途方便，我要买借用的转接插座。人家说可以买新的，$5，我们一路用着很方便。

行装。我带了登山杖，没用，基本没时间 hiking。除了相机包，我带了一个露营包，东西都放进去，总重量15磅。一件毛衣，Smart wool, 很轻，防水裤比牛崽裤更实用。我带了两双鞋，一双防水靴子，一双运动凉鞋，都很实用。防晒霜防虫霜防晒帽必不可少。薄纱长袖衬衫很好用。

最后把狮子王的故事讲完。狮子王三岁以前一直自由自在地生活在野外。三岁时，不幸在一次猎人竞技中被捕获，送到野生动物园。从此它就一次又一次地逃跑。现在它已经十岁了，依然没有放弃追求自由。

图37:   45号沙丘

]]> https://hxwk.ciaos.org/pang-jing.hxwk.org/2018/04/26/%e7%ba%b3%e7%b1%b3%e6%af%94%e4%ba%9a%e4%b9%8b%e8%a1%8c/feed/ 2 https://hxwk.ciaos.org/pang-jing.hxwk.org/2018/04/25/%e9%98%bf%e6%b5%b7%e5%be%ae%e8%bd%af%e5%85%ac%e5%8f%b8%e8%ae%bf%e8%b0%88%e5%bd%95/ https://hxwk.ciaos.org/pang-jing.hxwk.org/2018/04/25/%e9%98%bf%e6%b5%b7%e5%be%ae%e8%bd%af%e5%85%ac%e5%8f%b8%e8%ae%bf%e8%b0%88%e5%bd%95/#comments Wed, 25 Apr 2018 16:39:45 +0000 庞静 https://hxwk.ciaos.org/pang-jing.hxwk.org/?p=1359 阿海微软公司访谈录

2018/4/21

这是美国微软公司博客平台上登载的文章，介绍我的儿子阿海。我粗略译成中文，与亲朋好友分享有儿初长成的喜悦。（链接：https://www.tealsk12.org/2018/04/16/albert-le...）

文中的英文名Albert Lee 都用阿海替代。全文如下……

阿海

阿海从汽车行业的供应链分析工作转出来，正在寻找数据分析的工作。同时，他担任了我们公司开发学校科技教育的志愿者工作，一周四天，在底特律一所高中（Detroit’s Renaissance High School）教 AP 计算机科学的课程  （以后简称CS）。 TEALS （Technology Education and Literacy in Schools）依靠四百多工业企业的志愿者们协助学校的老师们在全国范围内开发实践CS 的编程教学。通过分享他自己学习CS 的非传统的方法，阿海让他的35个学生明白了，无论他们的资历背景，他们在科技领域一定可以成功。

以下是阿海的访谈。

乍一看，我绝对不适合教高中的 CS 课程。在密西根大学的第一年，做为工学院的大一生，我选修了 CS 课。结果很糟糕。我记得，为了一个课题，我用了三十多个小时，只得了15分。满分是100分。

现在我自愿来教 TEALS 的高中 AP CS 课。我给学生们讲了这件糗事。当我讲到只得了15分的时候，他们当时的表情，我每次想起来都觉得好笑。真的就像他们自身受到了伤害，因为他们感受到了我的窘境。一个老师与学生们分享以前他自己在所教的的课程的拙劣表现，也许并没有什么代表性。但是我自己由非传统途径走入 CS 这个领域向我的学生们表明了失败不是永远。事实上，失败是任何学习过程中的环节，比如学习 CS。

在大学时，第一次修了 CS 课程之后，我就一直逃避再修 CS 的课。但是我进入汽车工业做供应链分析的工作之后，我发现我的很多工作都可以用 — 你可以想象 — CS 变成自动化。所以，我通过网课教会了我自己大学一年级时没有学会的东西。通过编程，我把自己的工作效率提高了很多。

当初我并不了解 CS 这么有用。现在，你一定可以确信，我已经百分之百的站在了 CS 的立场上。我用自身的经历使我的学生们明白了 CS 可以应用在各行各业。

此外，分享我惨淡的CS入门经历，我反复强调了我现在CS做得很棒， 不是因为我天才，而是因为我肯拿脑袋撞墙，在解难题上花时间。初来乍到，绝对没必要为自己的不懂和出错而惭愧。

我班上大概有85%的学生喜欢 CS 这门课，并且有自信。大概一半的学生将来都要继续在 CS 深造。看看目前工业界对 CS 技能的需求，他们的前途光明。

尽管有些人将来会进入不相关的领域，CS教给了他们一套成长式的思维方法，也就是说失败或出错都是正常的。在我们班上，我们总是在给课题挑错，这并不是因为我的学生不够聪明。我的学生们已经习惯于找错纠错，无论用什么方法，他们都能客观地对待工作。

我认为我的信任对他们很重要。他们知道他们总是要面对偏见，可能来自一个社区一个团体，很多人会怀疑他们的能力。（附：阿海教的学生都是黑人。）当我在他们的年纪时候，前途一片光明。今年，我班上的学生每人平均都写了4000行的程序。我工作时试着教我的同事们 CS 方法的时候，他们通常马上放弃。这就是为什么我告诉我的学生们，将来无论从事什么行业，CS 或者其他的，我相信凭他们的能力，他们一定可以成功。

其实昨天就启程了。晚上的航班，飞到兰州已经半夜一点。预先定了“睡机场酒店”。很方便，下机取行李从大厅走进酒店。又是一番新的体验。人就像躺在一个箱子里，底是床，周围箱壁上有电源插座，有灯开关，有放小件杂物的格架，除了床，没有一寸地面。门顶着床，鞋放在门外。我在里面居然熟睡几个小时。

今早吃了简单早餐，领了登机牌，继续飞敦煌。等机时逛机场。兰州机场很漂亮，不像首都机场那么人气旺。但是干净方便有效率，有两百多登机口，商业以西北特产为主，很多样。我好奇地走进一家茯砖茶店。店员是个小姑娘，慢声细气，热心地给我讲茯砖茶，引出了我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她说你时间富余，应该试喝一点茶。我求知不得。早晨喝她精心泡的茯砖茶，身心愉快。茯砖茶属于红茶类，茶中有配少量金花，味道比较硬，带着西北的粗犷。

从兰州到敦煌一直飞机是在祁连山脉上，云开雾散时，覆盖一层薄薄白雪的山脉连绵起伏，荒无人烟。我边座的乘客是敦煌本地人。他说这叠障以一手群山一年四季寸草不生。但是矿产丰富。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赶紧拿出手机，隔着弦窗记下这些壮阔寂寞的群山。

真没想到，还没走进莫高窟，我就已经爱上敦煌了！这个时间来这里太对了，谢谢二平！天气并不冷，阳光明媚。本地人都说阳光不够强，比较北京，我觉得这里离太阳比较近，在阳光下很舒服。

飞机9点起飞，8百公里左右，飞1小时15分钟。取完行李，10:35 导游小程来接，送我到敦煌漠上花主题客栈，在鸣沙山下月牙泉小镇。办完入住手续，我就搭小程的顺风车进城，开始了今天的主计划：参观敦煌博物馆。博物馆的所见所闻是为明天参观莫高窟做准备，所以先不忙着介绍。

先说座落在月牙泉小镇的敦煌漠上花主题客栈。简而言之，别具一格，古色古香，乡土气息扑面而来。下面有我住室的照片，还有周围环境照片。我相信，不说是谁见谁爱，我这类人一定会喜形于色，装不了矜持了。小程说旺季很难订到这里的房间。我信。因为飞机上乘客们议论莫高窟旺季黄牛票七八百很正堂，两年前曾经有价值两千的黄牛票。

敦煌博物馆不大，用身份证换取免费门票，每星期一闭馆休息。我在里面逗留不到两个小时。

早在原始社会的末期，敦煌就有了人烟。由于特殊的地理位置，夏商周时期羌戎族在敦煌游牧定居，留下了许多山岩画。到了战国秦时，大月氏人，乌孙人和塞种人在这里定居。后来大月氏人赶走乌孙人、塞种人，独占敦煌直到秦末汉初。

汉武帝继位后，于公元前138年，首次派张骞出使西域，联络月氏、乌孙夹击匈奴。公元前115年，张骞第二次出使西域，开通了通往西域的丝绸之路。公元前111年汉武帝设立敦煌郡。

敦煌一直是汉王朝经营西域的后勤保障基地和前哨。丝绸之路开通后，敦煌在中西交通中的地位为丝绸之路的咽喉。也是中西文化交流和商品贸易的集散地。

博物馆有几个人物塑像：班超，他是东汉著名的军事家和外交家，曾出使西域。张芝，汉代敦煌郡人。因字被称为“草圣”。汜胜之，其子曾任敦煌太守。他在敦煌推行雪水拌种法和积草制绿肥法，使当地粮食大丰收。单道开，敦煌历史上著名的高僧大德。

博物馆简单概括了魏晋南北朝敦煌的继续发展；隋唐五代时期敦煌的繁盛；在明朝，由于蒙古人的侵入，敦煌成为边外荒凉之地；以及清代对敦煌的开发，拉开了敦煌近代史的序幕。

展品中有唐代天王俑，唐代天马砖，唐代伏龙砖，唐代玄武砖，唐代各种花文砖。还有唐代敦煌墓葬复原模型。那边落的几个陶坛罐令我联想到了埃及的古墓。很相似的物件和摆放位置。这个博物馆没有详细介绍它们的用途。埃及古墓里的这类陶坛罐是用来保存人体器官的。他们希望人再生时，器官都能完好。我猜唐代人可能也有类似的奢望。

展品中还有清代模制魁星砖，清代龙戏牡丹砖，清代木狮子，狮头瓦当，琉璃狮头瓦当，滴水瓦等等。

这些展品应该可以帮助人们了解莫高窟壁画的年代和背景。

从博物馆出来，我计划去市中心看社火。花五块钱坐出租车到市中心，先吃午饭。很多店还掛着将军锁。我进了一家人气最旺的店，吃了一盘炒疙瘩，真好吃。然后去看社火，可惜今天没有了。听意思，有点像庙会杂耍。

我又用十块钱坐计程车到了雷音寺，也是免费参观。这里是汉传佛教的风格，多是唐代建筑，很大的寺院，纯木结构的殿堂。大雄宝殿两边的钟鼔楼比不了西安的钟鼓楼雄伟，却是秀丽端庄，另一番景致。这个寺庙的原名是解脱庵，亦叫观音堂。公元1527年无瑕禅师创建。清光绪十年（公元1884年）重建。取“佛音说法，声如雷震”的意思，改名雷音寺。

今天收获颇丰，累了，为了明天，养精蓄锐。

第二天  2018/2/24

这里与北京有往西22度的经度之差，每15度经度相差一个小时，所以这边与北京大约有一个半小时的时差。这都是今天从旅友陈姓母女那里学来的。

早晨因为一个旅友的耽搁，小程9:35才来接我。陈姓母女说那位让大家等的女士连一句道歉的话都没说。

今天第一个节目是鸣沙山和月牙泉。当成群人从山顶滑沙而下时，摩擦在沙粒空隙中造成空气涡流，聚集而共鸣，如同山啸。鸣沙山因此而得名。

其实这是一个大公园，大人小孩都有的玩。骑骆驼，开沙滩越野车，直升机，滑沙，很多好玩的。一张门票可以连续用三天。为那些来了敦煌却买不到莫高窟参观票的人解除郁闷。

我们这伙人选择了骑骆驼。进去先租防沙鞋套，橘色的，像鸭子脚。然后买票骑骆驼。他们这里养了一千多头骆驼，据说旅游旺季不够用。骆驼寿命三十年左右。十五岁时体力最好。我身下的骆驼十二岁，可以当头，自己带路了。多数骆驼自己不会走路，必须有头带着，踩着头的脚印走。我身后的骆驼年纪小，脾气也不好。师傅嘱咐我们别惹它，它不高兴就对人喷口水，很臭。下山时，它啃我背包，被师傅止住，又咬我的骆驼尾巴。师傅有经验，把这最难管教的交给了我们当中最年轻的。导游嘱咐师傅注意我的安全。师傅就分给我最聪明老练的。骆驼们可以一路走一路甩粪球，可撒尿却必须停下来，集体行动。许多鸽子在沙滩上飞，寻觅骆驼粪中没有消灭的食物。

骆驼眼睫毛很长，防沙的。我觉得它的眼睛很多情，却无法从照片中反应出来，有点遗憾。

这地方称为山奇水秀，月牙泉也是上苍赐予人类的天物。旅友问导游这里这么干旱，水蒸发很快，月牙泉那么小，泉眼只有姆指大小，怎么能总有水？这一问引出了小程的故事。她说几年前月牙泉差点毁了。当地农民自己开地开井，周围地下水迅速减少，月牙泉几乎干涸。幸亏抢救及时。鸣沙山这里的地下水在一百米以下。

就先到这吧。今天内容太丰富了。下午参观莫高窟，需要单开一篇，估计明天才能完成。

昨天小程就告诉我，因为是淡季，我们能看十几个洞。她说以后的机会越来越少，所以现在应该尽量地多看一些。

小程把我们几人送到莫高窟，买了票，约定参观之后的集合时间地点，她就先走了。

为了保护，莫高窟每天接待六千游客，实名制买票，基本上杜绝了黄牛票。淡季门票半价，只有三场。早九点半，中午十一点半，下午两点半。我们是下午两点半入场。先看电影。

莫高窟数字影院于2014年8月1日正式对外开放。两部电影时长各20分钟，《千年敦煌》和球幕电影《梦幻佛宫》。这两部电影非常棒，使人身临其境地观看洞窟建筑、彩塑和壁画，领略莫高窟的佛教艺术。然后乘大巴从电影院到莫高窟，自然按先后分组，由讲解员引导按照既定路线进洞窟参观。结束后再乘大巴返回电影院，也是入口。

《千年敦煌》讲了莫高窟的开凿缘于一位法名乐尊的和尚。公元366年，乐尊云游到此，忽见鸣沙山上金光万道、状若千佛，心有所悟，便在崖壁上凿下了第一个石窟。此后，达官显贵，兵士僧侣，村野乡民，还有丝绸之路上的商人，为了祈求平安顺利发达官运等等，纷纷在这儿许愿开凿石窟，绘上心中崇拜的神灵形象。莫高窟的开凿从乐尊和尚开始，一直沿续了几个世纪。

《梦幻佛宫》介绍了莫高窟最有艺术价值的7个经典洞窟。其中展示了尸毗王本生故事图，萨那太子舍身饲虎的动人故事，九色鹿的故事，各种时期的佛像，衣着，经变壁画，等等。二十分钟的内容非常多，我不仅眼睛应接不暇，脑子也实在不够用。

参观开始了。

23洞：建筑结构是负斗顶，外分散重量，内扩展视觉。这是一个法华洞窟。根据法华经的经变画。有一部份描绘了当人们遇到火难，海难，牢狱之灾时口念观世音菩萨以获救。图画中有长方形的榜提，字迹已消失。榜提是对画面解释说明。

323洞：建于初唐时期。右侧壁有四组画。1、在画面的右上角有一殿堂，内有两个站立的佛像，殿堂正面额匾上有“甘泉宫”三字，下方画汉武帝、臣属持香炉或笏拜谒。2、汉武帝骑在马上，左右臣属八人，一人手持曲柄华盖。张骞持笏跪拜辞别，后有从者持节牵马。3、张骞行进在途中。4、远处有一城廓，二和尚立于门外，城内有佛塔。这四组图讲述汉武帝不知佛名，派张骞出使西域，张骞问得佛名而返。这和史实不符。可以说纯粹是和尚们的演义小说。

左侧壁，一长方形空痕。1924，美国人在壁画上涂胶水，挖走壁画。现在这个空痕处的原画在哈佛大学博物馆。

329洞窟：建于初唐时期。壁画讲述了释加牟尼的出生，出家，成佛的故事。他29岁出家，35成佛，80岁涅盘。在这个洞中导游重点讲了飞天。佛界的飞天们相当于我们现代俗界的文工团。他们给庄严的佛创造愉悦。

331洞窟：也是初唐时期建造。导游说这里塑像的颜色是最初的。我们看的前几个洞窟中的色彩都是清代的。只有这里保存了唐代颜色的神韵。从佛衣的垂顺感体现了唐代丝织业发达。

332 洞窟：三世佛的塑身。过去佛（释加牟尼的老师），未来佛迷勒佛，和现世佛释加牟尼。

335 洞窟：也是初唐。（唐代洞窟占所有莫高窟的差不多一半。）又是经变画的窟，建了17年。 北壁图画讲了居士维摩诘的故事。释加牟尼派十大弟子与之论法，十弟子不能辩。释加牟尾又派最聪明的文殊来。他们一直辩到中午。维摩诘令人送来一钵香饭，让众人嗅，这也是典故不食而饱的出处。后人们崇拜维摩诘。诗人王维称自己为摩诘就是反应了人们所追求的状态。

17 藏经洞：长宽不足三米。这是莫高窟最经典的洞窟之一。

16 洞窟：晚唐时期。展现了单腿跪的菩萨，称为供养菩萨。马蹄形佛坛，贴金壁画，反应了当时的工艺水平。

55 洞窟：五代时期。双层壁画。这个洞窟表现了弥勒佛三次法会的情景。从塑身破痕看到塑身木骨胎泥塑结构-木架麻绳麦草粗泥细泥。细泥应该是大全河底的泥沙。大全河就在莫高窟边上。这个洞是大户人家曹家开的。

61 洞窟：从青狮尾巴判断为文殊堂。后面有完整的五台山地图，上面标有100多寺庙，现在只剩一个。根据考古和历史学家们推测，五代晚期河西归义军节度使曹元开凿此洞。他的三个儿子都当了节度使，造就了河西历年的安稳。他们用了和亲政策，与河西周边少数民族结亲。图中第一位女供养人是少数民族，元配在第四位，女性供养人一共有五十多位。可见曹家之兴旺。

96 洞窟：初唐。莫高窟的第一大佛-弥勒佛，35米高，全国排名第三，却是全世界室内最大佛像。

148 洞窟：石碑记录了洞的开凿，晚唐时期，李家所开。一巨大卧佛，也称常乐永恒的

我们是倒数第三组，后面两组超到了我们前面。我们和导游一起都是意犹未了，但穿黑制服的管理人员催促，我们只能出来了。回影院的末班车也在等我们。已经没时间看石窟对面的博物馆了。据说非常值得看。只能下次了。

第三天  2018/2/25

我心里想着被夜风整理过的鸣沙山和日出，昨晚睡前就查好了日出时间，8点出头。一早起来冲洗完，写完昨天未完成的日记，穿上棉衣，出门，走上了漆黑的街。我一个人，听着远处传来的月牙歌声，一点不好听，但至少陪伴我走了这段路。十五分钟走到鸣沙山月牙泉景区入口。拿出手机让管理员看我昨天的照片，他就让我进了景区。他告诉我看日出最好上山顶。我时间不够，也没有滤镜，就在山下过点小瘾了。白天游客在鸣沙山嬉戏，沙子抖得到处都是，山面也是脚印沙坑乱七八糟。夜间，由于地势的玄妙，风把散沙收集起来，卷回山上。早晨沙山又是棱角分明，山面又是顺序齐整的乐谱沙纹。我在黑暗中面对着这棱角分明却沉默不语的山，特别想拥抱山，或者让这山埋没我。

早晨陆师傅开着19客的中巴于8:55到客栈接上我，今天这个团队加上陆师傅一共九个人。我们的第一站是敦煌古城。1987年日本人投资的电影城，宋代建筑风格，参考了清明上河图的佈局，很多部电影电视剧在此拍摄。里面五花八门，什么年代什么风格的物件都有，光是酒主题的门面店铺就数不清了。

第二站西千佛站，又是20分钟车程。

我们参观五个洞窟。壁画一半以上是回鹘绘制，继承了唐风，人物以胖为美，颜色单调，以宋朝的绿色为主。（以前我一直以为那种绿是回回绿，这次才知道是宋代颜色）以前这些洞是露天的，84-86年才加上墙，减少了风吹日晒的消蚀。

5号洞窟：唐朝。画是盛唐时期作品，铅丹，红色氧化变黑。画面题材单一，因为开凿的人群是平民百姓。以前西千佛洞是释站，来往人很多，开发比莫高窟还早二三十年。塑像大多是清朝作品。每洞编号是张大千亲笔所写。

4号洞窟：隋朝建。民国重塑的作品，壁画也是民国时期被勾勒过的。有双层壁画的痕迹。

11号洞窟：开凿于北周。塑像是清朝的，身体抹的铜粉，已经氧化了。绿色取自孔雀石，蓝色来自青金石，当年这些石头产于西域。红色出于褚石，中原比较常见。壁画千佛是北周的题材，颜色斜成行，竖成列，代表着四射的佛光。佛像面部颜色多层，有立体感，绘画技巧来自印度。下面是供养人，女性供养人，窄䄂宽袖披风长袍，衣服样式丰富，有贵妇人形象，也有仆人侍女。

16号洞窟：晚唐时期，负斗顶。里面的七世佛是回鹘作品，比较简单，基本没有故事题材，飞天体态轻盈飘逸，回旋轻捷如鹘。鹘是一种鸟，回鹘应该是维吾尔族祖先。回鹘飞天比较精制，继承了唐宋遗风，丰满园润。据说最早的飞天，天歌和天乐，来自印度。画中供养人是回鹘王和回鹘王妃，王妃步摇，人头鸟身，像征佛国的美好，俑道的壁画是五代作品，有千手千眼观音。

18写洞窟：唯一的中唐时期的石窟，五代时重修，主室佛已经不复存在。侧面墙上绘了佛界的西方三圣，多幅欢乐情景，很多细节，抚乐跳舞，乐师和各种乐器。佛界欢乐图的左侧画面描绘了一个“未生怨”的故事。一国王年老无子，请相师为他占卜，相师告诉他山中有一位修行人，等到他功德圆满后就会来投胎。国王求子心切，不等修行人投胎，派人断绝了修行人的水源和粮草，致使修行人饥渴而死，王后却仍未生子。相师说修行人已经转生为兔。国王又杀尽林中白兔，王后终于怀孕，生一子名为阿闍世。阿闍世长大后，有一天忽然心生恶念，政变簒位，将国王囚禁在牢房，不给食物。王后想念国王，偷偷将蜂蜜涂满全身看望国王，国王得以生存。阿闍世知道后欲杀王后，幸好有两名大臣相劝方罢休。这是从印度传入的故事，画面从中间开始，向上向下展开。

千佛洞内也不允许照相。

我们第三站是阳关葡萄沟，敦煌最富的地方。家家种葡萄。由于敦煌是河西走㾿的最西端。其地理条件有三个特点：1是日照时间长。2是干燥，年降雨量相当于蒸发量。3是温差大。这里的葡萄含糖量高，一亩地年收入一万块。我们在此地午餐。

第四站是可遥望阿尔津雪山的阳关。我们参观了阳关博物馆。听了霍去病将军与酒泉的故事。将军率军赶走了匈奴，打开了通往西域的道路。班师回朝，汉武帝赏一坛酒，他倒酒入溪，让众将士们一起分享。此地因而得名酒泉。这名字是浪漫与英雄的写照。阳关的长城一米高，挡马不挡人。

从地势来看，南阳关，北玉门关，形成了中原的关囗。关口以西是西域，以东是中原。阳关控制着渥洼池的水源。玉门关控制了疏勒河水源。西域多是游牧民族，擅长骑射。但他们离不了水。控制住了水源，就可保中原的平安。我领略了古人的雄才大略。

阳关距玉门关七十公里，很长一段无人区，路上只我们一部车在跑。陆师傅停车，让我们照相。我毫不犹豫地在马路中间席地而坐。阳光，黄沙，蓝天。远方，可见沙漠中的水泊。那不是海市蜃楼。却是典型的沙漠现象，是地表水蒸发和阳光折射产生的一道奇观。

玉门关的名字也是传奇。西域人进中原，路过此地时骆驼一蹶不振，病的病，倒的倒。一赶骆驼人夜里一梦，醒来告诉领队。领队半信半疑，往城门上放了一小块和田玉，躺倒的骆驼居然都站了起来，使他们顺利的到达中原。以后西域人一直这么做，城门上镶嵌了很多和田玉，从而得名玉名关。

我们在小方盘城遗址和汉长城遗址照了相。它们是二千多年前的真迹，一直随着岁月在阳光下在风中在戈壁荒漠中清蚀。

下一站雅丹国家地质公园，俗称雅丹魔鬼城。此处风大，呼啸声如鬼哭狼嚎，得名魔鬼城。我们从停车场乘大巴进入景区。四个景点站分别为1金狮，2狮身人面，3孔雀玉立，柱状雅丹，4西海舰队。7:30日落，大巴返回停车场。

回程路上又下车看了星空。这地方太妙了，我们如同站在球心，可观各个方位的星座。可惜月太亮，无法照相。下次应选一个无月的日子来观星。

回到客栈已经十点半了。一切的想念都进了我的梦中。

第四天  2018/2/26

早晨8:35一位计程车司机把我送去乘大巴。按计划，今天出发赴嘉峪关，380公里，全程高速。将近五个小时的高速公路，大部分时间公路两边都是戈壁荒漠，粗粒黑砂的表面掺杂着盐碱的白色，零落的植物无力地摇晃着枯黄或焦棕色的枝叶。有些背阳的角落还有积雪。昨天在雅丹导游已经告诉我们沙漠表面那层很浅的黑砂主要是氧化铁氧化镁。是风从附近的黑山石上刮下来的。

从地图上看，我认为今天的行程安排的不合理，或者说比较浪费。昨晚应该宿在玉门关附近，如此昨天省些时间，今天也多一些时间。

两点到达嘉峪关高速公路出口，导游刘师傅顺利接到我，在一小店吃了简单午餐，我和另两位游客就随刘师傅直奔嘉峪关城楼。车上另两位游客联系到了当地朋友，决定改变计划。所以剩下的时间就是刘师傅和我了。

虽然嘉峪关城楼是明代建筑，但是文革中严重毁坏，87，89年重新修建。所以我今天看到的大部分是新建筑。

一进去就是冯胜将军的铜雕塑。明朝宋国公、征虏大将军冯胜选河西走廊中部，东连酒泉、西接玉门、背靠黑山、南临祁连的咽喉要地嘉峪塬西麓建关。嘉峪关始建于公元1372年，历时168年，于公元1540年建成完工。塑像后是九眼泉湖。这是当年非常重要的地表水源。九在中华文化中是数的极端，代表湖中泉眼多，仅肉眼看到就有46孔。后人用几句话总结了嘉峪关城楼的兴建：初有水而治关，后有关而修楼，再有楼而筑城，然有城而得以防守。

我以前见过的都是园拱形城门。而这个城楼的城门却是方形的。在当年出了这个门就等于出了国门。门洞里的青砖还是当年的，凸凹不平，表面磨出了光亮。

设计城楼的工匠易开占精通数学。他的上司嫉妬他的才华，给他立了军令状，让他算准城墙用砖数，说差一块砖就砍他的头。易开占仔细推算之后，说建城墙要用九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块砖。他的上司大笔一挥，批了一百万块砖。城墙盖完后多出了一块砖。易开占把它放在绘极门顶墙上，并且松动了另外两块砖。他的上司来验收时看到了这块砖，要砍易开占的头。易开占说这是定城砖。上天托梦告诉我要摆这块砖，不然地龙翻身，城墙就塌了。地龙翻身指地震。上司将信将疑，再一看那两块松动的砖就不敢继续追究了。

大戏台两侧有壁画。右手边是个胖和尚坐在窗前，窗外小和尚举着铜镜，对准了对面。对面也就是右手边，是一裸胸妇人，也开着窗。和尚一边看铜镜，一边用手往下按另一稚龄小和尚的头。那时候的和尚已经有少年不宜的概念了。据说这画是道士画的，就是为了抵毁佛教。

城墙设计七拐八弯都有防御的战略意图。外城墙都是黄土亢起来的，距今六七百年，居然还岿然而立。这一是因为气候干燥，雨很少。再有就是当年的工程质量极高。刘师傅告诉我这并不是工人素质高，而纯粹由于管理模式。当年谁建的哪段墙都有详细记录。出问题，找原建工人回来修。原人不在了，儿子来。儿子不在了，孙子顶。当时人口流动很难，这种制度得以实施。据说，有三十年后出了塌方，原工人被找回来修复的事情。

城楼外有棵左公杨，已经156年了。旁边有一巨石字雕，毛草书的林则徐感赋。历史学家们评论林则徐为中国近代睁眼望世界的第一人。他流放新疆五年之后返家。途中，与左宗棠深谈。此后有了左宗棠收复新疆，镇守西北。西北人谈起左宗棠充满了崇敬。他除了军功，还栽树办学，为当地百姓造福。人们说他栽活杨柳三千里，引得春风度王关。这里有很多名为左公杨左公柳的树。

刘师傅很能讲，我脑子实在装不了那么快。但是他提到的淘赖河峡谷引起了我极大的兴趣。这不在今天计划内。但是刘师傅说时间够。我要求他增加这项内容。他同意了，我多加几十块钱的费用。

嘉峪关是古丝绸之路很重要的一个节点。这个地方长年有水。向南延伸，淘赖河大峡谷，祁连山冰雪融水穿流于峡谷之中。峡谷直上直下，走不到跟前，根本看不见峡谷。可称为天险之最。悬崖勒马，谈何容易！嘉峪关修在了祁连山马宗山两山最狭处。但是两山最狭处也有十五公里宽。从关城向南可凭借了淘赖河峡谷之险。向北又修悬臂长城。

我和刘师傅下到了谷底展示厅，这里是整个河西走廊离雪山最近的地方。有保留最完整的城墙，有长城第一墩。也有后修复的吊桥，芮营，客栈。据说这里拍摄过多部电影和电视剧。

我走了吊桥，拍了雕塑群，走到了祁连山跟前，脑子不够用，眼睛也不够用。

今天也是脑子装满了，坐在动车候车室等车，一心要写日记，忘记就太可惜了。结果误了车次。西北人很善良，乘务员，一个小女孩，很认真地帮助我安排进了下一班车。我实在不好意思给别人找麻烦。

到了张掖已经华灯初上。这座装饰着彩灯的城市真令我惊喜。

第五天 2018/2/27

昨天以为我的行程走了重复的路，因为大巴车经过了玉门。导游看了我的日记，告诉我此玉门非彼玉门。今早我研究了地图，明白了玉门关阳关和雅丹魔鬼城都在敦煌市西边，而嘉峪关在敦煌市东边。我这几天并没有走冤枉路。

今早仔细回忆昨天刘师傅讲的内容。有一条很重要。嘉峪关这地方都用地下水，据说城市建在地下海之上。嘉峪关附近有一段汉长城，曲里拐弯。沿着这段汉长城，在内任何一处打井都能出水，在外只打出过泉眼，从来没有打出过井。二千多年前的古人怎么做到的？用古人伟大来敷衍肯定还是没想通。我怀疑有两种可能性：一是二千多年前人类已经有了地质勘探的技术。或者是二千多年前外星更高级的生物向当时的智者传达了地下水的分佈图。如果相信了量子纠缠，这个推测完全有可能。

加入散客旅游团队有利有弊。我昨晚到达张掖。如果自由行，我一定一早就去七彩丹霞地质公园等待日出。昨天跟接我的吴师傅说了意愿。他简单地说日出日落没必要看。他今天要接另外两位10:25动车到的游客，然后加上我一起去公园。我想让他先送我去公园，他说不可能。我只能随队，直接感觉到了不自由。我这个人自由自在为大，这样安排，对我是憋屈。早上无聊，上街逛逛，看到一临街寺院，白塔不俗。后来导游说那是大钟寺，里面有35米多长的室内卧佛。

我们今天一行四人十一点多进了丹霞公园。面对上苍的赐与，面对自然的力量，我只能叹息自己的渺小，无力，连词语都觉得贫乏。

二点半从公园出来，坐动车到了西宁。入住银龙酒店。放下行李，先去莫家街马忠食城。本来觉得饥肠辘辘，可以尝遍小吃美食。刚吃完一碗家制酸奶和一碗鸡蛋醪糟，肚子已经撑不下了。只能打车回酒店了。街上仍然车水马龙，灯火璀璨。今天很充实。

第六天  2018/2/28

昨天与小刘司机约好，包车一天五百，她带我去青海湖。晚上送我去机场另算。我今天一早就做功课，了解了青海四大景：塔尔寺、青海湖、孟达天池和茶卡盐湖。小刘八点来接我。见了她，我首先提出了这四大景，被她一一否决。首先茶卡盐湖太远，至少需要两天时间。第二，塔尔寺不在西线上，专门往南开，时间不够。第三，到了青海湖就不再往前走了。意思是不能去孟达天池。怪我自己准备不足，现在只能听之任之了。

我们的第一站是湟源县内丹嘎尔古城。然后是日月山。日月山海拔高度3520米。虽然是气喘如牛，我还是一阶一阶上到了顶。这里曾经是文成公主进藏的行宫。有唐番古道的博物馆，有文成公主的白玉雕像。而且这里还矗立着国家地理界石。标志着季风区与非季风区的分界；外流区域与内流区域的分界；黄土高原与青藏高原的分界；农业区与牧业区的分界。

果然，过了日月山，我们开始见到过马路的牦牛，见到漫坡的羊群，和骑马的牧民。我们一直向西行，先到倒淌河。这一带都是藏民。公园管理员也都是藏民，说着生硬的汉语，应付稀少的游客。看门人告诉我可以穿藏服照相，不额外收费。他打开藏服储藏室让我挑衣服。我挑中的花色都是男式的。他说带女帽就行。他一直陪我在公园里走，给我照相。我问他从哪学的汉语。他说学校。藏语，汉语，英语都教。我问他能不能说英语。他说没学会。倒淌河结着冰，看不出水流了。是一条弯弯曲曲绵延四十多公里的河流，水流入了青海湖。

从倒淌河公园出来继续西行到了青海湖。司机小刘拐进了一牧民家的狭路，说是从这里到湖边收费少。省了公园门票钱。我们接近湖边时，一小男孩跑出来拦车收钱，要一百块。小刘说不行。男孩喊出了大人。小刘跟他说我想看冻了冰的湖，不玩。那人就收了二十元。

终于见到了青海冰湖。我一直以为自己喜欢寂寞，小寂寞融入大寂寞是无比的浪漫。走近了，冰滑，我小心翼翼地向进走，终于因胆怯而退却。人啊！梦想着浪漫，关键时刻选择了放弃。

今天一直阴天，拍得照片不如意，想到的地方到不了，心情不爽。青海，我一定再来。

简单总结一下这几天的经历。除了今天，前几天的计划都挺好，但是受团队拘束，想看的看不够，不想看的也得耗时间。另外住宿方面，西宁这天住的比较舒服，是五星级酒店。在敦煌，客栈里多数时间只有我一人，黑洞洞的，心情有点紧张。在张掖住的条件很糟糕。我由于单人住，补加的费用都可以住的比这样的条件好。好在一天，容易将就。敦煌的莫高窟鸣沙山都非常值得再来，敦煌城市没什么特色。张掖的七彩丹霞地貌也是值得再来，但以后要自己安排时间。

2/11 我们的航班 MU2120 9:50才从北京首都机场起飞，11:30 抵达西安。下机出来等酒店来接，十二点了还没人影。与旅行社小张联系，她也在着急。我让她别着急了。周围酒店很多，我们自己解决。查好酒店，坐上计程车，还没出机场，来接我们的人打来电话。他一车接很多人，并不考虑客人等待的心情。好在顺利入住酒店。天黑，竟然没看酒店名称。房间冰冷，马上开空调暖气。一早6点打车进城。秦唐一号恰好有一标间可以入住。放下行李，七点多，我们到前台要了地图，上街，进刘老三肉夹馍店早餐。醪糟汤圆，核桃饼，肉夹馍，开水。然后从永宁门上城墙。

本着明太祖朱元璋 “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的开国理念，隋、唐皇城的基础上，西安城墙于1370年动工兴建，1378年竣工，全长14公里。城墙上修建了敌台正楼箭楼闸楼和角楼，充分反应了冷兵器时代以防御为主的战争特色。我和Arthur各租一辆脚踏车。二十多年前我曾严重摔伤一次，再没敢沾过脚踏车。今天可谓被逼上梁山，还行，没出幺蛾子，骑了一圈。城墙上有一段灯会，令我十分失望。人家西安人要过年逛灯会，我要看原汤原味的古城墙，出发点不同，自然要求不一样。我的失望理所当然。沿途许多大青砖上刻着 “八四周村” 的字样。我们俩估计最近一次修复是八四年，而且用了周村石料。

八点半上城墙，十一点下来进碑林博物馆。这里的导游们说比处碑之大集是集天下字之大成。虽不乏忽悠的成分，但《石台孝经》和 《开成石经》确实叹为观止。尔雅中定义了父母祖父母曾祖父母。篆书目录偏旁字源碑中的偏旁篆书确实是汉字之源。这里还有司马懿之父司马芳的残碑。有草书千字文。有盛惇崇临东坡书。有谦卦碑。有康熙1697手书的宁静致远。有果亲王允礼所题的，骊山温泉诗碑。有达摩面壁石刻图。还有孔子石刻像。我见过很多人写的 “宁静致远”，都不如康熙这四个字的浑厚有底气。

我们从碑林出来，先在街边找了家人气旺的小馆吃了裤带面。之后打车直奔陕西历史博物馆。到那才发现周一休息闭馆。遗憾是为了下次再来西安。我们没下计程车，直接去了大雁塔。

大雁塔，又称大慈恩寺，是建于唐太宗时期的皇家寺院 ，唐僧任首任主持。进了寺，先让 Arthur 在大雄宝殿门口跪地拜佛。他问怎么拜？我说学着别人的样子拜。他问你为什么不拜？我说老了，佛懒得管了。大雄宝殿内正中是释加牟尼佛，东侧文殊菩萨，西例普贤菩萨，再旁边是18罗汉。

大雄宝殿后面是兜率。我头次见识。

殿内是玄奘法师供奉的弥勒。梵语都率天，兜术天，兜率陀天，兜率多天。意译为知足天，妙足天，喜足天，和喜乐天。

再后面是大遍觉堂。这是玄奘园寂之后，唐太宗所赐的谥号。这个殿中的墙壁上都浮雕，描述唐僧去印度留学取经的故事。其实都是凡人的故事，本意是求实，结果越来越虚，（我个人的想法。）很有意思。

寺中还有藏经殿，与我们的图书馆无异。还有一些介绍佛教的展示。比如六经十一论，比如唯识八祖。

今天也是第一次了解了佛教的八识：眼识耳识鼻识舌识身识意识末那识和阿赖耶识。我概叹这些和尚们太聪明了！前六识直接了然。末那识应该是一种自我意识。末那识的作用是形成烦恼的根本。阿赖耶识蕴藏着所有世的记忆，并且领悟后可摆脱六道轮回，超越生死，达到不生不灭的境界。非常有哲理性。不潜心钻研也就知道个皮毛。

今天看了钟楼鼓楼，虽然没有听它们传出来的天声地音，但是已经有很多想像的空间了。

既然时间富余了，我们就从大雁塔打车去了回民街。满街琳琅满目的美食，我们只叹自己肚子不够大。

回民街连着大清真寺。里面的建筑风格以汉建筑为主。相比之下，穆斯林的痕迹很少。

万分之三点五的兵马俑

2018/2/13

昨夜在浑身酸痛中入睡，今晨又在浑身酸痛中醒来。其实夜里醒来多次，都是浑身酸痛中。昨天城墙骑自行车，颠簸的不只是屁股，后背的骨头架子也惨遭折磨。这酒店的床实在是硬得可以！

我有限的体验，匆忙结论：西安人爱吃甜。昨天儿子想喝不加奶不加糖的咖啡，没找到。当然，时间有限要承担主要责任。我想吃不加糖的粥或饮料，遍寻不见。这糖到了我这，就是蜜的腻味！

昨天逛了回民街，仔细看了肉夹馍的制作，明白了早点在刘老三店吃的肉夹馍不地道。正宗肉夹馍首先发面烧饼没油，二是老汤卤羊肉必须切成碎粒，夹入饼后再淋老汤。

土黄色中巴早晨7:30来接我们，事先打了电话，告知车牌号。到了之后，打电话，我们步行100米，在南大街路口上车。我们酒店在东木头市。这街名是不是又土又有文化？真是引人寻味。

中巴车上一共七位游客，一位导游，一位司机。车往东南方向开。导游开始给大家补功课。据说看古迹是三分看七分听。这七分听就包括导游在车上的预习课。西安城早在西周时名称为“沣镐”。秦时名称为“内史”。至西汉初年，刘邦定都关中，建筑新城立名“长安”，意即“长治久安”。至明太祖朱元章建都南京，长安改名西安。西安曾经是十三朝古都，名至实归的历史悠久文化深厚。

古代，皇家居地称皇宫，官宦人家的居地称皇城。在西安发现的大明宫国家遗址相当于故宫的4.5倍。

导游的讲话是跳跃式的。一下子就转到了西安特色美食。他说羊肉泡馍五花八门，其中老孙家的羊肉泡馍值得去吃。哈哈，我们昨天已经吃到了。确实棒！

我们今天先去临潼华清池。我印象中的华清池只不过是杨贵妃和李隆基皇帝罗曼蒂克的地方，外加近代正史中西安事变的事发地点。围绕这两件历史事件，民间在此地演义出很多精妙的故事。白居易的长恨歌就是之一。

到站下车，我们首先看到的是“武帝拓宫”的铜雕。汉武帝之前，秦朝皇陵建在骊山西面。唐太宗李世民曾把骊山做为冬季避寒之处。冬季，百官大臣也在此地面圣议政。

临潼有三宝，一是白皮石榴，皮薄个大，极甜，一元一个。二是火晶柿子，枣树嫁接，柿子只有大枣般大小，橘红色，沙肉质，细软香甜。三是四季恒温泉。据说骊山泉水富含二十七种矿物质，呈天蓝色，常年水温42摄氏度。李世民喜欢此地是因为这里的温泉可以改善他的风湿顽疾。为此，李世民特题一温泉铭碑。原碑现在巴黎博物馆。

骊山共有九条山脊，如同九个花瓣。华清池位于九个花瓣中心的花芯之上。补天女娲有骊山老母之称。山上有供奉女娲娘娘的道观。

午饭之后我们去了兵马俑博物馆。离华清池很近。这里是5A景区， 世界排名第八的古迹。根据近年探测估计，所有地下兵马俑王国的建地面积相当于2.5倍的澳门，现在挖出来的兵马俑洞只是所有地下兵马俑王国的万分之3.5。

进兵马俑博物馆之后导游把我们介绍给了一位称为老师的博务馆讲解员。老师先告诉我们中国有52处世界文化遗产，陕西省占了7个。我们先进了秦始皇陵文物陈列厅。里面最重要的是两部青铜打造的四马驾车。皇帝所乘是六马驾车。根据两部车的结构，老师讲了几个成语，还有鞭策一词，还有历史证明了中国强大一类的，有点贫嘴。

从陈列厅出来，我们进了一号洞。这个洞是1974年几个抗旱挖井找水的年轻村民发现的。第一个年轻人把兵俑搬回家，家人说是怪物，放庄稼地里镇邪。第二个摆回家，家人说是妖怪，挂在树上天天抽打。第三个搬回家，老婆说报告县里吧。结果从县里层层上报，考古学家就来了，真正的考古挖掘开始了。这第三个年轻人现如今是发现兵马俑的功臣，倍受尊重。

进入一号坑的最初感觉就是哇！比现世的军人还要魁梧庄严。

老师说秦始皇提出要4千童男童女陪葬，宰相李斯才想出了用兵马俑陪葬。我觉得老师的说法逻辑不通。首先秦始皇登基第二年就开始修建兵马俑，历时37年。如果不是因为他49岁时出巡赵国暴毙而亡，兵马俑还会继续修下去。

临行前，我听从康辉旅行社小张建议，先做功课。我听了段清波讲的秦始皇帝的理想。按段清波的推断，兵马俑的布局规模反应的是秦始皇的开国治国的理念。我觉得这种说法更符合我眼前所见。也符合一个伟人的行为逻辑。

二号坑没有深入挖掘，因为目前技术还不能保护色彩见氧气之后的迅速氧化失色。估计再过几年，技术成熟了，我们将看到更加震撼的场面。

晚上又去回民街吃美食，看灯光钟鼓楼。

西安再见

2012/2/14

基本上没有遗憾。我们星期一去了陕西历史博物馆，遇到闭馆，想着自己功课没有做好，理当如此。在酒店查陕西历史博物馆微信公众平台，真应该谢谢微信。陕西历史博物馆微信公众平台上的信息量很大，虽然没有机会亲眼目睹，却是了解了经典馆藏文物。对此一节，我心满意足。

西安应该是沙漠气候。昼夜温差较大。早晨出门，气温二三十华氏度，冬衣包裹的严严实实。太阳升起来，下午气温五十多华氏度，衣帽一件件往下甩。幸亏现代科技，冬衣重量越来越轻，西安这个季节的旅游已经不受气温所累。这里的空气质量很不好，霾很厚。我拍的山景照片模糊实在是因为景色就是如此。我们在西安停留三天，空气一天比一天差。第一天绕城墙，我们还能忍受这里的空气。如果是第三天这样的空气，我们一定先买口罩。

沿途安全隐患。为我们讲解兵马俑的老师说双肩背包最好背在胸前，这里的小偷是国际水平。但是我们一群人中没有人遭遇倒霉。我们住的是老城游客集中的地段，行人中游客很多，都是高高兴兴，互不相干。城区堵车，也如北京，每天车限号。维持交通的警察很多，几乎每个交差路口都有。摄像头不如北京的密度大。

说到我们此行焦点秦兵马俑，称此为世界八大奇迹是中国的说法。此说法是基于国际公认的世界七大奇迹而言。不提认知我们人类之前上亿年的生物轮回，单单就我们人类所处的世界本身，我们的认知一直在进步。早期我们只记载了七大奇迹，按建造时间顺序为：埃及胡弗金字塔，巴比伦空中花园，阿尔忒弥斯神庙，奥林匹亚宙斯神像，摩索拉斯陵墓，罗德岛太阳神巨像，和亚历山大灯塔。在记载这七大奇迹之后，人类发现了更多的古迹遗址，很多都被称为世界第八大奇迹。顺序名称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的祖先创造了奇迹。讲解老师说节假期间千万别来，此地十一期间，不算免票游客，一天游客四十几万，人挤人，脚都难沾地。

我们骑自行车环绕城墙很过瘾，但是寒风凛冽，运动强度大了，穿戴要求与步行完全不同。我装备齐全，儿子就比较惨了，没有手套围巾，身上冒汗，手却冻僵。

西安是十三朝古都，老城的建筑汇集了秦砖汉瓦的精髓。但是难逃现代人的人为毁损。据计程车司机讲西安城市的高楼大厦是九零年代才兴起的。虽然已有破坏老北京古城的先例，但政府追求业绩，现在古城墙外的建筑都是居高临下。我们在城墙上见到一群飞禽来回来去的转圈，似乎迷失了方向。《The Earth》的电影中拍过这个现象，据说在现代化大城市屡见。我心里猜测我们人类可能一直在破坏宇宙，总想得到比上苍赋予的更多。

西安不仅是中国地理位置的中原，而且历史文化的积累非常丰厚。西安人的大气可以与北京人比肩，但却没有北京人的傲气。当然了，我们接触到的多是服务行业的西安人，酒店大堂经理，酒店服务员，餐厅服务员，计程车司机，售票员，公园清洁工等等。计程车司机说人家梁思诚夫妻俩口子从美国回来都没能保住你们北京，谁能保住我们西安呢！我们这两天早出晚归。儿子的衣物乱七八糟。酒店服务员不仅替他叠好放好，还写一留言，说明自己做了此事，写了天气干燥，请多喝水，旅途愉快一类的善言。

我们游览华清池应该是一分看九分听。儿子说一路都在听故事。我因为早已熟悉杨贵妃，所以听出了一些没听说过的或不知道的内容，儿子的印象就主要是杨贵妃了。听说了华清池三宝，此地一宝都没见到。白皮石榴回民街很多。火晶柿子在秦兵马俑博物馆入口处见到，机场也有卖的。蓝色泉水我们已经不可能见到了。现在正在候机回北京。我觉得如果住在附近，切身体验一下温泉，可能对华清池产生更切肤的感觉。

酒店免费提供茶叶和瓶装水。茶有两种，菊花和大叶绿茶。第一次喝这种大叶绿茶，泡开之后，叶色浓绿，茶味浓烈。大概比较适合长期吃牛羊肉的胃口。下午要飞回北京了，又抓紧时间享受美食。西安的美食确实能留客。

沿岸

周四周五是好天。我周四午饭后启程，开了大约300多迈（1迈=1.6公里），直接把车停在了麦基诺大桥下面。桥下是密西根湖 （Michigan Lake) 与休伦湖（Huron Lake) 的交汇处。钊告诉我千万不要周末去，人太多。周四下午这里很清静，零星的游客。休伦湖沿岸的旅店一个挨着一个，却都要等到四月份才开业。当地人告诉我冬季这里只有三家旅店营业。还好，周四游客少。

站在冰块上

眼前是错落无序的冰块白雪和黄沙，天空一丝云都没有。阳光之下，冰和雪都是透明的天蓝色。冬天湖面结冰，风浪打碎了冰面，把它们推积到了岸边。这种情况并非年年发生，上一次是2014年。据专家介绍，冰吸收红色光谱是它吸收蓝色光谱的六倍。因此在白光的时候，其中的红光都被冰吸收了。我们肉眼从冰上看到的都是蓝色。当夕阳西下的时候，天空橘粉色调合了灰蓝色，直接对着夕霞的冰面都染上了淡粉色，成堆的冰块被染成了不透明的绿蓝色，又被灰色涂刷的深深浅浅，五颜六色互相辉映衬托，……。天公真是会讲故事。几小时前还是蓝白素裹，冰冷漠然，现在却半遮半掩，娇媚迷人，在寂静的黑夜等待着一位外星的大仙。如果不是站在冰上，面对如此真实的意境，我真想盘膝而坐，屏息凝神，让心与这自然融合。

Melting Ice

黄昏, 桥下

太冷了！我去南极都不曾经历这样的寒冷。虽然我全副南极穿戴，还带着专业摄影手套，但露出的手指都被冻裂，手指的每个关节都冻得红肿生疼，脚趾头也是生疼。我真希望像别人说的那样，冻麻了还好过一点。这些并没有拦住我。我依然到了桥的另一头，我依然去看了夜空星光，我依然半夜起来去看有没有极光，我依然黎明前去冰堆上等待升起的太阳。我知道自己十分贪心。冻裂的手指可以长好，我舍不得错过大自然给我的机会。

夜晚的大桥

黎明的湖面天空和大桥

我想照落日，我想照日出。可是那个瞬间太快了。我根本没有第二次机会。我不满意现在的照片，可却是我对当时情景的唯一记录。晨曦中的冰块会呈现水玉的绿色，很柔和。

晨曦中的冰块

一路开车回家，脑子里都是那桥下的景色和天公讲的故事……。

二零一七年二月春节一周之后我开始了在双榆树中心小学的教学工作。这过去的一年是我最享受工作的一年。在人生旅途中，我进学校出学校工作；我再进学校出学校工作。我工作，因为大家都工作。我工作是为了生活，为了把钱带回家。当然，为了减少平凡中的无聊无奈，我和大家一样，不断地寻找工作中的乐趣，不仅为了快乐，还为了能够坚持。但是，过去的一年不一样。我不需要随大流，不用别人做什么我也做什么。我不需要为了钱而勉为其难。每节课之前，我的心都跃跃欲试，迫不及待的要去看那一张张稚嫩的小脸，对着那一双双明亮好奇的眼睛讲故事。

我感谢双榆树中心小学老师们对我的信任。他们为金银岛提供了一个学生家长老师互动的平台。他们承受着各个方面的压力，既要完成教育主管部门制定的教学计划，又要保证学校学生总成绩的地区排名。课时对他们意味着排名的上升，中考的成功。金银岛的课程对中考成绩和学校排名没有直接的帮助。可是学校不仅给金银岛安排了课时，而且选了最好的学生来金银岛开釆宝藏。当讲到科学发展中，有的求实的科学家被关进了精神病院，我说相对于自然，人类知之有限，常常表现愚蠢。有的孩子马上问：老师也愚蠢吗？我答：当然。能教这么聪明的孩子，实在是老师的福份。

我还要感谢家长们的慷慨。孩子的教育百分之百是由家长决定的。我们当然不能排除社会的影响力。但最终是家长创造并且维护着一个家，那是孩子天天成长的地方，耳濡目染的环境。一年以来，家长们不仅从来没有干涉过金银岛的教学，而且每节课都有家长志愿者来帮助处理教学以外的杂事。家长们越来越多地告诉我孩子们的事情，金银岛以外发生的事情。我们讲到人际沟通艺术时，专门讨论了艺术的含义。我说艺术最简单的定义就是感染力。一位妈妈告诉我，女儿写了一篇作文，描述自己和姥爷姥姥在老家度假的日子。这么妈妈说女儿的作文令她感动流泪。但是老师评语说这篇作文欠缺形容词和成语。据说形容词和成语对作文得分至关重要。这位妈妈纠结于怎样在自然感染力和虚拟的分数之间找到平衡点。有这样善于纠结的妈妈，孩子的成长一定丰富多彩。能得到这些有见地的家长的支持，实在是老师的福份。

我更要感谢孩子们对我的友好和宽容。他们有时称我奶奶，有时称我老师，他们有时上课捣乱，有时摽在我身上耍赖，有时提些无头无绪的问题，有时在课堂上看其他故事书。但是他们一直好奇，课堂就是他们的金银岛。他们不仅经常纠正我的发音，而且越来越会提问题。我给他们看南极海域上巨大冰块的照片，有孩子问：为什么海水不是冰呢？课堂上有这些无拘无束，肯用头脑的学生实在是老师的福份。

今年的除夕我接到了有生以来最多的新春祝福。这是老师的福份。